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妖妖
秋梨原本是厨房的粗使丫鬟,现在成了王妃的贴身丫鬟,白天就搬进了正院的下人房。她一个人睡一整间屋子,别提多高兴了。
正兴奋地睡不着觉,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秋梨一惊:“谁?”
“我,开门。”
“王妃?”秋梨披了衣服打开门,不可置信地瞧着门口的人。
唐晓慕打着哈欠进屋,径自把被子往秋梨床上一放:“我今晚跟你凑合一宿,你放心,我不打呼也不磨牙,睡觉很安静的。”
秋梨一脸懵逼:“可是……您睡这儿……王爷怎么办?”
一想到季修睿一个人独占一大张拔步床,唐晓慕就有点羡慕:“他好得很。你也快睡吧,明天我就搬走。”
今天走之前忘记让管家给她再收拾出间屋子,唐晓慕用心把这事记在心上,争取明天不跟丫鬟挤一张床。
见秋梨还愣在原地,唐晓慕招手让她过去:“别傻站着了,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睡吧。”
秋梨战战兢兢地在她身边躺下。
唐晓慕累极了,没多久便入睡。
一如她所说,睡觉时极为安静,除了翻身,没有一丁点动静。
这对秋梨来说可难熬极了,她捏着被角,瞪大了眼睛瞧着房顶,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着。
……
季修睿有时能连着睡好几日,今天却在中午前就醒了。他睡觉不爱动,被子基本上还维持着睡之前的模样。
他睡在外侧,醒来下意识瞥了眼内侧。内侧被褥整齐,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模样。
那唐晓慕昨晚睡在哪里的?
季修睿拉响银铃。
青竹进屋:“爷,您醒啦,感觉怎么样?”
季修睿蓦然有些问不出口,挥了挥手没有出声。
青竹已经习惯他这个状态,关切地问:“您要起来吗?我去给您打水?”
季修睿微微颔首,想了想,委婉地问:“昨晚有发生什么事么?”
青竹把抓杀手的事说了,顿了顿,小声道:“还有个事……”
他一向办事爽利,很少这么吞吞吐吐。
季修睿闭眼靠在床头,不甚在意:“说。”
“王妃昨晚跟新来的丫鬟睡一块儿了……”青竹越说越小声,似乎还为季修睿委屈。
放着他们这么出色的王爷不睡,王妃为什么要去睡一个丫鬟呢?
季修睿睁开眼,怔了片刻,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还不如个丫鬟?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唐晓慕的声音:“让管家再给我收拾出间屋子来,不拘是正院还是偏院,环境好些就成。”
秋梨诧异而担忧:“您真要跟王爷分开睡吗?”
“是啊。”唐晓慕语气轻快,看见季修睿醒了,笑眯眯跟他说,“王爷,你听到啦?我可没占你便宜哦。”
她会原原本本地把季修睿还给他的心上人。
她说到做到。
青竹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充满同情,居然大婚第二天就被王妃抛弃了。
秋梨要不是胆子小,真想捂住唐晓慕的嘴。
王妃您冷静点,要是从此以后遭到王爷冷落,以后哭都没地方哭。
反而是季修睿最冷静,仍旧是唐晓慕进屋前的漠然。
唐晓慕没空去看他们的脸色,一样样收拾自己散落在妆台上的首饰,耐心教导秋梨:“这一层放珠钗,这一层放金器,耳环在这里,你不要放错,有不知道的就问我。”
秋梨用心记着,同时紧张得满头大汗,她仿佛能感受到身后王爷那阴沉的脸色。
她有心提醒唐晓慕,季修睿像是个迟缓期终于过去的老人,缓缓开口:“唐晓慕……”
他喊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冷,莫名让唐晓慕一个哆嗦。
第11章 你把衣服脱了吧 季修睿高兴得脸都青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秋梨胆小,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青竹顺势也跪了。
小两口的事,他不想掺和。
唐晓慕稳了稳心绪,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自己提着裙子走到季修睿身旁:“王爷,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
季修睿蹙起的眉头不可置信地上扬:“为我着想?”
