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扶光
第91章 大结局(上)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 李玄瑾低声又问了一句,戚婵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片刻后, 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李玄瑾的双手顿时握紧了, 但约莫等了半盏茶,戚婵表情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 却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话。
李玄瑾眉心越来越拧, 他扭头望着摇着铃铛的连山, 连山见状放下铃铛,轻轻地道了句:“陛下, 娘娘的戒备心太强了。”
戒备心太强了, 李玄瑾回忆起连山曾经对他说的话,这个法子不能保证能问出每一个人的心底话。
“上次不是都可以吗?”李玄瑾沉声问。
连山道:“您也说了,是上次,那便是那时候的娘娘了。”
李玄瑾深吸了口气,他侧眸望着床上的戚婵, 摇铃声停止,她纠结的眉宇也渐渐恢复了平和,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后,冷着脸示意连山退下。
连山退了出去,他退出去后,李玄瑾将高几上的香炉收拾好,重新立在床头, 盯着床上的戚婵,他在床头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李总管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陛下,该上朝了。”
李玄瑾平日里上朝戚婵都会有印象,但今日醒来,外头的天都大亮了。
丹喜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说:“陛下下朝回来已经去前头见大臣了。”
戚婵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问丹喜:“昨夜有什么事发生吗?”
丹喜给戚婵绞帕子的手微微一顿,奇怪地道:“娘娘,能有什么事?你怎么这么问。”
戚婵看了她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李玄瑾是午膳时分回来的,戚婵正坐在房里翻尚宫局送来的首饰册子,听见李玄瑾回来的声音,她把册子放到一边,往门口走去,不过还没走到门口看见李玄瑾,就先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戚婵往前走的步子加快了一点,等抵达门口,看见走过来的李玄瑾,戚婵才发现他今天脸色有些苍白。
“不舒服?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看一看。”戚婵上前,关心地道。
李玄瑾摇了摇头:“不必,休息几个时辰就好了。”
戚婵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也没强迫他叫太医,毕竟那药老是吃也不好,于是她道:“那午膳用的清淡些。”话吧,她扭过头,吩咐了丹喜几句。
话说完,她扭回头,刚好对上李玄瑾看着她的眼睛,戚婵狐疑地看向他,李玄瑾握了握拳头,先一步往殿内走去。
不过李玄瑾当日只是咳嗽,第二日身体却更加不舒服,尤其早上还好,到了黄昏,头昏脑胀,戚婵立刻叫人去叫了太医。
李玄瑾左腹上的伤口前些日子就好的差不离,这次主要还是风热入体,思虑过重,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修养几日就能无碍。
李玄瑾喝完李总管送上来的汤药,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他瞥了眼戚婵,淡淡地道:“你今日去隔壁睡吧,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戚婵看了看明显精神不大好的李玄瑾,说了声嗯。
她是等李玄瑾躺下后才回的隔壁耳房,因为李玄瑾已经闭上了眼睛,戚婵离开时脚步很轻,李玄瑾听到拉门声响起,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戚婵回了隔壁房间,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她洗漱之后,却一直坐在美人榻上,眼神没有聚焦地落在某一处。丹喜侯了半晌,眼看月色越来越浓,她叫了声娘娘。
