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妾 第34章

作者:飞弄 标签: 天作之和 布衣生活 古代言情

  阿年曾经有幸见过一回,被灌药的女人,痛的满床打滚,最后流了满床的血,还得她们来收拾。

  至于国公爷,连个屁都不敢放。

  叶繁星身形有些颤抖,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般,粗喘了几声,前后晃了好几下,阿年赶紧扶住他。

  “我没事。”叶繁星苦笑起来,不住的摇头,“明明从前我就是这般坚信的,可这次我又动摇了,还非得找个人分析,听到你说的话,我终于放心了。”

  叶婉虽然没有直说,可她的反应,却证实了叶繁星的身份并没有不堪,若是她撒泼打滚的指责,或许叶繁星才真正该担忧了。

  阿年不住点头:“我懂,关心则乱,人之常情。”就像是她找云央的时候,不听到确切的话,怎么都不会放心。

  叶繁星看着阿年,即便是脱下了满身的绫罗绸缎,一身简单布衣,却依旧娇美清丽,清澈眼神与在国公府时没有二致,仿佛那些苦痛挫折将她遗忘,偷偷将她藏在一个角落,不受凡事侵扰。

  见她少年老成,忽然有些心疼,他懂她为什么会小小年纪这么懂事,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摸通了人性,懂了存世的法则,到了现在,就越发的聪慧了。

  控制不住的抬手重重揉了揉她的发顶,嗓音轻松:“小丫头,明明我比你大,阅历比你多,怎么轮到你安慰我了?”

  “哎哎哎,发型乱了。”阿年偏头躲开,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办法呢?我虽然比你小,可论懂女人,我在行啊。”

  叶繁星看她难得俏皮狡黠的样子,忍俊不禁,长臂一展,一把揽过她的肩,又狠狠在她头上揉了几下,这下阿年的头发彻底乱了。

  见她满脸抗拒不乐意,叶繁星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得意大笑起来。

  阿年连忙低头整理头发,嘴里还不住嘟囔:“真是的,叶大哥,你这找人取乐的毛病得改改,真的,不然哪有姑娘喜欢你?”

  叶繁星揽着她的肩,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阿年也挣脱不开。

  “好妹子别动,让我靠靠,我刚才紧张,脚麻了,走不动。”

  阿年听的‘噗嗤’一笑,本不想与他太过亲近,可听他一句妹子,又暗暗叹了口气。

  “我可不敢乱攀亲戚,叶大哥,先去我家坐坐吧,反正我娘喜欢你,我也逗不笑她,你来了,就多受点累……”

  叶繁星揪着她的小辫子:“终于知道你哥的厉害了吧?真是的,一点都不懂我……”

  心里的事一旦卸下,叶繁星整个人都轻松了,他自小便经历各种磨难,恢复的自然比常人快上许多,阿年暗自摇头,这人,真是的。

  雾气才散去不久,夜里风儿止歇后,又卷土重来,夜色浓重,露水渐渐凝结,春夜的寒气打湿了枝丫,叶片承受不住,直到露水滴下,叶片晃动,重又支起。

  过了好半晌,一株粗大的槐树后的一角泅湿天青色衣袍,才缓缓动了动。

  周玄清看着两人进了屋,笑声清脆响亮的在街上回荡,面容恣意畅快,比在国公府要快活百倍,阿年扶着叶繁星,很是亲昵。

  掌心开始揪紧,指甲嵌进了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明明是个读遍了诗书经义的人,此刻却像是那窥视的小人,阴暗的盯着旁人的一举一动。

  他的心开始有些奇怪,不受掌控,即便是端坐在书桌前,都控制不住的心乱。

  周玄清喉间微动,按捺住即将开口的唇,清冷的面上闪过一丝伤感,手在槐树上重重的打了一拳后,准备转身离开。

  “世子,您不去了么?”德喜这些日子看的清楚,见世子转身,连忙开口,“阿年或许就等您去找呢?”

