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纷纷和光
等季柏离开,天琴上前扶了明臻一把:“姑娘感觉还好?”
明臻只觉得很困,她虚弱的闭上眼睛:“扶我去床上休息片刻。”
等上了床上,明臻很快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眠。
新夜在一旁担忧的道:“也不知道这位先生医术如何,看着姑娘遭罪,实在太难受了。”
天琴摇了摇头道:“姑娘平日里冷冷淡淡的,胆子也小,很少和生人说话,既然她信这个先生,这个先生八成是好的。”
皇帝驾崩之后,宫里便忙着丧葬之事,祁崇安排了丧葬官员,等皇帝下葬之后,又有虞祭礼和祔庙。
一连忙了数日。
这些年皇帝为难祁崇甚多,祁崇对他没有半点感情,葬礼仅仅走一个形式。
眼下最紧要的自然是五皇子祁修的下落。
天子驾崩,祁修身为皇子却没有来丧葬礼,祁崇这方官员自然怒斥祁修不孝。
楚皇后和楚氏另外两个嫔妃都被祁崇要求给皇帝殉葬,尽管楚氏这些女人都不愿意,仍旧被白绫吊死了。
至于祁延,祁崇找不到祁修的下落,一怒之下拿了祁延开刀,以谋逆的罪名把祁延给杀了,楚家所有人同样都在一夕之间入了狱。
各个官员都为天子的丧事伤神,国之大丧,官员要守丧二十七天,安国公回家一次之后,便没有时间回去,必须住在衙门和别人一起斋戒。
如今宫中略有几分清冷,皇帝原先的妃子部分殉葬,部分守陵,部分要去行宫度晚年,李福在一旁对祁崇道:“陛下早些去休息吧,这两日伤神多度,恐怕对身体有损。”
宫里和安国公府有一定距离,祁崇明日还有要事,自然不能随便离开。
他刚登基为帝,亦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如今在定夺的是几位兄弟封王一事。
亦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明臻,只听说明臻的消息。
李福知晓祁崇在担忧明臻,他道:“殿下放心,明姑娘如今安好,那位季先生正在给明姑娘治病。”
之后每天,季柏便去明臻的住处给她施针,一个月之后,明臻的气色果真好了很多。
季柏也不会长留京城,这次是为明臻调理身体,他才住这么久。
“等到暮春的时候,我也该回去了。”季柏摇头道,“再过一个月,你身子骨会更好些,便能将药给断了。”
明臻日日吃的这些药,季柏也检查过,是京城中的名医配的,医术的确十分精湛,怪不得明臻可以活到现在,药材珍贵,可以将巨富之家全部掏空,吃了这么多年,也可看出祁崇十分看重她。
季柏道:“他如今登基做了皇帝,师伯还没有见过他,总是有几分遗憾。”
这些年和明臻相处,季柏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孩子,心性单纯,讨人喜欢。不过还小了一些,祁崇比明臻年长几岁,季柏也想看看,这个男人怎么就来啃这么嫩的小白菜。
明臻想了想:“师伯如果想见,我让人问一下他有没有空闲。”
季柏笑着道:“他刚登基,想必时间不多,哪有空闲出宫。”
明臻这两天身子骨好了一些,她要和明荟一起去骑马,明荟恰好得了两只小马驹。
等中午的时候,明臻与明荟双双出门,明荟骑马比较熟练,这样的小马驹更是容易驾驭,明臻初次尝试,明荟便在下方牵着缰绳教她。
“可惜今年没有春猎,因为皇帝驾崩了。”明荟摇着头道,“不过太子登基,倒也是一件好事,京城贵女这段时间都蠢蠢欲动,总想着之后选秀,自己能够进宫。”
与明荟交恶的嘉寒县主家道中落,宁德公主被杀,她如今也悠闲自在,在贵女圈的地位升了很多,打听到的事情也不少。
如今和明臻一起,有什么稀奇的事情,明荟总想分享给明臻听一听:“不过,我听说陛下有一个很宠爱的美人,容貌甚美,据说宁德公主是因为得罪这位美人才丧命的,一进宫就要和这样的美人争宠,只怕她们日子艰难。”
明臻愣了一下。
她其实不确定明荟口中的美人是不是自己。
因为关于宁德公主的死,明臻并不知情。她在行宫并没有见到宁德公主,甚至都不明白宁德公主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己,也不明白宁德是什么时候死的。宁德被缢的时候,明臻还在昏迷之中。
安国公府中却来了一名贵客。
看着身着龙袍的俊美男人,季柏摇头道:“看来我没有走眼,当初说你贵不可言,果真是贵不可言。”
祁崇道:“阿臻劳烦先生照料了,先生今后若有需要,朕可倾力相助。”
季柏摇了摇头:“我一把年纪了,早就看淡名利,阿臻是我师妹的女儿,我救阿臻,自然是因为她乖巧善良,并不是贪慕你的好处。”
祁崇拱手道:“先生着实令人敬佩。阿臻人在哪里?朕也想看一看她。”
季柏道:“她身体康复些,同她小姐妹去玩了。来日我再试着给她取出锁灵针,长久在她身体里也不好。”
祁崇道:“取出之时,会不会损害到她的身体?”
