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若有想买的,一并选了。”
明黛回过神:“什么?”
秦晁眉头一皱:“什么什么?我说话时你能不能稍微拎神听一听?”
明黛对他温柔冷硬无痕切换的本事适应良好。
她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吐出,一本正经:“拎住了,你说。”
秦晁张口欲言,结果被她这副叫人牙痒的姿态活活堵住。
这时,店里来了几个文人打扮的青年郎君,手中抱着几幅画。
他们叫去掌柜,双方一番商谈,掌柜收了画给他们付钱。
这地方,是可以卖画的。
秦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入眼只有几个清秀的青年男子。
他脸一沉,转身就走:“不买作罢。”
“秦晁!”明黛这次反应快,拖住他手臂。
秦晁停步,冷眼斜睨。
明黛虚虚环着他的手臂,温声与他打商量:“买吧,我想买。当我同你借的?”
以她仅存的那点银钱,可挥霍不起画具。
她说想买时,秦晁已有松口之势,可那句“同你借得”一出,他又冷下去。
明黛何其机警,机会转瞬即逝,她来不及细想自己哪句话惹了他,手指捏住他的衣袖,语气轻柔:“好不好嘛……”
要命,她还捏着晃了一下。
秦晁心跳猛地重撞几下。
咚咚作响。
根本顶不住。
但见她无知无觉,一派浑然天成的娇媚,他又忽然恼火。
凭什么他撩她时瞻前顾后思虑甚多,她就这样恣意胡来,让他方寸大乱?
秦晁抽出手臂,冷漠催促:“方才已让你选了,磨磨唧唧半晌不动,选啊!”
明黛倏地一笑,回去再选。
刚一转身,秦晁的叮嘱再次传来:“赶紧选,别东张西望看別的!”
明黛耐心道:“知道,很快就好。”
秦晁将她赶去挑选,目光往边上一瞄,那几个卖画青年已经离开。
他别开目光,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
明黛另外挑了几类笔,又加了些画纸和颜料,这才与秦晁打道回府。
这天夜里,秦晁依然为她泡了脚,洗的干干净净才放她上床。
明黛比初次时镇定不少,坐在床上,摸着泡过热水微微发红的脚掌,不觉扬起嘴角。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秦晁依然没灭灯,脱衣上来,压着她就是一顿狠命的亲。
比起昨天的热情真挚,今日简直像是打仗。
明黛起初还随他,直至呼吸困难将近窒息时,才终于伸手去推。
秦晁稍稍抬头,趁着间隙低吼:“错了没!”
明黛扭着脑袋躲:“我哪里错了?”
他继续亲。
俄而又给她一次机会。
错了没?
明黛只有一个念头——疯子!
哪有平白逼着人认错的!
她虽受创依附他,但骨子里从不任人欺负,她想起曾经对付过两个流氓的擒拿招数。
盛怒之下,忽然爆发。
女人的力量天生不如男人,但用巧时会有意想不到的伤害效果。
明黛从他侧面脱身,翻身而上,直接躺在他背上,抓着他的胳膊一扭!
秦晁闷哼一声,想借翻身将她揭下来,明黛等得就是这刻
她顺着他的力道从另一侧滑下,直接压住他另一条手臂,手中还撇着一条,膝盖狠狠一抬,顶住他的背脊!
秦晁翻身到一半,呈侧卧状,两条手臂向后被擒,被她膝盖顶的身体前凸。
两条腿倒是能动弹,可稍一用力,上半身立马被扯痛!
竟是被擒的牢牢的!
她居然还有这一手!
明黛膝盖往前顶了顶,厉声道:“还闹不闹!”
秦晁很想发火,可他试着酝酿一番,火没发出来,人却噗嗤着朗笑起来。
明黛觉得他莫名其妙,又紧了紧他的手臂:“错了没!”
秦晁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是刚才闹得,还是笑得,或者二者都有。
他边笑边道:“错、错了……”
认得太爽快了。
明黛膝盖再顶,秦晁笑着中夹了一声痛呼,又接着笑,活像是被她虐的这般开心。
明黛浑身一麻,骤然松开他,自己飞快缩去角落。
他再这样莫名其妙的笑,所有人都得被闹醒!
终获自由,秦晁顺利翻身,衣襟敞着,斜斜平躺,手脚摊开。
他瞄一眼缩在床角的人,噗嗤嗤又笑了。
明黛忍无可忍,抓起方枕砸过去:“别笑了!”
这一砸,她也诡异的笑了一声。
二人的笑声缠在一起,触发了莫名的笑点,明黛也笑起来。
与此同时,她心中分出另一道声音质问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但就是想笑。
“你究竟在笑什么?”明黛微微收笑,故作冷声质问的模样。
秦晁稍稍歇了歇,说:“你这么勇猛,简直就是白日里那副猛虎图的化身。”
他笑声又起,又努力的憋:“你们母老虎之间……有什么感应不成?”
“譬如对视一眼,便完成了古老又神秘的仪式,自此以后,它是画中的大王,你是床笫间的猛将……”
明黛双眸渐渐瞪起,心中蹭起一股急火直冲凌霄,才刚刚上头,紧跟着化作扑哧一声笑。
她第一次发现,秦晁也会天马行空满嘴荒唐,可荒唐之中,竟让人觉得形象有趣。
一如那讲究形准细致的细笔画,生动无比。
她刚才,可不就像一头母老虎……
秦晁眯眼,欠嗖嗖的:“说到心坎里了吧。”
神智瞬间归位,明黛看着他眼中戏谑,方觉自己被他带跑,竟反过来嘲笑起自己。
她脸一红,探身拿回丢出去的方枕,毫不客气一下一下砸他!
“嘴这么溜!也不必练手学什么细笔画!用嘴画吧!”
秦晁方才不防,此刻还能叫她继续猖狂?
他忽然一个猛虎扑食,直接将她按倒,同时控了力道,令她的脑袋稳稳枕回另一只枕上。
明黛一声惊呼,已被他压制住。
两人一番疯闹,都连呼带喘,秦晁慢慢稳住气息,眼神跟着沉了。
他舌尖轻勾,哑声道:“那我就描一副,请老师指教。”
明黛方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正要阻止,吻已落下……
这晚,秦晁按住她,用嘴描了许久的画……
也是这晚,明黛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里,第一次有了清晰的人脸。
这张脸,与她一模一样。
她像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那娇俏的少女窝在妇人怀中,巧笑嫣兮说着什么。
妇人被她哄得连连发笑,点着她的鼻头:“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明黛忽然迷茫。
她的视角在旁,那个少女应当是她,可她又觉得,那不是她。
转眼之间,梦境改变,她置身于那个熟悉的房间里。
戒尺打在她的小腿上,只因她行礼时弯膝少了一寸。
她听到有人夸她——黛娘礼数周到,言行似戒尺量出一番,实乃贵女典范。
可她的一言一行,的确是戒尺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