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中君
风长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久,终于获得了动弹的力量,他的手掐住了姜雍容的腰,加深这个吻。
姜雍容没有反抗,反而敞开了自己,任他的唇舌长驱直入。
风长天快疯了。
姜雍容也觉得自己的腰快被他掐断了。
良久良久,这个吻不得不结束,因为两个人都觉得没办法呼吸。
“雍容……雍容……”风长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将她搂进自己的身体里,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风长天。”
姜雍容低低地开口,声音就在他耳畔,七分温柔三分缱绻,如丝一般钻进他的耳朵里。
风长天忽然觉得,方才那种感觉根本不叫疯。
此刻才是。
管他什么功力管他什么化鹏,他想要雍容做他的女人,真正的,彻底的!
“我想要花灯。”姜雍容轻声道。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把所有的都给你。”
“我只要政元楼那盏。”姜雍容抬起头,“你不是说要去夺那盏灯吗?”
“好。咱们去。”
“不是咱们,是你。”姜雍容松开他,脸上犹带着泪痕,但已经有了轻松的笑意,“走了这么久,我累了。”
风长天来劲了:“正好,爷抱你!爷不累!”
“不。”姜雍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打算迫使的胸膛,“前面有处茶馆,我坐在那里歇息,等你抢到了,就带着花灯来找我。”
说着,她凑到他的耳边,放低了一点声音,“不过,你现在没了功力,不会抢不过人家吧?”
妖精!他的雍容是妖精!
风长天强忍住把她抓起来摁墙上亲个七八十遍的冲动,“爷没有功力,也照样打遍京城无敌手!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带着花灯来找你!”
姜雍容微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风长天转身便走,走出去几步,复又折回来,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走了。
姜雍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步向前,看着他汇入前往政元楼的人流之中。
他那么高大,那么英俊,不管站在多少人当中,永远都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能望见。
她望到直到望不见为止。
脸上的泪痕早已经被风吹干了,只剩冰冷。
她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是福安桥。
再见了,风长天。
第54章 . 棺木 那个混账女人一定还活着
夜已经很深了, 清凉殿还亮着灯。
鲁嬷嬷和思仪在替姜雍容薰被褥,务要将被子薰得暖暖香香的,让主子回来好歇息。
“主子怎么还不回来啊?”思仪忍不住道, “街上的灯这么好看的么?”
鲁嬷嬷心说这个傻子,陛下带主子出去, 主子愿意跟陛下出去,难道真是为看灯吗?
鲁嬷嬷心里巴不得主子不回来才好。
但凭着多年来对主子的了解, 鲁嬷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主子绝不可能跟陛下在外头过夜, 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主子也是要回来的。
而陛下,恐怕还留不住她。
“咦, 这里怎么有这个?”思仪抱起了枕头,从枕头底下捡起一片亮晶晶的黄铜钥匙,
鲁嬷嬷一瞧,拿起来跟床头那盒子上的锁一比,摇摇头:“嗐, 主子也是糊涂了, 竟也开始随手乱放东西了。”
她将钥匙放好,和思仪一起将被褥枕头都准备好, 又将汤婆子塞进被子底下。
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是深夜, 清凉殿又格外寂静,这声音听起来便格外明显。
鲁嬷嬷和思仪不由对望了一眼。
里头竟然还有马蹄声。
皇宫禁止跑马, 除非出了大事。上一次她们在这里听见马蹄声,还是宋太妃把姜雍容弄出去那一次。
只是那次是鲁嬷嬷慌了神去通知的姜家,这回难道是家主大人有千里眼, 看得到姜雍容不在宫里?
思仪很快出去瞧了瞧,回来时拍着心口道:“吓死人了,那个穆腾越狱了!”
鲁嬷嬷吃了一惊:“那个反贼?!”
“据说原本是把他关在天牢最深的一重,但陛下把他放到了最外面。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逃的,狱卒是发现送过去的晚饭没有动,进去一瞧,才发现被子里睡的是另一个狱卒,被捆得死死的。”
思仪十份紧张,“现在羽林卫正四处搜拿他,让我们关紧门户,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马上告诉他们。嬷嬷,你说他会不会来我们这里啊?”
“这厮还真是会挑日子,偏偏陛下不在。”穆腾的功夫了得,两年间杀得大央朝廷人人胆战心惊,鲁嬷嬷深有体会。不过看思仪吓得那个样儿,鲁嬷嬷道,“怕什么?他能逃,只怕早就逃出宫去了,还会留在宫里等人来抓他?”
