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第三日清晨,天还没有亮全,国公府的大门已经打开。
马车从通往后门的巷子处驶来时,明靖和明逸陪着明黛从府里出来。
天气很冷,明黛穿得厚实,还挂了面纱,安安静静,话很少。
时辰太早,府内安安静静,长孙蕙和明玄都未起身。
明靖差了自己院里两个奴才搬行李,不多时,秦晁也到了。
彼时,明黛已上了马车。
明逸问他:“你怎么来了?”
秦晁说:“修建事宜还是舅哥更擅长,我正好抽空送黛黛。”
明逸撇嘴一笑,全当默认。
秦晁是骑马来的,但他显然不准备骑着马送。将缰绳抛给随行的一个护卫后,他也上了马车。
赶在日出之前,队伍出发,明靖站在门口,一直目送车队走出巷子。
……
城门才刚刚打开,第一波赶早的行人涌完之后,往来便稀稀落落,没什么人了。
马车里安安静静的,马车外也安安静静。
长孙蕙说的庄子,是一处专门制琴的地方,里面的师傅手艺极好。
许多长安贵族学琴伊始,都会在这里定制自己的琴。
就是距离有些远,单程去就要一日的时间。
到中午时,车队停下歇了片刻,秦晁下了马车,拿了些吃的,又返回去。
明逸欲言又止,由着他去。
草草用完午饭,车队再次出发。
眼看着日光西斜,明逸忍不住敲敲车窗。
“秦兄,你再送,回去怕是进不去长安城了。”
马车停下,秦晁从马车中走出来,调下马车后,他理了理松开的领子。
明逸看的愣了一下。
知道秦晁与明黛早已是夫妻,可出门在外的路上还不忘亲昵,还做得旁若无人,就有些过了。
秦晁牵来自己的马,走到马车边,敲了敲窗。
马车窗户掀开一些,露出里面的人脸。
秦晁低语两句,那车窗又放下。
明逸叹道:“够了,这般你侬我侬依依不舍,你就该同黛娘一道过去!”
秦晁并不理会明逸的打趣,笑了笑,翻身上马,与他们道别。
直至车队重新启程,秦晁还在一步三回头。
……
明逸带着大队人马往前走,一路上都很小心翼翼。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寻常的旅人,此刻已经找地方歇脚。
但因明黛这一趟是直接抵达,中间不歇,所以天色暗下来时,明逸命人加强戒备,速度也更快。
天全黑时,他们已经下了官道,山庄近在眼前。
就在明逸准备问问明黛要不要吃点东西时,意外一触即发。
乱箭自暗中射出,举着火把的队伍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明逸大喊一声“小心暗袭”,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已经翻身下马寻找躲避处。
明逸连忙扔了手里探路的火把,准备躲到马车边。
就在这时,乱箭之中,两支箭精准的射中了马车的车夫,和两匹马的屁股。
只听得马儿嘶鸣一声,竟是疯了般发足狂奔。
“糟了!”明逸暗道中计,正欲带人上马去追时,黑衣人已涌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马车一路狂奔,明黛死死握住扶手,试图出去控制住马。
忽然,马车发出两声沉响,像是有人跳上了马车。
车帘子被掀开,一个黑衣人坐在驾驶座,已经控住了马,另一个黑衣人冲进来,在她脖颈间一砍,明黛顿时昏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黛缓缓睁开眼。下意识想动,却动不了。
她身体受缚,被捆在了一根柱子上。
外面的天色还是暗的,分不清是刚刚入夜,还是即将天明。
入眼是一间荒废的破烂神庙,神态上供奉的神像已落满尘埃,看不清本貌。
几个黑衣人守在边上,她一醒来,他们便察觉了。
明黛垂首看身上,并无被冒犯的痕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掳我来这里?”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架着个男人走进来。
这男人,前不久才刚刚同她道别。
他半醒不醒,身上脏了,还有勾破之处,明黛记得他是骑马来的,这个情形,更像是从马上被绊下来摔得。
“秦、秦晁……”明黛轻轻喊了一声,旋即像是才反应过来,情绪终于涌上来:“秦晁!”
秦晁的待遇,显然没有她这么好。
他被直接丢在地上,不知碰到哪处伤痛,他闷哼着蜷缩一团,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臭虫。
这些人,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带着一个铁面具,看不清容貌,声音也沙哑难听。
“秦大人,我们无意为难盛安郡主,请秦大人来此,是有一事想要委托,只要秦大人照办,我们绝不为难二位,还会将二位完好的送回去。”
秦晁还听得到声音,他在地上缓缓翻了个身,轻喘着仰视面前的人。
他没答话,兀自笑起来。
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平安顺遂 ̄感谢在2020-12-30 23:51:10 ̄2020-12-31 23:3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呵呵 10瓶;叶子、、 5瓶;米酒香 3瓶;喜洋洋 2瓶;温染琉璃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秦晁在地上躺了一会儿, 撑着身子坐起来。
低头一看,原本洁净的浅色圆领袍已脏的不像话。
秦晁皱皱眉,伸手在身上掸了掸。
刚掸两下, 一把剑尖指向了他。
秦晁动作一顿, 顺着剑尖望向持剑的黑衣人。
他笑笑:“衣裳脏了。”
黑衣人皱了皱眉, 显然没兴趣同他浪费时间。
“秦大人, 吾等无意冒犯郡主,但若秦大人拒不配合,那我们很难保证郡主不会吃苦头。”
被绑在柱子上的明黛脸色一沉,抿唇不语。
秦晁动作亦顿住, 他看了明黛一眼, 又慢慢转向黑衣人, 淡声道:“你们想要如何?”
黑衣人道:“日前在郊外发现的那座金身像,如今已在圣人手上, 吾等今日请秦大人与郡主来做客, 是希望秦大人能帮一个忙——将金身像带出来。”
秦晁如闻笑话:“金身像已经在圣人手上, 岂是我能随意带走的?”
黑衣人不为所动:“秦大人聪明睿智,花招百出,能为一个盛安郡主做出这么多事, 带走一个金身像, 又有何难?”
秦晁沉默片刻, 沉声道:“圣人对金身像格外重视,难道这位兄弟就没想过, 倘若我行迹败露, 圣人震怒不说,金身像的势,可能会比现在闹得更凶。”
站在秦晁面前的黑衣人眼神轻动, 半晌没有回应。
破庙之中,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少顷,黑衣人给同伙使了个眼色,只见另一个黑衣人提着刀走到了明黛面前。
刀刃提起,横在明黛细白的脖颈间。
明黛后脑死死地抵着木柱,再无可退,眼神直直的盯着刀刃,到未见慌乱。
秦晁看到这一景,眼里先是掺杂几分漠然,俄而又变作紧张:“你们别伤她!”
他这个反应,终令为首的黑衣人笑了一声,“这就对了。凭秦大人对郡主的在意,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行迹败露?”
秦晁没有表态,他眼神微垂,半晌才道:“我要如何做?”
黑衣人道:“如何做,是秦大人自己考虑的事,我们只要那尊金身像。”
秦晁轻轻抿唇,问:“我有多少时间?”
黑衣人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他看了一眼明黛,声音也沉了:“原本,吾等无意伤害郡主,但若秦大人不配合,又或是走漏什么风声,叫明家察觉,吾等只能即刻处置郡主,以求自保。”
秦晁眼珠一转,打起了商量:“那……我是不是此刻就可以回长安城了?”
他回的太干脆,若细细咂摸,那股迫切想离开的语气,不像是为了赶紧救出明黛,更像是……赶紧逃。
果然,为首的黑衣人愣了一下,又是片刻沉默。
双方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