“长在身上这么多年,我也不能确定。”季柏摇了摇头,“只能到时候看情况而定。”
祁崇道:“阿臻自幼愚钝,心性却很单纯,取出之后,想必人也聪明许多。”
“难道你认为她现在是个傻子吗?傻孩子可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季柏道,“锁灵针让她先天不足,但后天可以弥补,阿臻是比旁人迟钝些,却逐渐转好。”
“她性情如何,已经定了下来,能够改变的只是天资,往常学十遍才会的东西,取出锁灵针后,以后一遍就记住了。”
也是因为明臻天生缺了几分聪慧,不然在祁崇的身边,跟着他耳濡目染,很大可能同是杀伐决断冷酷之人。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季柏摇头:“能不能取还是未知,到时再说。”
第89章 祁崇捏她的鼻尖:“娇气……
明臻与明荟一直玩到了晚上才回来, 由于明荟一直认真在教,明臻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也敢骑着小马驹在场地里转几圈。
明荟的是一只赤红的小马驹, 明臻这只是小白马,两人玩得累了, 明臻也出了一身汗,脸色绯红绯红。
明荟招手让人过来,拿了手帕给明臻擦汗:“身子骨倒是好了许多, 那名季先生果然是神医。”
明臻抿唇一笑。
明荟道:“我们偷偷回去吧,别告诉太太, 让她知道了,又该责骂我们。”
两个人骑马从后门进,明芳正巧从这里过, 远远看到明荟和明臻,一时心头不忿,让丫鬟跑去罗氏身前告状去了。
等两人过来, 明芳才道:“好久没有见阿臻,阿臻身子好些了?过年的时候太太把你赶出去, 我还以为你今年回不来了呢。”
罗氏是明荟的母亲,明荟岂会容忍明芳这样诬陷人?也不知怎么的, 这段时间, 明芳背地里总暗搓搓的惹明荟不愉快。
明荟翻了个白眼:“已经养好了, 你让开, 马蹄子踢到你身上,小心把你的腿踢断。”
明臻也没有理会明芳,跟着明荟骑马上前去,过月亮门的时候, 两人双双从马上下来,牵着马一起走。
明荟今天玩得开心:“你今天晚上去我的住处睡吧,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
等皇帝丧期过了,明荟也到出嫁的时候,一旦出嫁去了康王府,两人便不能像这样出去游玩了。
明臻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排走着,前方也有人过来,因为天色已暗,明荟只看到了季柏,便打招呼道:“季先生,您老来散散步呀?”
季柏笑了一声:“你个顽皮小丫头,和阿臻一起出去玩儿?”