戚婵慢慢地聚焦视线,看向丹喜。
“夜色很深了,你该睡了。” 丹喜说。
戚婵目光落在高几上的沙漏上,细沙马上都要落到底下去了,原来就快子时了。
翌日,天高云清,日光和煦。
但是李玄瑾的病情似乎比昨日还要重了些,下了朝回来面色都有些驼红,喝了药后便躺在床上休息,这药里有一些催眠的药草,所以不多时他便睡着了。
不过即使在睡梦中,他似乎也有心事,眉宇笼罩一层郁色。
戚婵坐在距离拔步床不远的南窗下,初夏午后的光从花窗透进来,落在人身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好似都舒展开。戚婵手里拿着一卷史记,细细地往下看去。其实这套书她以前已经看过两回,不过有些书,倒是常看常新。
侧方的淅索声惊扰了她,戚婵扭过头,李玄瑾已经坐了起来,戚婵放下书走过去,摸了下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头上的温度,皱眉说:“还是有些烫。”
“不妨事,明日应该就好了。”李玄瑾低声说。
话说完,丹喜端着漆盘走进来,戚婵将药碗端过来递给李玄瑾,“快喝药。”
李玄瑾定定地看了戚婵片刻,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把药碗放到漆盘上,戚婵递给他一杯茶:“压压药味。”
李玄瑾盯着青瓷茶杯,目光在上头停留了良久,方才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小口,清甜馥郁味道入口,的确将喉间那股苦涩压下去了一点,可终究也就只是一点。
手指紧紧地握住茶杯,李玄瑾深吸了口气,抬起双眸,叫道:“阿婵。”
“嗯?”戚婵坐在床头看着他。
李玄瑾望着戚婵,尤其是望着那双倒映出他影子的杏眸,问道,“阿婵,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戚婵微微一愣,然后她笑盈盈说:“你在我心中,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地位。”
“那你现在爱我吗?”李玄瑾盯着她问,不错过她脸上丝毫表情。
戚婵笑着说,“当然……”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李玄瑾打断了,李玄瑾身体甚至微微前倾,他一字一词地强调道:“我要听真话。”
戚婵微微往后坐了些,她眼底的笑意变淡,她问:“这个回答对陛下重要吗?”
“重要。”李玄瑾想都不想便说,“很重要。”
戚婵沉默了下,与此同时,李玄瑾看着她的表情,躁动不安的心忽然慢了下来,那股没有压下去的苦意从喉咙一路往下,先是游走到脏腑,再从脏腑蔓延到四肢,最后好像他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他赶紧伸手,把手里这杯花茶全灌入肚子里。
“我……”
但刚出了个声,李玄瑾猛地打断她的话,“你走吧。”
戚婵一愣。
李玄瑾闭上眼睛道:“你回凤鸣宫住吧。”
戚婵安静了片刻,她轻声问:“玄瑾,你一定要纠结这件事吗?我们就这样恩恩爱爱地过下去不好吗?”
她话一落,李玄瑾猛地睁开眼,想也不想便道:“不好。”
他眼尾泛红,里面有怒气,难过,失望种种情绪,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有些控制不住,他厉声道,“我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妻子。”
第92章 大结局(中) 这句话让戚婵沉默下……
这句话让戚婵沉默下来, 她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的。
李玄瑾这话出口,其实是有期待的,他望着戚婵, 戚婵却只是愣在了原地,他手背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 猛地吐出几个字,“你回去吧。”
戚婵红唇微微一动, 她看了李玄瑾片刻, 最后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脚步声由近及远, 然后彻底在自己的耳膜里消失,李玄瑾倏地抽出脑袋后的迎枕, 猛地往地上砸去。迎枕在地上翻了几个滚, 缓缓滚落在不远处的桌角前,最后一动不动。
但李玄瑾的心却无法向迎枕那样迅速的平稳下来,他的心跳的极快,更茫然的是,虽然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但却觉得自己的心像空了一块似的,只剩一阵大风嗖嗖的刮着。
戚婵出了东暖阁,丹喜见她面色不好,走上来道,“娘娘。”
戚婵淡淡地说:“我们回凤鸣宫吧。”
