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为妻 第19章

作者:百酒狂宴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对方只是尚寝局一个小小掌设罢了,想来这明安殿内的玄机只怕对方真的不甚清楚,她既要查,便不在这一时。

  日后自然可以再寻了旁人来问,亦或者从旁的地方着手。

  如今若是大张旗鼓地要想从一个掌设口中寻到什么线索,只怕不容易,且容易令人生疑。

  “既如此,想来是本宫听岔了。”她因而道,“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桑晚便忙道:“奴婢惶恐,不能替殿下解忧。”

  穆染摆手。

  “原也同你没关系。”

  之后穆染也没再问别的,不过同对方又说了几句,便提到自己近来想换套新的茶台,桑晚听后接话说自己回尚寝局后会将此事告知六尚局的女官们。

  整个宫内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同陛下姐弟情深,陛下待殿下又极为亲厚,事事以殿下为先,长公主的事,六尚局自然不敢怠慢。

  “也不必太着急。”穆染见对方一副恨不得立时三刻便替她将新茶台做好送来的神情,徐徐道,“本宫不过忽然想要换罢了,不必过于上心,六尚局毕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犯不上为了本宫,打乱了整个六尚局的行程。”

  桑晚恭敬应了句。

  她不会告知对方,如今在整个六尚局乃至宫内,唯有长公主的事是最大的事,但凡有关长公主,旁的事尽皆会往后推。

  “好了,本宫留你在明安殿也有些时辰了,只怕尚寝局事多,你也不能离开过久,如今便回吧。”

  穆染说着便要将千月唤进来,结果却忽听得桑晚开口。

  “殿下,奴婢方才想起一事。”

  “嗯?”穆染挑眉,“你说。”

  “关于殿下先前所问,这明安殿寝殿一事,奴婢适才忽地想起,有一回在洒扫时,不当心碰到了窗边一处位置,那窗棂处同旁的地方都不一样,有一点是边缘突起的,奴婢当时觉着奇怪,洒扫完后问了尚寝局的女官,女官却告诉奴婢莫要多想,只消做好自己的便是。”

  那之后桑晚自然也没再多在意,很快便将此事忘诸脑后。

  若非今日听得长公主问及寝殿内有何异样之处,她只怕也想不起来。

  “奴婢不知道那窗棂的边缘同殿下您夜里睡不安稳是否有关,但这是奴婢眼下唯一能想起寝殿内稍有异样的地方了。”

  她说完悄悄抬眼看了眼茶台后的殿下。

  只见对方指尖在茶台上缓缓婆娑着,莹白的面容上不带什么情绪,小半刻后,对方才开口问了句。

  “那窗棂的位置你可还记得?”

  桑晚想了想,接着缓缓点头。

  “记得。”

  .

  这天夜里,穆染照着惯例遣离了寝殿内所有宫人,也未留下一盏烛灯。

  她衣衫齐整地躺在架子床上。

  同最初那些日子比,如今的她已经不再会去想今夜的穆宴会从何处出现了。

  因为对方总是来得悄无声息,且时间不定。

  有时穆染将将入殿没多久,对方便已经进来,有时又是穆染几乎撑不住快被倦意席卷时,对方才出现。

  只是无论怎样,自元正之后,穆染同对方交易来,穆宴虽然夜夜前来,但再没碰过她。每每和她同榻而眠都只是安静抱着,或者同幼时那般,总是在她耳边漫无边际地说些话。

  即便总也得不到穆染的回应,对方也乐此不疲。

  穆染不笨,或者说,她有时过于聪明。

  因此她太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当穆宴那样的疯子,有朝一日收敛了所有癫狂,而在你跟前展露出无害温和的一面时,恰恰是对方要发狂的前兆。

  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伪装。

  猛兽在猎食时为了不吓跑猎物,总是要进行长时间的伪装,及至最后一刻才露出尖利的獠牙,将早已盯上的猎物整个吞吃入腹。

  穆宴的有些手段,她不是没见识过。

  那扣在她掌心上的指尖,和一声声仿佛入骨的沙哑轻唤,还有看向她时眼底浓墨中隐隐闪现的血色。

  无一不成了穆染夜夜梦魇的根源。

  以至于她一刻不敢放松。

  因为她知道,如今的一切只是短暂的宁静。

  穆宴终有一日耐心会耗尽,及至那时,对方所有的伪装都会散去,露出真正偏执扭曲的一面。

  对她来说,早一日晚一日,其实没分别。

  她从不会因为对方眼下的忍耐而觉得动摇。

  穆染心中清醒无比。

  她用自己,和穆宴做了交易。

  换取的是身世的秘密,母亲的名声,和身后的哀荣。

  自怨自艾不是她的性子。

  莫说眼下穆宴尊她为整个皇城唯一的长公主,便是对方以此为要求,要她为奴为婢,她亦不会有怨言。

  因为,路是自己选的。

  没人逼她。

  但心中想的明白,身体却仍旧抵触。

  譬如眼下。

  当感觉到温热的指尖由她纤细的脖颈一路游走,及至盈手可握的腰间时,她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身子紧绷起来。

