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后我咸鱼了 第92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卫澧听他细细讲解,觉得很有经验的样子,下意识抻头去看,眼睛睁的老圆,宋将军凑近点儿,一点一点展示给他看。

  “主公看明白了吗?没看明白属下再演示一遍。”

  宋将军问了一遍,卫澧瞬间回神,连忙将头偏过去,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地面,懒懒散散往后一倒,骂道,“我都说了我不抱孩子,宋将军就算再演示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看的,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那属下就出去了,主公好好休息。”宋将军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将毯子抖搂开,而是小心翼翼放在了床头,然后给卫澧带上了门,表示您请自便。

  宋将军所有的举动都像是无声在说:主公不要害羞,练习抱孩子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卫澧气恼地看着宋将军的背影,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该死的,就算看出来,说出来做什么?没有眼色!

  他恼羞成怒,抓着身侧的枕头往门上一扔,然后枕头软软掉在地上,没什么声响,半点儿不能泄愤。

  他还想扔些别的东西,顺手又抓住宋将军放在床头的毯子,才要扔出去,却忽然停下,下意识将它收回来,然后放在膝盖上。

  卫澧盯着卷成一条的毯子,忍不住红了脸,他看了好一会儿,好像能从这白花花的羊毛毯子里看出个小孩儿来。

  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跑去将门拴上,确定院子里是安静的,没有什么人了。

  赵羲姮让他看那本书,什么什么行来着?

  “三……三人行……”然后必有一个老师,就那个意思。

  卫澧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他觉得,书不能白读,他其实可以稍微贯彻一下……

  反正多会一门手艺不丢人,而且他到时候学会了,赵羲姮不会,他就能在赵羲姮面前炫耀了。

  卫澧学着宋将军的样子,尝试着将毯子抱起来,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儿傻。

  琼林宴也在水榭举办,赵羲姮虽然觉得她举办的琼林宴不是什么正经的琼林宴,只是平州这一个小地方的,但还是努力把它办的像模像样,至少不能让人看轻了。

  她怀着身孕,不宜晚睡,若是按正常的点儿,戌时开宴,宴会一散就该子时了,她实在熬不起,因此下午天尚且还亮着的时候,人就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这届的魁首是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皮肤白净,眼睛大大的,看起来极为清秀,又有些男生女相,坐在第一个位置上,面对众人的打量,没有半点儿不适和忐忑,反倒兴致昂扬,神采奕奕。

  其次是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面容平平无奇,但腹有诗书气自华,举手投足间的气派不容忽视。

  赵羲姮依次扫下去,单从举止气度上来说,皆是不错。

  观他们衣着,有身出富贵的,也有身出寒门的,各占一半。

  出身寒门的大多不卑不亢,出身富贵的也没有趾高气昂。

  二十个人今后皆是要一起共事的,免不得推杯换盏客气一番,及至宴会过半,皆是酒意半酣,也都熟络了许多,场面不似刚开始时候的沉闷拘谨,逐渐多了些欢声笑语。

  赵羲姮邀他们赴宴的时候,特意嘱托了,不要太多规矩。

  其中几个人大着胆子,将卷案拼在一起,聚成一堆,以筷箸敲击装着水的盛具,发出清脆嗡鸣声充当乐器演奏,然后以歌相和,唱得大多都是诗经或楚辞。

  虽是带着酒肉臭的宴会,却意外多了些风流雅致,他们的歌调轻快,隐隐能听出欲展抱负的壮志踌躇,还有一朝及第的快乐飞扬。

  见赵羲姮只坐在上首,冲他们点头示意,更多人也有模有样的集会起来了,场面无比热闹。

  小桃贴近赵羲姮,同她笑道,“还是一些读书人呢,现在竟像是进了菜市。”

  宋璇问道,“要不要让他们停下?”

