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继续盯着楚家,尽全力去摸清楚,到底谁在帮楚家。”
……
扬水畔的蹴鞠赛如期举行,这日天公作美,天朗气清。
景珖除了邀请当日去过齐家的宾客,还邀了胡县令。
宾客入园后,眼见昔日繁华的扬水畔仿佛成了景家的别院,惊叹声此起彼伏。
只是外出时小住的地方,都这般奢侈,景家的财力的确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这场蹴鞠赛,景珖设下了极重的彩头,可由赴宴者任意派人参加。
是以,对男人们来说,这是个同景家打交道的好机会。
但对女眷们来说,俨然有另一场好戏值得期待。
秦家郎君那位夫人夫人,要在今日重操旧业,登台献艺。
俊俏郎君与毁容的妓子本就容易引起旁人的议论。
再者,当日齐府宴席,是陵州那位景爷钦点那妓子登台。
秦晁原本就受齐、解两家争抢,据说他手上有许多人买,有头脑会挣钱。
现在又掺和进来一个态度不明的景珖,闹这么一出,自然引人遐想,激动不已。
是以,很多人入了坐席后,都不由自主瞄向秦晁那头。
秦晁今日穿了身浅色圆领袍,是明黛为他量身定做的那套。
事实证明,明黛的眼光的确是好的。
这套衣裳将他身上的优势全都衬了出来。
即便他独自坐在那里饮酒,抬臂扬首间,都能让诸位娘子们看的面红心跳,然而,秦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自恃俊朗,看似不在意女人们痴缠的眼神,实则心中忘乎所以,自鸣得意。
随着蹴鞠赛越来越临近,他心中越来越后悔。
回想那天默认她登台献艺的情形,他恨不能让自己去死一万次。
他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让她登台献艺一次,她就真的成为别人口中毁了脸的妓子了?
可是明黛不是出尔反尔的人,纵然他已有后悔心思,她却没打算停下来。
他曾夜里悄悄起来,拢着灯火查看她的手指。
短短几日,她指腹上浅浅的水泡消去,变成白皮脱落,指腹薄薄一层硬。
她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登台献艺,会被看作什么。
可她平静接受了,只用一句势不如人便站稳脚跟低头带过。
既是耻辱,她大可想办法含糊带过,可她没有。
在看她这幅拼命努力的模样,秦晁心中如有针锥。
不多时,解爷和齐爷都到了。
齐洪海今日还是带着香怜,相较于齐府宴席那次,今日的香怜明显收敛很多。
她甚至不敢多看秦晁。
落座时,齐洪海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晁一眼,想到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心中一声冷哼。
他齐洪海的东西,即便是扔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捡。
解爷落座时,看了一眼身边。
“那丫头又跑去哪里了?”
解潜成上次因为姚枝丢了脸,让解爷很生气,这次他也没带解潜成来。
没想解桐也是个不安分的,进来就不见了。
……
彼时,解桐已悄悄摸到明黛所在的乐房,明黛站在窗内,她站在窗外,兴致勃勃向她传消息。
“我亲眼瞧见的,解潜成在我娘的佛堂罚跪,那个姚枝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罚跪。”
解桐垫脚,双手搭上明黛的肩膀:“这两个狗东西,根本是带着私怨针对你。”
“你放心,就算我爹不治他们,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你说,想要我怎么治他们?”
明黛也不意外她会跑来,笑了一下:“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
其实解桐前两日就想找她了。
没想到秦晁那厮把两个亲信全派给她,严防死守,她根本没机会。
今日,她知明黛要先行过来更衣准备,那两个大汉也没跟着,这才偷溜过来。
“我上次告诉过你,秦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帮齐洪海,记得吗?”
明黛点头。
今日,解桐比前一次更冷静。
“月娘,我爹一路起家,的确也有腥风血雨的时候。”
“但即便他再有野心,也有分寸。这一点,你大可问秦晁!”
“可齐家就不一定了。”
她神色微微凝重,看了看左右,伸手拢在嘴边。
“我近来才在我爹那里听说,齐家有很大一部分进项,都是见不得光的!”
明黛眼神微变:“见不得光?你们如何得知?”
解桐冷道:“短短几日,齐洪海已经几次捣乱我们的生意了。”
“岐水上的游船,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竟有人无端闹事,险些见血。”
“这般砸场子,我们岂能毫无反击的准备。正因如此,才越发看清齐家水深。”
她眼神带上忧虑:“月娘,我知道你是秦晁的妻子,事事都要为他着想。”
“可仅仅因为你是她的妻子,所以就连是非都不分,盲目的偏帮他吗?”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别有用心,是,我不否认,我就是想绊倒齐家!”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齐洪海多得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若秦晁跟着他,少不得要脏手!”
“那时候……即便他真的站稳脚跟,你又能心宽释然吗?你真的不会在意吗?”
远处传来人声,是园中巡视的景家护卫。
解桐抿抿唇,压低声音快速道:“我是偷溜来的,不能留太久。你好好想想!”
她转身就走,身后忽然传来明黛的声音
“好。”
解桐步子一顿,受宠若惊的回头:“你、你说什么?”
明黛定定的看着她,“就当再各取所需一回。”
解桐心中一动,又走回去。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黛压低声音:“我愿尽全力帮你。”
帮你稳住解家,绝不让齐洪海轻易得逞。
解桐激动不已!
她唯一想到能拿捏秦晁的,只有这位江娘子。
若能有他们夫妻反过来相助,绊倒齐洪海一事就更是如虎添翼!
解桐双目放光:“我要你的你都知道了,那你要什么?”
明黛眼帘轻垂,轻声开口:“我要……”
蹴鞠场的方向传来一阵鼓声,那是助威的人在演练,轻易盖过了两个姑娘的檐下低语。
……
景珖一手操办的蹴鞠赛,大家都十分捧场,满打满算攒了五场!
水榭歌台前的坐席里热闹非凡,男人们在讨论稍后的战术,女人们在期待好戏。
一个娘子拿出了一把铜钱,惹来几个邻座娘子好奇。
“这是做什么的?”
那娘子掩唇轻笑:“这男子听曲儿得心时,不都会这样撒钱出去吗?”
“我怕今儿个也要这样来一轮,准备一下呗。”
此言一出,几个娘子都笑了。
“哟,我没去过那种地方,也不知是这样的讲究。”
“你省省吧,想想是谁点名要那位娘子登台!”
“你就是把全副家当打赏出去,于那位不过九牛一毛。”
几个娘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露出暧昧的笑。
香怜就坐在附近。
齐家宴席后,她被齐洪海冷了好几日。
她不敢再乱来。
可是听到这些妇人的议论,她心里生出一种畅快的感觉。
香怜悄悄看一眼齐洪海,见他在于别人说话,才瞄向不远处那个俊朗的男人。
他比齐洪海年轻,比齐洪海俊朗数百倍。
她跟过那么多男人,早已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