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救人时情况紧急,她又在水里泡了许久,秦心便没细看。
是后来救回来,为她换衣上药时,她才惊觉这姑娘的美。
肌肤冷白细腻,闭着眼也能瞧出五官精致。
身上的每一寸,仿佛是用皮尺量着长的。
腰窝可爱,腰肢纤软,双腿紧实笔直,那些羞人的线条起伏优美,秦心一个姑娘家,看的脸红了。
此刻,她不再紧闭双眼,睁眼一瞬,五官都跟着活了。
抬眼垂眸,一颦一笑,几乎改变了秦心有生以来对美的全部认知。
少女见秦心盯着自己,微微偏头,意识到什么:“我现在……很难看?”
秦心回神,连连摇头:“没有,会好的!”
她长得太美了,即便右脸敷着药,仍掩不住艳色。
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何况这样的天仙?
秦心担心她为容貌一事过度伤心敏感,遂转移话题:“姐姐,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我们怎么帮你联络亲人?”
她垂眸看面前的物件儿,半晌,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
屋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此等美人,看模样与穿戴便知是大户人家精心养大的姑娘。
遇到这种意外,理应立刻与家人联络,且对外遮掩,姑娘家流落在外的事情一旦传出,哪怕没发生什么,清白之名也难保。
她昏迷了五六日,对她的家人来说便是失踪五六日,过了最好的营救时机,兴许以为她已死,不再寻找。
眼下她又失忆,便是彻底斩断了联系。
情况相当糟糕。
她眼一动,看向一旁的老人。
自醒来后,秦心热心善良,仔细周到,这老人却寡言少语,脸上没什么表情,佝颓着身子,似乎很疲惫。
像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
她撑着身子,郑重道:“多谢秦阿公与秦姑娘救命之恩。”
秦阿公看她一眼,摇摇头,起身出去了。
秦心见状,坐到床边小声解释:“我阿公脾气稍稍古怪,他对村里人也是这样,你别在意。”
“你现在伤着,说不定等伤好就会想起什么,不必着急。”
她笑笑,并未在意秦阿公的态度。
……
夜色已沉,待少女重新睡下,秦心出门,见阿公站在门口,看着东边的门户。
村中各家灯火如星,唯独这户黑着,没有人在。
“阿公,天凉了,您歇着吧,若哥哥回来,我立刻告诉你。”
秦阿公又闷咳几声,转身进屋。
秦心转头看东边漆黑的屋子,不由担心。
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阿公为他操碎了心,也不知他想到法子应对没有。
难不成已经跑了?
……
她醒来后,又连养七日,直到能下床走动,还是没想起任何事。
这期间,秦阿公早出晚归,回来时背上满满一筐药草。
秦心留在家里照顾她,除了为她准备饭食汤药,也会在院中晒药材。
她不出房门,只扶着床柜走两步,偶尔听到村里人相互往来的动静。
但秦阿公这一户,显少有人登门。
爷孙二人也甚少与其他人打交道。
她心中好奇,却没多问。
……
秦心意外的发现,少女看似娇柔,实则底子极好。
最难养的内伤,她好得极快,气血通畅,元气十足。
此外,除了右脸擦伤较为严重,她脸上其实还有些很细的伤痕,但等到血珠干涸,结疤掉落后,痕迹极淡。
秦心高兴地告诉她,各人体质不同,同样的伤,痕迹也会不同。
她应是不易留疤的体质,待脸上伤结痂落去,假以时日,疤痕定会淡去。
她觉得这小姑娘懂得还挺多,笑了笑,似是想起什么,拿出钱袋递给秦心。
小姑娘没见过这么多钱,涨红着脸,满脸写着想要,但又不敢要。
她了然,请来秦阿公,递过钱袋。
“救命之恩深似海,得秦阿公与秦娘子照料多时,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秦阿公眼皮一抬,淡淡的看她一眼,接过钱袋。
秦心瞪直了眼。
下一刻,秦阿公从钱袋子里抠出两个小金锭,又把剩下的还给她。
秦心眼中写着“果然如此”。
“你吃的,用的,这些绰绰有余,还能再多住几日。剩下的自己傍身吧。”
她微微怔住。
一个不知过去的姑娘,前路也茫茫。
动辄拿出全部钱财赠人,实属天真无知。
秦心懂了阿公的意思,帮着她把钱袋收好:“姐姐,那些足够了。”
于是,她又住了几日。
……
秦心第无数次喊“姐姐”时,终于露出别扭的表情来。
“姐姐,既然想不起来叫什么,那就再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她眼神轻动,拿过床头的钱袋,指腹轻轻抚过角落的小月亮。
“若你不介意,可唤我月娘。”
秦心拍手叫好,转身去告诉阿公她的新名字。
……
转眼间,她已在秦阿公家中修养了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她从秦心口中得知,这里是地处利州义清县以南的一方村落,名为淮香村。
出了村子,往西是陵江,往东是岐水,二水向南,交于朗州。
他们是在陵江救起她的。
她仔细记下这些,放在心中琢磨。
秦心觉得,这位月姐姐着实令人意外。
饶是失了记忆,但终究是个心智齐全的女子
落难醒来,过去空白,未来茫然,她没有惶恐无助掩面流泪,还能想着赠金报答。
相貌受损,除了每日换药时从秦心口中得知伤势情况,连镜子都没照过。
她平静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尽己所能的摸索前路。
秦心实在好奇,忍不住探听。
少女靠坐床头,恢复气色的脸上笑容浅浅。
“倘若那日救我的不是你们,倘若救我的人有半点邪心,我今日已是另外一幅光景。那时,相貌或许成为负累。”
“所幸,救我的是你们,让我养伤住下,对我悉心照料,连我的物件都收拾妥帖。”
“有如此大幸,只是伤了脸,有何可悲可叹?”
秦心觉得,她真是看得开。
“月姐姐,阿公说得对,你吃的用的,那两个小金锭绰绰有余,你安心住下,等你想起什么,我们立刻送你回家。”
她笑笑,轻轻点头。
……
这日黄昏,秦心在灶房熬粥。
她已行动自如,在房间穿戴整齐,又取面巾蒙住脸,这才走出房门。
秦心年纪不大,心思却密。
她始终是要回到自己家的,这样的容貌,受了伤反而更惹眼。所以秦心提醒她,莫要让外人瞧见脸。
秦阿公仍未归来,她探头看了一会儿,找了个位置坐下,垂头发呆。
夕阳灌入门内,在门口的地面洒下一片橙黄,屋内反而显得昏暗。
一道暗影慢悠悠闯入这片橙黄,先是头,再是宽肩,直至斜斜拉长的人影完整投映在地,它停在那里。
不是秦阿公。
她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