  赵羲姮也笑着回道,“别管着他们,这样挺好的。”

  她看向下首,就连沈都安那样腼腆的人,都难得活泼起来。

  “他们将来都是要一起共事的。”赵羲姮摇摇头,笑容明媚,“说共事也不准确,是要一起帮卫澧打天下的,平州就一个小小的班底子,将来若是越来越大,他们说不准就是第一批文臣,等到时候功成名就了回想起来,想必感慨颇多。”

  “他们现在其乐融融,也不知道将来其中哪些人还在,哪些人不在,哪些人又与哪些人决裂。”赵羲姮叹口气,觉得自己怀孕之后,感慨也变多了。

  宋璇听完赵羲姮这么说,忍不住将目光再次投下去,看着qing长那些眼睛里都在发着光的人,一时间百般感触涌上心头,又热又烫。

  平州这小小的一块儿地方,她生长的地方,与以前相比,大不一样了。

  它不止是一块儿州那么简单,而是初具朝廷的骨架了。

  正感叹着,一个侍卫从侧跃上来,小声在小桃身边耳语一番,小桃神色一凝,低声道给了赵羲姮听。

  “那就将人带上来吧。”赵羲姮听完之后,神色也不悦起来,“正好当着大家的面,光明正大都讲明白,其中若是有什么冤屈,也别委屈了谁。”

  侍卫低头应下,又连忙小跑出去,不久后,一个中年男人几乎是扑跪在大殿上。

  他身着青衫,头戴纶巾,是书生打扮,下巴和唇上蓄着胡须。

  “草民有事禀告!”他声音尖利,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热络的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那些举子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地上跪着的中年人。

  中年男人见此景状,不由得更激动起来,浑身发抖,脸上涨红。

  赵羲姮抬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青衣书生义愤填膺,拱手道,“小人是本次科考中的第二十一名李景显,按照这次考试的规矩,本该回到原籍,在当地郡府就任小吏。”

  他喘口气继续道,“但小人本该是第二十名,因为此次科举中,有人一路蒙蔽考官,跨入了前二十人的行列中。小人左思右想,觉得冤屈,于是特来揭发。”

  “是有人舞弊?”

  那二十个举子面面相觑,忍不住小声议论。

  李景显隐隐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声音,并且每个人的语气中都带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他忍不住松口气,得意起来,“这个欺上瞒下之人,就是本次的第一名孙昭逊!”

  倒吸凉气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众人俱是发出不可思议的感叹,怎么可能是孙昭逊?

  孙昭逊可是从乡里就一直一路榜首啊!他若是舞弊的话,是怎么能做到次次万无一失而不被发现的?

  赵羲姮将目光投向本次的榜首孙昭逊,只见他清秀的脸蛋绯红,狠狠咬着牙关,眼睛瞪大,手紧握成拳落在膝上,整个人都紧绷到了极致。

  “李景显,说话要讲证据,你是如何知道孙兄舞弊的?你又有什么证据?”但这些举子好歹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一层一层筛选出来的,没有被三言两语就扰动了心弦,有人站出来率先发问。

  第二十名和第二十一名的差距可大了去了,意味着你是能留在不咸于主公面前就任,还是被放归郡中,由郡守或县长安排差事,这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若是被放归郡中,那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晋升。

  因此难保这李景显是为了挤掉一个人,自己留在不咸就任编造谎话。

  “我何时说过他舞弊!我说的不是舞弊!”李景显面容狰狞扭曲起来,“我说得是他欺上瞒下,伪造身份!”

  “原本我今日就要走了,结果在中午退房之时,竟然意外得知,我们这次的榜首孙昭逊,竟然是个女子!”

  他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远比舞弊来得更为刺激。

第100章 想吃官饭?

  大周不是没有过女子为官的先例,最后一个外朝女官是在八九年前,在朝中担任谏官,那时候没有太多繁文缛节,对女子的束缚也不多。

  后来顺和帝登基,实行新政,复兴儒学,将三纲五常那一套东西又重新捡起并且加固了,把人的嘴和言行都束缚起来,以达到集中皇权的目的。

  逐渐的,她虽占着言官的位置,却形同透明,于是其愤然辞官归隐,不过半年便因忧思过度而病逝。

  四年前倒是也有个女子做男人装扮,考中了进士。但被人以伤风败俗,不守妇道,牝鸡司晨为理由弹劾,最后顺和帝将她发落,游街示众,算是变相警示天下女子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与男人并肩。

  那女子随后投缳,自此以后,女子不能参加科考,就成了众人心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所有人将目光定格在孙昭逊身上,只见她的身体已经紧绷到极致了,脊背与肩胛绷成了两条垂直交叉的线,贴着衣衫,透出纤细的骨骼线条,又像是只誓死不低头的天鹅。