丹喜愣了下,她看着戚婵的表情,但并不能从她的表情上读出她的心中所想。
戚婵又回了凤鸣宫, 李玄瑾的病的不算轻,但也不算重,再加上凤鸣宫和宣清宫距离不远, 不需要刻意打听,就知道李玄瑾第二日就去上朝了,不过气色还算好。
凤鸣宫花坛里的牡丹开始结出花苞,一转眼,就是五六日都过去了,这时李玄瑾身体也几乎痊愈了,戚婵去了趟宣清宫。
但人没见到,只是李总管出来道:“娘娘,陛下有事要忙,您先回去吧。”
戚婵往内殿望了一会儿,然后冲着李总管笑了下:“好。”
李玄瑾听到戚婵就这么走了后,他立在窗前,静静地盯着窗外一束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不多时,李总管又走了进来:“陛下,连大夫求见。”
李玄瑾回过头来。
连山进宫是有事的,李玄瑾让他调配的合嗣蛊解药历时半年,终于成功了,他把两味药丸用白瓷瓶装好,奉给李玄瑾:“这药丸能够杀死体内的蛊虫。”
李玄瑾闻言,目光落在手里的小瓷瓶上。
戚婵回了凤鸣宫,丹喜跟在戚婵旁边,其实也看不出戚婵心情的好坏,说她心情好吧,脸上的笑就像笼了一层轻纱,说她心情不好,但回宫之后,戚婵还有心情作画下棋。
一转眼就到了黄昏。
戚婵对丹喜说:“今天晚上我想吃鲈鱼鱼片粥。”
丹喜应诺,吩咐小厨房准备,小半个时辰后,晚膳摆在膳厅里,戚婵的晚膳虽然精致,但不算铺张,她才喝了半碗粥,殿外忽然响起了请陛下安的声音。
丹喜侯在殿中,闻言赶紧走到门口往外瞅了眼,待看见一袭黑色常服的帝王,她赶紧转过头来提醒戚婵,语气略微有些激动:“娘娘,陛下来了。”
戚婵放下手里的汤匙,往门口看去,不过几个呼吸,李玄瑾出现在膳厅的门口,一袭黑衣将他显得气势冷冽。
他缓缓走近戚婵。
戚婵望着他,微笑着叫了声陛下。
李玄瑾盯着她,一时没言语。
戚婵继续问:“你用晚膳了吗?”
李玄瑾目光落在戚婵面上良久,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望着他的眼睛里像缀满了星子一样璀璨,但李玄瑾无法从这幅美貌的皮囊下,窥见半分她心中的情意。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也没说话。
戚婵见状,命令自李玄瑾进门后便退到门外去的丹喜道:“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丹喜应诺,很快重新取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在镶珐琅翠玉的酸枝梨木膳桌上,又低着头退了出去,戚婵亲手拿起玉勺,在砂锅里给李玄瑾盛了一碗鱼片粥,笑着放到李玄瑾的身前,“这个时间陛下应该没用晚膳吧,喝点粥吧。”
李玄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戚婵,我们谈谈。”
谈谈?这还是李玄瑾第一次用这个词,戚婵抬起头望着李玄瑾,李玄瑾的眸子黑白分明,宛若一潭清澈冷冽的湖水。
她拉开搁在膳桌前的圈椅,缓缓坐下,然后应了声好。
李玄瑾听罢,他憋在喉间数月的话问出了口,“我对你哪儿不好?”说话时,他的神尚算平静,表情也极其克制。
戚婵闻言,稍稍愣了下,然后她冲着他点了点头:“陛下待我很好。”这话是心里话,李玄瑾待她的确是最好的。
李玄瑾盯着戚婵,用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虽然没说话,但戚婵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偏过头,眼神随意地落在殿内的某一处,“有一只鹦鹉,它生来就爱学人说话,但它的主人不喜欢它学人说话,所以它一说话就打它,于是这只鹦鹉就不在学人说话了,主人对它也很满意。”
她抬眸看着李玄瑾,“但是,鹦鹉的主人不知道的是,在他没看见的地方,鹦鹉就会偷偷地学人说话,因为这是这只鹦鹉的本能,学人说话是它如何也改不掉的习性。”
“而不是因为主人对它不够凶,教训的不够。”
随着她多说一个字,李玄瑾的心就越来越冷,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将本性难移四个字盖在自己头上了,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他是她的问题,她性格有问题,所以就算他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上他。
李玄瑾站在距离戚婵圈椅两三米处,握紧了拳头,半晌,艰涩地吐出几个字:“真改不了?”
戚婵迎着他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