“是啊。您想,咱们分房睡,以后和离的时候,您还是白璧无瑕,向您心上人好交代啊。”唐晓慕振振有词。
季修睿被气得心血翻涌,看着她片刻,别开头冷冷道:“我没心上人。”
至今都没人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可见季修睿对她保护得很好。
唐晓慕没兴趣去深挖别人的秘密,示意季修睿放心:“我们说好是合作,就只是合作,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季修睿像是被气到了,倚在床头说不出话。
唐晓慕折回妆台边收拾珠钗,跟季修睿商量:“王爷,能不能让我搬间朝阳的屋子?快入冬了,能晒到太阳的屋子暖和些。”
季修睿扫了眼她的背影,缓缓道:“这间屋子阳光最好。”
唐晓慕以为他开玩笑:“我哪能抢你的屋子?另外找一间就成。”
“不行。”季修睿拒绝,说完自己也愣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紧抿住唇。
她都退而求其次了,季修睿居然还不答应?
他怎么这么难伺候?
唐晓慕有些不高兴地转过身,看他这模样,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收房租吧?”
季修睿被唐晓慕的思路惊到了。
唐晓慕以为自己猜对了,不以为意道,“从我给你的五百两里扣就是。”
他就不该一时意气,收下唐晓慕那五百两。
季修睿凉凉道:“那你昨晚用我的侍卫、吃我的饭菜,是不是也该算清楚?”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唐晓慕跟着唐元明在漠北贫寒了整整十一年,难得有机会拿钱砸人,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成。你回头给我记个账本,咱们年底结账。这五百两银子多退少补,怎么样?”
季修睿高兴得脸都青了。
唐晓慕一共带来八个妆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的陪嫁首饰,整整齐齐地放在梳妆台边。
她把先前用过的首饰都妥善收好,头上只简单簪了根金簪,身上也没有其他珠翠,开开心心对季修睿说:“这些东西先在王爷这里寄存会儿,等屋子收拾出来,我就搬过去。”
季修睿的屋子素来都井井有条,唐晓慕的首饰在这里摊了两天,如今陡然被收起来,光秃秃的桌面竟然还让他有一丝不习惯。
季修睿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哑声道:“你想死的话,就尽管搬。”
搬个屋子怎么就涉及到生生死死的问题了?
唐晓慕忍不住问:“你府里风水这么差吗?”
气血翻涌的程度加剧,季修睿没忍住,吐出一口老血。
唐晓慕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啦?是不是体内毒素发作了?秋梨快去请大夫!青竹进来!”
守在屋外的两人连忙应声。
殷红的血染红了季修睿苍白的唇,在这一刻为他增添了几分病态的妖艳。
他紧紧抓住唐晓慕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咳个不停。
月白色的长裙沾到血渍,显得有些狼狈,唐晓慕却毫不在意。她从没想到一个病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任由季修睿抓着自己的手,轻拍他的后背,帮季修睿顺气。
洁白的小手力度适中,胸腔中那股像是咳不完的气息逐渐消散,季修睿的胸腔间涌起异样的情愫,分不清是由于剧烈的咳嗽,还是因为身后的柔夷。
青竹端来茶水与季修睿漱口。
季修睿没有接,垂眼道:“你出去吧。”
唐晓慕愣了下才意识到他是说自己,一头雾水地乖乖出门。
季修睿接过茶杯漱口。
青竹不解:“您为什么让王妃出去?”
不然呢?
还嫌刚刚不够狼狈么?
季修睿不想出声,一闭眼上却满眼都是唐晓慕那条月白长裙染血的模样。
青竹已经习惯主子愈发沉默的性子,没得到回答也没追问,从矮柜中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瓷瓶,倒出一丸药,用水化开,递给季修睿。
嘴里的血腥味像是还没散去,季修睿蹙着眉头,将药一饮而尽。
青竹苦恼地把瓷瓶收好:“王爷,这药只剩下三枚了……”这是救命药,也是穿肠毒。
季修睿恹恹躺在病床上,置若罔闻,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忽然,他没头没尾地吩咐道:“去看看库房有没有月白色的缎子。”
青竹心中好奇,但没多问:“我给您换掉被褥就去。”
“现在去。”
同样的话季修睿不喜欢说第二遍,青竹应声离去。
库房里东西不多,留着裁衣的布匹还有些。
青竹很快就找到一匹月白色的丝绸:“王爷,库里大多都是颜色艳丽的蜀锦,这匹丝绸也不错,您要做什么用?”
季修睿对布料了解得不多,但库房里的东西都是宫中赏赐与各地进贡的,品质不会差。
将青竹怀中的布匹扫了眼,确定没有问题后,季修睿淡淡道:“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