  周玄清闻言顿了一下,却又微微摇头,阿年在国公府,其实不快活。

  “走吧。”

  离了那条街后,周玄清心绪才稍微平静了些,他细细的回想两人在一处的状态,阿年总是弱势的,这股弱意不止是男与女,更与两人身份有关。

  方才看着她笑的开怀,便知道,她出府后过的不错,至少,在国公府,她还从没有这么笑过。

  她总是温婉的、柔和的,微微勾起唇角,笑的恰到好处……

  周玄清想到这儿,心口猛地一颤,随即立刻回头,却看到了已经从阿年家出来的叶繁星。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面色阴沉。

  半晌,周玄清先转头,连招呼也没打,脚步沉沉的走远了。

  叶繁星:……

第40章 抬头的第十天

  阴霾终将过去, 春日阳光明媚,玉京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那些悲痛亦或喜庆, 俱都在过去的时间里慢慢沉淀,喜庆的事儿总值得一提再提,可悲痛的人儿,却在无人能记得。

  这日国公夫人匆匆回府,一回府便往长宁院去,她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要为定北将军的女儿择婿。

  她近些日子身子总算养好了些,上次吐了一口淤血, 反倒将身体里那一股子郁气吐了出来,连大夫都说她是因祸得福,若是再缠绵病榻,恐怕身子也就被药气掏空了。

  她心中振奋莫名, 定北将军一门, 满门忠烈, 在十年前与北境的一场惨烈战事中, 家中的男子,也就是定北将军包括四个儿子, 俱都无一生还。

  只有最小的幼女,还留在世上,在北地呆了许久,虽是庶出, 可才一回宫就被皇后娘娘认下做了义女, 皇上还当场定下了旨意, 封为鸳宁郡主。

  至于为什么才回玉京,国公夫人很清楚,是因为定北将军家家训, 族中所有子女,十六岁之前,必须在定北军中历练。

  所以定北军中,甚至还有一支传奇的娘子军,一度在玉京掀起浪潮。

  她从前还未出阁的时候,十分仰慕那些女子,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称‘巾帼不让须眉,乃是真国色’。

  最让她感到兴奋的,自然是因为,鸳宁郡主实在是太适合周玄清了。

  国公府世子,再加上昭文馆直学士,依照周玄清的学识,不出两年,他的上峰就要走,到时候那就是大学士,在这个年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就啊。

  更何况,鸳宁郡主只是郡主,周玄清不必尚公主,还能得到皇上的注意,以鸳宁郡主受的宠爱,与公主那是无异的。

  到时候,国公府自然也会一雪前耻,重新振作,至于从前那些如笑话般的家事,到时候看谁还敢非议。

  想到这,国公夫人有些激动,她坐下来喝了口茶,忽然发现这端茶的丫头有些眼熟。

  “是你?你怎么还在这?”她还记得那时候周季深抱着头惨嚎的那天,就是这丫头敲的。

  云央本就胆战心惊,结果还是被国公夫人认出来,心头有些慌乱,连忙跪下好好好解释了一番。

  “夫人,是世子心善,一次路过见到婢子,就恰好顺手救下了,求夫人开恩,婢子以后绝不会做那等错事。”

  这些话,还是世子教她说的,她从前不是很明白,现在跪在这,事情临到眼前,倒是脑子清醒了,如今锦纹也受到惩罚,此时再去追究那些往事,只会惹人嫌恶和猜疑。

  国公夫人如今心性不比从前,一开始对这丫头也并无什么厌恶之感,此刻也只是略微抬手:“罢了,既是清儿救回来的,那就在这好好当差。”

  站在一边的徐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她自知道云央回了府,就一直心惊胆战,此时见云央这般说话,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周玄清回府后,见国公夫人竟然坐在院子里,他有些诧异,母亲极少来他这。

  “见过母亲。”

  国公夫人按捺下拉着儿子闲扯的心,才急急开口:“清儿,母亲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不过……”

  周玄清此时满脸疲累,只无力道:“母亲,这些事您做主便可。”

  反正,娶谁,都是一样。

  国公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腔热血被一瓢冷水浇的湿透,她有些茫然,周玄清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婚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也实在太冷漠了些。

  想到儿子与她一点都不亲近,国公夫人感到又伤心又无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怪不了别人。

  徐嬷嬷倒是轻声劝了句:“夫人,世子这是信任您啊,您别太在意世子态度,世子从小就是这性子,咱们要慢慢来,况且鸳宁郡主择婿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夫人别急。”

