作者:石阿措
指尖穿过她的乌黑秀发,柔软丝滑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沈墨从妆台上拿起凤梳,竟替她梳起头发来。
在镜中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他手的动作,他的动作真的很轻柔,很小心翼翼,一点都没有弄疼她的头。
白玉眸光不由温柔下来,随即微笑打趣:“堂堂翰林院的大学士,竟给一女人梳起头来,羞不羞?”
“也就是你,若换做别的女人,我却不愿。”沈墨一边轻梳着,一边柔声说道,唇角微扬笑意,丝毫不以为羞。
白玉心弦颤动,心中再次浮起熟悉的慌乱感,她能察觉沈墨对她愈发的用心,不知为何,她只感觉有股压力感还夹杂着莫名的愧疚。
想到近来发生的事,白玉脸上笑容渐渐收住。
白玉也没想到自己点的一把火会烧得如此旺盛,直接惊动了朝堂。
她本是爱憎分明之人,人对她有恩,她会报,有仇,她也必报。
秦氏给她下药,让沈霖强-暴她,之后又毁她的名誉,虽然都未得逞,但他们毕竟有害人之心,不以牙还牙一下,白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报复之后,她心中也很是痛快,只是她真没想到连沈墨也牵扯了进去。
白玉犹豫了下,还是问了最近一直萦绕在心底无法释怀的那件事,“我听说,你被罢去吏部侍郎一职了。”
沈墨正认真的梳着,闻言手指滞了滞,才若无其事地微笑道:“只是暂罢而已,况且我近日杂事也多,无暇顾及部中之事。”
虽是清淡的语气,白玉仍能从中听到隐隐的不甘,白玉心里暗叹一口气。
沈墨眼眸凝望着镜中那娇艳的脸,忽想到秦氏之事,脸色沉了下,唇微启忽又闭上,心中亦暗叹了声。
将她的头发梳直后,沈墨放下梳子,修长如玉的手轻抚上她的香肩,倾身在她耳畔暧昧道:“可以休息了么?”
白玉忽然反身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上浮起一抹风情万种的笑意,随即唇吻了下沈墨的嘴角。
沈墨低声笑了笑,便将她打横抱起,径自往牙床走去。
在他弯腰将她放在床上时,白玉凝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忽然轻声道:“你……瘦了些。”
白玉不觉抚上他的脸,他一向意气风发,这会儿虽然还是温温地笑着,神色间却难掩些许疲惫,眼底泛着青色。
大概这几日没休息好。
她知晓沈墨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被一群心怀叵测的言官弹劾,又被秦氏一事所扰。
而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他这会儿却还来找她,对她百般温存体贴。
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他对她越好,她越是承受不起了。
明日吧,明日再说清楚,他这会儿需要一个好觉。
沈墨与她并肩坐在床上,又伸手过去握着她至于膝前的手,微笑道:“这几日有些忙,偶尔却忘了吃饭。”
白玉不觉蹙了黛眉,道:“再忙也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你当你是铁铸的么?”
沈墨看着她不觉失笑,心口却因为她的关心变得有些柔软,有些酸涩,又觉得这几日环绕在心头的阴霾全部烟消云散,心中有股说不尽的愉悦。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如此简单明了的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
自他生母去世后,便再无人真正关心过自己,他如饮水者般,冷暖自知。
或许他所做的决定真是对的,她不会负他。
白玉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笑,也不答话,伸手不满地推了推他,嗔道:“和你说话呢,你光盯着人家作甚?”
沈墨抓住推着他胸膛的柔软小手,敛了笑容,神色认真道:“我省的,以后一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白玉见他抓着自己的手,心跳忽加快起来,正要抽回手,他却紧了下,随即牵着她的手至腰带上。
沈墨目光专注而深沉地看着她,声音有些暗哑,“帮我宽衣。”
白玉纤指微动,抬眸看他,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白玉犹豫了下,缓缓褪去他的腰带,他的衣服便松垮起来。
白玉盯着着他的胸膛,目光有些恍惚。
那藏在中衣下的胸膛是坚硬紧致的,当它绷紧时,极富含男性的力与美。
白玉喉咙微动,正要考虑要不要帮他把中衣也给脱了,却听到他低低的笑声,一抬眸,对上沈墨似笑非笑的脸,连忙转开视线,脸一阵红,一阵热。
沈墨眸色却暗沉下来,伸手温柔扳过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随即倾身亲了亲她的眼睛,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深深吻上她的唇。
深吻结束后,沈墨一手勾着她的粉颈,与她额头相抵,平稳呼吸后,温柔低喃道:“我们有些日子没在一起了……今夜你可能会累。”
又是这般温柔。
白玉忽觉有股郁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她突然跨坐了过去,捧着他的脸,在沈墨微惊的目光中,狠狠吻了上去。
沈墨怔了片刻,才闭上眼,抱着她的手收紧。
片刻,她微撤离,与他鼻息交缠,低声道:“放心,我会撑着的。”
沈墨顺势将她放倒薄衾上,俯身下去,哑声笑道:“那就好。”
第63章 娶我。
翌日,晨曦初露。
白玉醒来,一翻身子,身旁已无人影。
想推枕而起,浑身却酸软无力,那处地方还有些不舒服,白玉纤手抚着额,闭眼缓了缓。
沈墨昨夜弄得有些狠,不纯粹是情动所致,倒像是在发泄情绪什么似的,大概是因为这几日他心底积压了太多的不痛快。白玉心怀愧疚,又觉得大概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也有些激动,因而昨夜她一直撑着没有晕过去。