明臻也冲季柏笑笑:“师伯。”
明荟往旁边一扫,她原本没有想到祁崇在这里,等看到祁崇的时候,神色瞬间严肃,赶紧拉着明臻一起跪下了:“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作为一个正常的世家女,明荟平日里再怎么胡闹,对于皇室也存着敬畏,不然从前也不会由着宁德公主欺负自己。
眼下这可是皇帝,自己父亲兄长及未婚夫的君主,一家子的前程都在对方手上,尤其是安国公个倔脾气,早年还没有站队到祁崇这一边,明荟更怕得罪,她按着明臻,让妹妹同自己一起安安分分的跪着。
祁崇垂眸,看到小姑娘墨发散在柔弱的肩头,最近和暖一些,明臻衣衫也薄了,算算时间,两人一个月未见了。
他目光自明臻身上略过:“免礼。”
明荟这才牵着明臻一起站了起来。直视龙颜可是大不敬,因而明荟并没有看到祁崇的目光都在明臻的身上,明臻自己也低着头,同样没有注意到。
她福了福身子,带着明臻一起牵马离开。
等走远一些,明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看到了吧?刚刚的是新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咱家,看见天子,总觉得惧怕。”
正常人的想法都是惧怕,尤其是知晓今年发生了什么的人。
明荟一边走,另一边牵着明臻的手:“你是没有见楚氏一族被抄家的场景,啧啧,这才是真的血流成河,鲜血从内室淌到了大门口,尸横一地。果真,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皇帝。”
明臻消息更加闭塞一些,不知晓这些事情,祁崇在她眼中也不是可怕之人:“为什么杀他们?”
“自然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曾经与他作对。”明荟道,“也算是死得不冤,只是场景血腥凶残了些。”
明臻软声道:“既然是坏人,那陛下做的便是对的。”
明荟忍不住一笑:“曾经他当秦王时你就夸他,如今当了皇帝,你还夸他,知不知道,你这样鲜嫩可口的小姑娘,他掐一下就把你脖子给掐断了?”
明臻又软又好欺负,祁崇冷漠威严,两人压根就不像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明荟自然想象不到两人讲话的场景。
不过她揣测着,两人若是单独见面,只怕皇帝当着明臻的面杀个人,就把胆小的明臻给吓哭了。
把马送到了马厩里,明荟就要带着明臻回自己的住处。
这个时候,罗氏已经得知明荟带着明臻去骑马,又将两人叫回去训斥了一顿。
明臻还在看病,看病的大夫还是明义雄的朋友,罗氏自然不会这个关节点严惩,只骂了几句,让明臻回去。
明荟是她生的,就算惩罚过分了,明义雄也不好说什么,罗氏罚了明荟去祠堂里抄经,她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去看明荟,抄不完不准从祠堂出来。
明臻挨了训,鼻头红红的,也担心明荟今天晚上不能睡觉,她一步三回头,等出去后,天琴才道:“姑娘放心吧,嬷嬷是太太身边的人,向来偏心六小姐,今天晚上肯定会放水,让六小姐好好休息。”
明臻和天琴一起往回走,今晚上也不能和明荟住在一起了,便只能回自己的居处。
她心不在焉的往回走着,并没有看路,天琴也没有提醒她,于是一头撞进了人的怀里。
明臻正要从人怀里起来,却被紧紧按住了肩膀:“别动。”
她压根无法抬头去看人,但男人身上气息冷冽,是她所熟悉的龙涎香,稍稍被松开一点的时候,明臻才能抬头去看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殿下。”
不对,应该改口叫陛下了。
祁崇最近睡眠一直都不太好,而且很怀念明臻,明臻在他身边,有时候粘人得像软饴糖,扯都扯不开,让人心烦意乱,一旦她真的不在了,他便会发觉周围都是苦涩,而原来的她是有多甜。
祁崇把她抱了起来,让小姑娘在自己的怀里:“最近气色好了许多,今天去骑马了?”
明臻点了点头:“刚和姐姐学的。”
她骑的只是温驯的小马,小小的一只,蹄子还很软,也就适合她们这些小姑娘骑。
祁崇道:“带你去骑朕的马。”
他骑来的是一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生性刚烈,只认一个主人,驯它的时候极难,也是它幸运,最后服从了祁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