  国公夫人望着进了小书房的周玄清,不禁点点头,这事还有的是时间呢,倒也不急。

  倒是许久未去看周玄宁了,自上次那事后,周玄宁就带着阿蕴住回了婆家,当然,那处宅子也是国公府出的陪嫁之一。

  此时陈家正热闹着呢,叶繁星和阿年陪着陈曦蕴四处跑,摸鱼掏鸟不亦乐乎,周玄宁和莺歌坐在厅中笑着看几人疯闹,心中庆幸,这些事并未对阿蕴造成太大影响。

  周玄宁虽说愿意守丧,却也不是那愿意受气的人,直接请人将宅子隔成两半,自己和陈曦蕴住一边,婆婆带着那个外室生的孩子住一边,算是眼不见为净,日子倒也无甚变化。

  叶繁星此前去国公府都没有这么勤快,可现下师出无名,他虽说是三公子,却也算是外男,只能强行拉着阿年一起来。

  阿年先是狠狠拒绝了,叶繁星只能厚着脸皮纠缠,他拉着阿年不让她走,面上带着讨好。

  “好妹子,陪哥去吧,哥求你了,好不好?”

  阿年捏着手里的小饰品,很是无奈:“叶大哥,我不是你这种贵公子有钱人,我得活口,那些钱会坐吃山空的,我得做事养活自己啊。”

  叶繁星拿起那些廉价的东西,不在意的丢下:“行了,你一个月赚多少?我十倍给你,二十倍也行。”

  阿年:……

  这是第几个用钱来砸她的了?大家都这么有钱的么?

  后来在叶繁星的‘极力游说’之下,阿年满脸为难的,还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都交给了叶繁星,决定在暖春园——入股。

  这当然是叶繁星强力要求的,阿年心内暗自偷笑不已,明明知道叶繁星是为了帮她,可面上依旧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叶大哥,我绝对不是为了贪图你那些银钱,我就是看你可怜。”

  叶繁星听完还不停的点头,满脸赞同之色:“对对对,妹子你也知道,哥从小就可怜,没人疼没人爱的……”

  阿年心中怜惜叶繁星受了诸多磨难,他想修复与周玄宁周玄清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好的办法。

  终于答应叶繁星以后可以随叫随到,随时都可以去周玄宁府上。

  听到这话,叶繁星大大的松了口气,暗自得意,果然还是钱好使,瞧阿年忍着笑的模样,心内不由很是乐呵。

  这傻丫头,一点钱而已,真好忽悠。

  此时三人玩的那叫一个开心,尤其是阿年,在阿年这十九年的人生中,前面六岁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她记得最深的,便是岑缨让她懂事,后来进了国公府,可以说是按压着天性求存。

  而叶繁星完全是为了阿蕴开心,带阿蕴干着幼时和周玄清一起干过的坏事。

  此时三人正头挤着头的看蚂蚁运食,阿蕴身子小,被挤到了一边,很是不开心:“叔叔,阿年,你们挡到我了。”

  周玄宁端了一些点心出来,和莺歌两人笑着说:“真是看不出来,阿年玩闹的也挺疯的。”

  莺歌羡慕的看着笑的无拘无束的阿年:“夫人呐,我和阿年自幼就成了婢女,哪有这种悠闲玩闹的日子,若不是如今我年纪大了,我也想一起去玩。”

  周玄宁笑着摇头,又朝闹着的三人唤道:“行了,让蚂蚁自己运食吧,你们自己也该吃些食了。”

  叶繁星第一个响应,欢呼着站起身朝周玄宁跑来。

  他今日一身月白色斜襟轻纱锦衣,春日里晴空万里,风清月朗,他本就英气俊朗,此时在闪耀的日光下,狭长丹凤眼中银光灼灼,满脸带笑像是讨食的孩子,乖巧懵懂。

  “长姐,我吃我吃。”叶繁星见周玄宁笑着迎他,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国公夫人来的时候,一到园子里就听到阿蕴的哭声,撕心裂肺,不由很是心疼:“哎哟,我的乖宝贝哦,谁又欺负你了?”

  一抬头就看到叶繁星,面色陡然就落了下来,叶繁星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周玄宁有些心酸,连忙将国公夫人请进了亭中:“母亲,您今天怎么来了?”

  又低声说道:“母亲,他这次帮我颇多,您就别这样了,毕竟,也是和玄清一同长大的。”

  国公夫人瞥了一眼叶繁星,眼中嫌恶:“宁儿,我咽不下这口气。”

  周玄宁朝叶繁星柔柔一笑,示意他去将阿蕴带过来,又细声细气的和国公夫人解释、

  “母亲,若他是父亲的孩子,这些年,父亲会让他自生自灭?您好好想想,莫要叫那些陈年往事坏了自己的兴致,连我都看开了,您怎么看不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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