白玉莫名地轻叹了口气,挣扎爬起,掀开床帐。
“你醒了?”沈墨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
白玉闻言抬眸,沈墨坐于桃花木书案前,浅笑安然,目光温柔专注地看着她。
白玉与他对视着,恍惚觉得温柔也许能够溺死人,她别开视线,淡淡说道:“嗯。”
随即白玉注意到他手中拿起的那本书正是昨日清音给她读的一本诗集,心猛地咯噔一下,暗暗祈祷他千万别翻看,这上面有她胡乱写的批语,字迹又难看得很。
沈墨见她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唇角不由微扬,阖上书,微笑朝她走去。
“呼……”白玉心中顿舒了口气,而后她注意到,他衣冠整洁,墨发未乱,大概已经梳洗过了,整个人皎如玉树临风前,意气风发,一改昨夜的疲惫之貌。
每每看着眼前这君子端方,温和儒雅的人,都实在想象不出,他昨夜是那般霸道,两人第一次时他那温柔体贴,克制隐忍不知抛到了哪里去。
这人实在会装。
不过,他霸道归霸道,却也不是只顾着他自己,他也会在意她是否感到快乐。
白玉起身,沈墨走至她身旁,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然后握起她的手,浅笑道:“可要我服侍你梳洗?”却是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拉至了斑竹榻上坐定,随即从面盆架上拿起干毛巾,放在温水中侵润了一下,拿起拧得半干,递到白玉的面前。
沈墨醒来之后,向烟儿要了水,怕扰了白玉睡眠,便去到了外间梳洗,再回到卧室时,白玉仍旧未醒,知是昨夜将她折腾得过累,沈墨心中不免有些愧意,想着她也快醒了,于是又让备好了水,他坐在书案前,等候白玉醒来。
等她醒来期间,沈墨微感无聊,看到案前摆放着几本书籍,便拿起其中诗集,且无意中翻看那首《饮中八仙歌》,底下还写着评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沈墨看完不由莞尔一笑,只因那歪七扭八的字迹与她送给他的香囊里那内绣的字体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未曾多‘欣赏’,她便醒了。他知她别扭,便体贴地装作没看见,以免她不好意思。
白玉洗漱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儿又往别处看看,一会儿又看一眼沈墨。
看他时,他也在看她,眼眸中盈满了笑意,令她有口难开。
白玉别开眼,不一会儿,她又看向沈墨,随意问道:“大人,你今日不上朝么?”
沈墨觉得她神色有些怪异,却也没想太多,只微笑回答:“今日休沐。”顿了下,又答:“我今日陪你。”
这几日他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忽略了她,心中有些愧疚。
白玉脸上一如平常,却并无欢喜之色。
沈墨目光黯了下,心中隐约感到失落。
洗漱过后,烟儿进来。
白玉坐到妆台前揽镜妆掠,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垂在脑后,由着烟儿帮她轻梳浅篦。
沈墨走至榻旁,一撩衣摆,优雅坐下,微笑看着她梳妆,视线她身上留连,想到她昨夜对他的热情,不由柔了目光。
她是在他心上的,他不敢说她有多么重要,但是昨夜的他很愉悦,比他当年金榜题名时,还要愉悦。
妆掠完毕后,白玉已整理好心情。
白玉示意了烟儿一眼,烟儿乖觉,笑嘻嘻地看了眼她家姑娘,又看了眼沈墨,便走出卧室,关上了房门,留两人独处。
白玉看着镜中熟悉的妩媚风情的自己,妖娆一笑。
这才是她。
白玉伸手掠了掠云鬓,暗暗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妖妖调调地向沈墨走去,坐到了他的身边。
见她坐了过来,沈墨俊美无俦的脸上挂起如春风般的笑意,他将人轻揽入怀中,语气温柔宠溺,“白玉,我有话和你说。”
一直以来,他好像还没有向她表达过情意。
白玉脸上平静无波,语气淡淡道:“大人,我也有话与你说。”
沈墨怔了下,虽未看她的脸,却隐约听出她语气中隐隐的冷漠和疏离,心忽猛跳了下。
沈墨放开她,目光与她对视,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之色,沈墨心没由来地一阵慌乱,犹豫了下,决定让她先说。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努力保持平静,含笑看她。
白玉美眸直视着他,微笑着,平静道:“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她之前也说过类似这种话,却没有这一次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虽是微笑着,却是无比的认真。
像是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
他以为,她昨夜的殷勤叮嘱与热情让他以为,她是全心全意爱他的。
然而她这句话像是迎头一棒,令他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白玉,你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白玉看了他一眼,他温柔的目光有一丝受伤和茫然,白玉竟不敢再直视他,心里有些难受,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她稳了稳心神,笑靥如花道:“如果你不舍得我,那就娶我吧。”
沈墨愣住,对上她略带贪婪的目光,慌乱的心渐渐找回了冷静从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真实的一面,他目光审视着她,眸中无了温柔,竟流露出一丝防备。
或许她一开始的话不过是为了接下来这句话?
她这是在威胁他?
沈墨修眉微蹙,心中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