这么一说,思仪立刻好多了。
只是,前有姜雍容迟迟不回宫,后有穆腾越狱,鲁嬷嬷总觉得今夜好像不太平,要出什么事情似的。
她把这归结为年纪大熬不住夜,熬得心神恍惚,所以开始胡思乱想了。
但事实证明,她这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这一夜,姜雍容没有回来。
鲁嬷嬷还没来得及为陛下这次终于大展雄风留住了主子而欣喜,皇陵便传来消息:前皇后姜雍容从帝陵的最高处一跃而下,为先帝殉葬,随先帝而去了。
小丰子带着人来请鲁嬷嬷和思仪上殿辨认尸体的时候,两人根本只觉得荒谬。
思仪道:“先帝死的时候主子没有死,先帝落葬的时候主子也没有死,现在这位陛下待主子情深意切,主子当然更不会死!
鲁嬷嬷没说话,手紧紧地握着思仪的手,握到思仪生疼的程度。
思仪看到嬷嬷脸色发白,心里咯登一下,“嬷嬷……”
“别说话。”鲁嬷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们是主子的人,殿上奏对,不能落了主子的脸面。”
大殿上百官俱在,正中放着一口棺木。
这阵子,朝臣们每一天上朝都像是一场战斗,其祸源就是躺在棺木中的那个女子。
现在,人就在他们面前,但再也不会掀起一丝波澜了。
在场的许多人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这场因封后之事掀起的政斗,终于可以结束了。
思仪虽说不信,见了棺木,腿脚还是有点打颤,再见姜安城正抚着棺木,满面泪痕,她的心顿时直接沉了下去。
一人仰躺在棺中,面上覆着白纱,白纱上隐隐有血迹透出来,像是雪地里开出了一朵朵梅花。
她身穿翟衣,头戴后冠,翟衣或可再制,那顶失去了大簪、珍珠也被年年抠去不少的后冠,却是世间只有一顶,没有任何人能冒充。
“主子!”
思仪嚎啕一声,扑到棺前,就要掀开白纱。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她抬头,看到了姜安城满是泪痕的脸,姜安城摇头:“阿容跳下来的时候是头着地,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是很难再说下去,然后道,“嬷嬷年纪大,莫要刺激她。”
文林道:“鲁执事,孙女史,你二人是姜皇后的随身近侍之人,现在老夫问你们一句,棺中人是否是皇后姜氏本身?”
思仪已经是哭得肝肠寸断,哪里还答得出话来?把来时鲁嬷嬷的交代全忘了个干净,扑在棺木上就放声痛哭:“主子!你怎么能这么傻?!你怎么能这么丢下我们——”
“住口!”鲁嬷嬷大喝一声。
思仪自小就在鲁嬷嬷身边学规矩,鲁嬷嬷的一声吼比什么都有用,立时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一口气险些堵在胸口。
“主子的近身之人可不止奴婢们两个,昨夜和主子在一起的人,是陛下。”鲁嬷嬷直直地望向御座,“不知陛下觉得如何?这人是我家主子吗?”
风长天坐在御座上,穿衮服,戴冕冠,十二旒玉珠从朝天冠上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加之大殿深长遥远,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脸上仿佛也没什么表情,因为他的声音十分冷淡,跟平时的爽朗毫不相同:“昨天她是跟爷出门了没错,但她半路就扔下爷走了。”
“那老奴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奴看不清脸,无法辨认。众位大人说是就是,众位大人说不是就不是吧。”鲁嬷嬷说着,曲膝行礼,“老奴年纪大了,昨晚一夜未曾睡,此时实在支撑不住,乞请告退。”
“唔,下去吧。”风长天淡淡地道。
思仪还想再守着棺木多看主子两眼,鲁嬷嬷抓住了她的手,近乎强硬地将她拉着离开。
思仪生出了一丝希冀,抹了抹眼泪,悄悄地问道:“嬷嬷,那里头不是主子?”
鲁嬷嬷一张脸板得死死的,不说话。
回到清凉殿,鲁嬷嬷脚步不停,直进了姜雍容的屋子,拿起钥匙,开了那只盒子。
思仪还想提醒鲁嬷嬷不要乱动主子的东西,就见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只绢袋,一个上头写着“阿姆”,一个上头写着“思仪”。
鲁嬷嬷把两只绢袋拿了出来。
鲁嬷嬷的那只里,放着西郊的田契地契和房契,并十来个下人的身契。
思仪的那只里,放着南市里一所宅子的地契,还带一间铺子。
“这是……”思仪的声音颤抖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备下的?主子她……她真的……”
“还看不出来么?”鲁嬷嬷眼一闭,泪珠滚滚而下,手里的地契捏变了形,“不管那棺木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她,我们都没有主子了!”
*
棺木被抬出大殿。
大家的目光追随着棺木,神情都有几分复杂。
但保皇派以文林为首,上上下下无不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若不是要顾忌一下悲伤的姜安城,他们当场就要欢呼雀跃。
万岁!姜家那个祸水终于死了!
更让文林心下欢喜的,是陛下眼看姜雍容的尸体在眼前,好像也没有多难过,看来用情并不算深。之前非要封她为后,说不定只是一时冲动。那么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