  她猝然跪下,微微低着头,并不说话,垂落的发丝贴在两颊上,能看见后槽牙已经咬紧,腮帮子微微鼓起。

  李景显瞥她一眼,继续说道,“小人并不欲将一弱女子逼上绝境,小人家中也有幼妹,家慈自幼教导她要温婉恭顺,勤俭持家,只希望孙娘子今后,也能做个贤妻良母,而不是想着与男子相争,毕竟这世道,还是男子主宰的……”

  “我不是弱女子。”孙昭逊掷地有声打断他,带着颤音,像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呐喊,她终于将头抬起来,看向上首的赵羲姮,冲她磕了个头,“小人虽是女子,却自认不弱。小人不需要男人的怜惜爱惜,只希望有错如男子般同罚,有功与男子般同赏。”

  李景显脸上冒出的油汗,在烛光下微微反着光,他用袖子摸了把,略有些气急败坏,“女人怎么可能与男人一样?”

  “女人就是与男人一样!你难道不是母亲生养的?还是说你有爹生没娘养,所以才对女子如此仇视?”孙昭逊定定看着他。

  李景显方才还顾忌着上首坐着的赵羲姮也是女子,言辞不敢过于激烈,但被孙昭逊一番言论激的乱了心神,开始叫起来,“天下女子,无不是要依附男人的,男人生来就比女人要高贵些,不然为什么孩子要随男人姓?女人为什么又要嫁到夫家去?给你们口饭吃就要平等?可笑!

  若是将来哪一天男人能生孩子了,你们女人压根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女人也并不适合做官,她们心胸狭隘,只拘泥于小情小爱,不如男子见识广博,能纵观大局。”

  这话未免过激些了,周围的人家中无不是有父母姊妹的,听闻李景显的言论后,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羲姮心里有股子火蹭的一下冒了出来,但还是强行克制着,面不改色,看他继续说下去。

  孙昭逊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碎了,但又嫌看他一眼都脏污,只将目光别过去。

  她原本还能据理力争,但此人连这种极端言论都能说出来,想必思想已经歪曲到极致,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他争辩,都嫌费口水。

  见孙昭逊不出声了,李景显觉得一定是自己说得对了,才让她无法辩驳,于是松了口气,声音愈发高亢起来,甚至还张罗着周围的人,问,“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围众人也纷纷将头转过去。

  李景显于是将目光投向赵羲姮,“夫人,您既然能成为主公的夫人,又是位公主,那就是天下女子的楷模,想必您也觉得女子该温婉贤惠,好好居家过日子对不对?”

  赵羲姮没接她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下面众人,“你们呢?你们觉得他说得对不对?”

  “小人等觉得有些偏激了,自古先人都强调阴阳调和,男女共同构成了人。所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连道与万物都要和谐相处,何况是男女,因此哪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呢?”其中一人站出来,拱手道。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人觉得,这位李景显郎君,不像是读过太多书的人,读书使人明智通达,他言论如此偏激,实在不妥。”

  李景显被辩斥,脸上挂不住,因而愤道,“我现在说的是孙昭逊她欺上瞒下,身为女子却参加科举之事!你们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布告中明明写道:凡年满十五周岁,德才兼备,有意于仕途之人,皆可参加本次科举。并未强调男女,我今年二十,自认德行无亏,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又于仕途有意,为何我就不能参加?”话题既然又被扯回来,孙昭逊便顺势道。

  “上个如你一般想的女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李景显得意怼道。

  殿上余下那十九个学子与孙昭逊是同届考生,又见她才华横溢,虽是女子,却忍不住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委实不忍她落得个凄惨下场,于是纷纷跪下。

  沈都安紧张的结结巴巴,却还是道,“法未明言女子不得参加科举,且多年前有女子为官先例。”

  他算是其中分量最重的一个人了,前二十名举子中,现如今唯有他得了封受。

  “法律只规定了刑罚,但仍有公序良俗不记入法中,难道就不需要遵守了吗?”李景显抬得一手好杠。

  “女子参加科举,难道就是违背道德,需要谴责的行为了吗?”

  ……

  赵羲姮看大多数人虽没明说到底支不支持女子参加科举,但他们都看不惯李景显轻视女子的态度,这让她心里略微舒坦了些,可见自己眼光还是不差的,选出来的这二十个人都不错。

  眼见吵的差不多了,所有人的立场都明确了。

  “将这次科举在乡中张的榜拿来一份。”赵羲姮吩咐道。

  不久,宋璇拿了份布告来,大声同他们念道,“今兹凡年满十五周岁,德才兼备,且有意于仕途之人,皆可参加本次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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