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刚进门,脚下被绊,她呀一声,伸手把住门,同时察觉灶上热气蒸腾。
低头细看,脚边一堆柴火,像是秦晁抱回来的。
他竟在烧水。
灶房后门通向后院,此刻大开,风呼呼往里灌,也是被他撬开的。
“堵这干什么?让开。”秦晁已至身后,声线沉冷。
明黛被他身上的寒气激得脖子一缩,侧身让开。
秦晁目不斜视走进灶房,坐在灶膛前添火。
明黛看着撬开的房门,忽然福至心灵。
他阴阳怪气的,难不成以为她故意防着他,所以才把门窗锁死?
“方才,你不在家呀。”明黛两手在身上擦擦,眼神偷偷瞄他。
灶膛的火光,也化不开男人脸上的冷意。
又不理人了。
明黛好气又好笑,这是闹哪门子的脾气。
她倚在门边,好声好气解释:“我方才喊你了,你没应我,我一人在家,关好门窗还错了?”
秦晁眼一抬,瞥她一眼又垂下,懒洋洋的:“哦,怕啊。”
又说:“成啊,下次你洗澡,我搬张凳子在边上守着你,好不好?”
明黛的眼神慢慢沉了。
原本不想与他计较,倒像是把他惯着了。
短暂的静默中,只有灶膛柴火烧的噼啪声。
忽然,明黛一脚踢飞一根柴火,秦晁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少女脸色沉沉,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这是生气了。
“起来。”她冷声勒令。
秦晁扔了烧火棍,两手撑着大腿站起来。
男人身量颀长肩背挺括,身影眼看着盖过了凶狠的少女。
然而,她并不怵,将手臂伸到他面前。
秦晁看看手臂,又看看她:“干什么?”
“将我拎出去啊。”明黛提提手臂作催促状,气势丝毫不输。
“我叫你吹多久的风,你便叫我吹多久的风。拎,现在就拎。”
秦晁拧眉,错身走开:“发什么疯……”
明黛横移挡住,秦晁险些撞她身上,语气加重:“你干什么?”
灶房灯火昏暗,映入少女眼中,因动怒激出的水光莹莹动人。
“若是真的生气恼火,不妨将火撒出来。”
“若不是值得特地动肝火的大事,那就宽容相待一笑了之。”
“偏偏你哪个都不占,明明介意,却隐忍不发,只将阴阳怪气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
秦晁眼睁大,手往腰上一叉:“阴阳怪气?我?那你就敢作敢当是吧”
他一点头:“行。”拉住她手臂往外走。
秦晁将房中的洗澡水倒干净,换了新的热水,封窗锁门一气呵成,最后拉来板凳横在澡桶边。
他拍拍板凳坐板,宛若哄逗诱拐:“来,坐这。”
明黛一看这架势,怒气消去一半,变作无措:“做、做什么?”
秦晁直身抱臂,“我不过捡个柴火的功夫,就被你关在门外吹了半晌冷风。”
“偏我亏心事做得多,怕黑,还怕鬼,真是被你好一通折磨。”
“我太冷了,想泡个澡,请你在边上坐坐,权当陪我说话。”
明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没病吧。”
秦晁慢条斯理道:“不是你要我有火就直接撒出来?”
“我独自泡澡,万一哪处冒出颗鬼脑袋,多吓人。”
“比起将你丢出去,显然是将你定在边上陪着我,这种撒火方式更令我舒心。”
明黛握住拳头,吸气抿唇,不慎含住面纱,在平整的面料上抿出一道折痕。
秦晁看在眼里,手搭上澡桶,斜倚撑着身子。
“做错事得罪人,若真心赔罪,不妨敢作敢当。”
“若好面子心不诚,便索性别认,强犟到底,也没人按着你的头要你认错不是?”
他在桶边轻轻一拍,幽幽感慨:“就怕那种两样都占的人——”
“嘴上认错敢作敢当,心里抵触不干不脆,尽把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行径练得炉火纯青。”
明黛忽然噎住,仿佛自己把自己将了一军。
……
房中重新氤氲水汽,刚烧好的水果然更顶用。
秦晁脱了衣裳进澡桶,靠在桶边,两臂搭沿,舒服的直哼哼。
由始至终,明黛背对着澡桶,坐姿端正笔挺,一动不动。
秦晁抬手,对着她的背影撩水,“你就是转过来,看到的也都是你看过的。”
明黛不理他,动都没动。
秦晁低声嘀咕:“看来是更想出去吹冷风啊。”
身后响起水声,明黛只觉一股热气移到身后。
秦晁换了个方向,背对明黛靠桶:“上次的推拿,再来两下吧。”
不像是暧昧挑逗,更像是故意找茬。
明黛正欲回敬他两句,忽然想到重要的事,改了主意。
下一刻,少女柔柔应答:“嗯。”
秦晁肩膀一缩,微微偏头皱眉。
明知她在忍,他故意先撩,眼下她忽然顺从,他反而觉得诡异。
秦晁正要挪开手臂,冷不防被一双柔软的手按住。
他瞬时从肩膀一路向下,一寸寸僵住。
明黛察觉,在他肩颈处拍拍,声音又沉又柔:“放松些。”
秦晁喉头滚动,试着放松。
明黛手艺不俗,捏的也认真。
第一次有人伺候沐浴,秦晁期初还有些不自在。
但慢慢适应后,秦少爷很快被亏什么都不能亏自己的意识占据,心安理得享受起来。
忽的,明黛指腹一阵寸劲推开,秦晁舒服的自喉头滚出几道轻吟。
在舒适的环境下推拿,更易进入放空状态,有利于套话。
感知到秦晁的变化,明黛试探着开口。
“秦晁。”
秦晁闭着眼,低低沉沉的“嗯”了一声。
明黛缓缓道:“那日我与阿公闲聊,谈及祭拜婆母的事……”
话音未落,秦晁刚刚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人跟着坐直,头微微侧偏。
明黛捕捉了秦晁全部的反应,不动声色,继续为他推拿。
但这一次,他再没放松。
又按了一会儿,明黛手都疼了,秦晁抬手按住她的手,撩起一溜水声。
“不必了。”
他把她的手推开,伸手拎过搭在另一边的澡巾,擦拭头脸。
明黛看见他背上斑驳的伤痕。
“作为新妇,总该拜祭婆母。我与阿公谈及时,他也……”
秦晁于水中转过身,哗啦一声水响,他直直盯住她:“不然,你还是出去吹风吧。”
这是不愿谈了。
明黛与他对视,并未作答。
秦晁点点头:“你不出去是吧?那我出来了?”
他疯起来是真疯,双手按住桶沿直接站起来。
明黛几乎是落荒而逃。
出水声哗啦作响,秦晁看着尚在轻摆的门板,勾了勾唇。
男人长腿一迈,跨出澡桶,上半身赤条流水,下半身却穿的严严实实。
裤管蓄了水,湿哒哒贴在腿上,一出水才觉难受。
他宽衣时,她背过身直挺挺坐着,并不知他只脱了一半。
虽故意耍弄她,却也没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