  几乎是一片黑暗中,她感觉到床边的位置微微一重,那是有人躺了下来。

  “皇姐,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穆宴的指尖隔着她的衣衫,微微婆娑着,引得她整个人肌肤上微微泛麻,他的声音也极低,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暗哑,“朕听得说白日你召了尚寝局的人来,适才朕进来时,发现墙边那窗棂处有动过的迹象。”

  穆染指尖微顿。

  她早就发现,穆宴似乎很希望她找到真相。

  虽然不会主动告知她,可眼下这话,无异于确认了那窗棂确实有问题。

  穆染在对方来之前也的确去那处瞧过,但她只是微微触碰了下,便不再去管。

  因为在碰到那处时,她心中不知为何忽地生出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这背后的答案应当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即便她原本是很想知道,穆宴究竟是从何处进来的。

  可偏偏在接近真相时,她选择了放弃。

  “看来皇姐如今并不想知道了。”穆宴说着小臂用劲,将对方压入自己怀中,“确实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真相,皇姐若是不想知道,也好。”

  他说着忽地轻叹一句。

  “可惜了,世宗当初叫人修建这明安殿时,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只是如今,似乎也用不上了。”

  他言语之间似有遗憾,穆染更是听出了双关之意。

  只是她没开口。

  最终闭上眼,同往常那样,任由对方环着自己腰间入睡。

第十九章 穆宴应是疯症又犯了。

  照规矩,三月末便是殿选的日子。

  原本一切都已经安排好,谁知竟会临到头出了岔子。

  当听得千月来说彩丝院家人子之间出了冲突,闹出了些事时,穆染只是淡淡应了声“知道了”,没再说其他。

  显然对此事并不关心。

  想来也是,家人子殿选,选的是陛下的嫔妃,也不是她的,这六宫如今无主,闹出怎样的事也应当是陛下去决断,她只当听个故事便罢了。

  谁知千月下一句就让她眉心蹙起。

  “你说什么?”她看着对方,“此事同小翁主也有关?”

  千月应了声,接着道:“彩丝院那边的人是这样说的。”

  原本那小翁主先前都是自己在殿内待着,觉着无趣了便去太液池处逛逛,偶尔也会来穆染明安殿小坐,总归是同那些个家人子没什么交集的。

  毕竟身为百纳国翁主的她,论起出身比之多数贵女都要强。

  只是她今日不知怎么想的,竟带了人便去了彩丝院,具体去做什么不知道,可最终竟同彩丝院的家人子有了冲突。

  “听得说,是同祠部郎中的嫡长女有了争执,那祠部郎中之女素来瞧不上百纳国,觉着其不过是大魏附庸,因而也连带着对小翁主有了轻视之意。而小翁主一去彩丝院便说要寻李太妃的侄女,巧的是祠部郎中嫡长女同李静涵也处得不好,听见了后便讥讽了几句,被小翁主对当成是讥讽自己,便闹了起来,言语之间有些不分轻重,小翁主便被推到院中石桌上,额头受了伤。”

  穆染双眸微凝。

  “彩丝院的人就这样看着,没人去拦?”

  千月:“怎么没拦?可那周锦薇自幼习了些武,小翁主又是不认输的性子,旁人拦不住,且事发突然,两人自见面到争执不过半刻,旁人回过神来时,小翁主已然受了伤。”

  穆染这才知道原来家人子起冲突的意思是这样。

  “眼下如何了?”

  “回殿下,小翁主已经回了自己殿中,尚药局那边也去了人替翁主诊治,具体如何暂时还未知晓。至于那周小姐……陛下知晓后便下了谕,叫她去小翁主殿外跪着请罪了。”

  这番处置倒也没错。

  百纳虽是大魏附属国,可到底也是藩国,而非真的俯首称臣,小翁主当初被送来便是为表两国之间友好。眼下小翁主在大魏受了伤,且伤了她的人还只是一个待选的家人子。

  莫说只是待选,便是天子宫嫔,也不能随意对百纳国的翁主动手。

  这身份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

  可大魏身为宗主国,也不会过于退让。

  周锦薇伤了小翁主不假,但此事到她一人也算是止住了。

  让她去小翁主殿前跪着请罪,意思便是不会牵连其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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