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妖妖
唐晓慕成为皇后的第二年,太皇太后见她肚子还没动静,就找她问过很多次话。
但这也不是唐晓慕能决定的。
她和季修睿的身体都很正常,两人行房也很频繁,但就是没有孩子。
一开始唐晓慕仍旧不觉得是大事,反正她和季修睿都还年轻,就是当了三年皇后,她现在也才二十岁,孩子肯定会有的。
但渐渐的,看魏王和魏王妃都有二胎了,允王府里也陆续添了两名庶子和一名庶女,唐晓慕慢慢有了危机感。
而且,三年过去,她也逐渐察觉到那些人又想往季修睿身边塞人的意图。
有次季修睿带人去巡视京郊的耕田,竟然在河边看到有贵女嬉戏玩耍,故意制造偶遇机会。
虽然季修睿眼神都没给对方一个,安排这事的大臣也被唐元海暗暗排挤了一把,但唐晓慕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种丈夫被那么多人惦记的感觉。
这次唐晓慕原本只是单纯想出来玩,但见到官员脸上的笑意变化,她隐隐猜到什么,又望了眼随驾之人。
虽然是微服出巡,伴驾之人不多,但唐晓慕敏锐地发现在场之人大多都是与唐家不睦的大臣。
这些不睦倒不至于恶意陷害,大多算是与唐家政见相左,隔三差五参唐家一本,伤不了唐家筋骨。
季修睿也看出来了,停下脚步低声问:“要不不带他们,就我们自己去玩?”
唐晓慕摇摇头:“不,就带他们一起。”
她倒要看看这群人今日又想往季修睿身边塞什么人!
媳妇有令,季修睿自然遵从。
上次从京郊回去,他忙着派人丈量耕田、重制鱼鳞册,倒是忘记去处置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了。
今日正好再敲打一番,免得这帮人再乱动心思。
两人携手走上游船甲板,唐晓慕从小在北方长大,还没坐过船,有些新奇地感受着水波带来的摇晃。
季修睿看她喜欢,笑着说:“过两年带你去江南,听说那边更好玩。”
“好呀。”唐晓慕欢喜应下,看见船舱内侧有人影晃动,似是名女子,好奇地望过去。
主事官员连忙说:“那是船上的琴师。娘娘身份尊贵,不必去见。”
他不说还好,一说唐晓慕反而更想见了:“让她出来。”
李大人面露难色:“只是名小小琴师……”
“听不懂皇后的话么?”季修睿冷冷问。
李大人立刻告罪,走进船舱去喊人。
他肥胖的身躯堵住了舱门,压着嗓子在跟躲在船舱死角中的女子说着什么。
唐晓慕看不清女子的模样,但猜到女子不愿出来相见。
她小声跟季修睿说:“看来我坏你好事了。要是只有你一人前来,她估计早就出来了。”
季修睿正打量着湖边景色,闻言哂然:“何必跟陌生人置气。”
“我没生气,我就想看看谁跟我眼光一样好,也喜欢上你了。”唐晓慕糯糯地说。
季修睿的唇角勾了勾:“有你一个就够了。”
唐晓慕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她们喜欢的却是他年轻帝王的身份。
唐晓慕腼腆地笑了笑。
一直到开船,女子总算扭捏地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给两人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叫人看清自己的脸。
唐晓慕打量着她身上昂贵的绸缎、头上精致的首饰,以及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笑着问:“你是哪儿的琴师?”
女子咬唇不语,似是相当难堪。
李大人立刻说:“是安乐坊的琴师。”
唐晓慕挑眉,安乐坊是民间一个有名的乐坊,京中不少达官贵人都爱去。
“抬起头来。”唐晓慕吩咐。
女子惴惴不安地抬头。
唐晓慕笑了:“李大人,这姑娘跟你这么像,别是你的私生女吧?”
李大人慌了:“娘娘玩笑了。”
唐晓慕脸色发冷:“谁跟你玩笑?你当我瞎吗?去年魏王郡主的抓周宴上我还见过她,你今天跟我说她是安乐坊的琴师?李大人,你把自己亲女儿卖去安乐坊了?”
李大人扑通一声跪下,脸色发白,没想到唐晓慕居然记得自己女儿:“娘娘恕罪……是小女……是小女胡闹……得知微臣今日游船……她从未坐过船,才悄悄跟上来,躲在了船上……臣真的以为是安乐坊的乐师!”
“是你瞎还是我们傻?你刚刚在里面跟她谈了那么久,都没发现那是你女儿?”季修睿冷冷问。
李大人冷汗直流。
他原本的打算是想等季修睿游湖尽兴之后,让女儿抚琴一曲,聊慰君心。万一女儿承宠,今日就能跟陛下入宫,那最好不过。
即使事情不成,只是抚琴一曲,他不提这是自己女儿,也没人会知道这事。
谁知唐晓慕跟来不算,竟然还发现了躲在舱内的人。
李大人这会儿全身都在抖,他可不想被唐元海发配去边远地方做芝麻小官。
正在这个时候,李小姐咬牙道:“陛下、娘娘息怒,是臣女胡闹……刚刚怕连累父亲,已经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父亲才会称臣女是安乐坊的乐师……所有罪责臣女一人承担,请陛下、娘娘不要责怪父亲!”
她知道只有先保住父亲和家族,才能保住自己。
唐晓慕没想到她有勇气认下全部罪责,倒是对这位李小姐刮目相看。
她之所以会对这位李小姐有印象,是因为上次去魏王府赴宴之时,偶然听见李小姐与另一位贵女起口角。
李小姐嘲讽那位贵女穿着前年的旧衣服,嘲笑她生母出生低微、忝居正妻之位也没用,只能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贵女反击李小姐人丑穿什么都没用,还举例说皇后娘娘穿得也是去年参加允王世子周岁宴时的旧衣服,但皇后长得漂亮,谁会在乎衣服旧不旧。
李小姐被气得哑口无言,气冲冲地跑了。
一墙之隔的唐晓慕没想到出来遛弯还能听见有人夸自己,偷偷笑了。
望着跪在面前的父女俩,唐晓慕问季修睿:“陛下说呢?”
季修睿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李大人:“你既然这么想去安乐坊,那不如就直接入了贱籍,去做乐师。”
李大人浑身颤抖:“陛下饶命……”
话还没说完,青竹便非常有眼力劲地将人拉走。
船舱重新安静下来,季修睿吩咐开船,牵着唐晓慕的手进去:“别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
“嗯哪。”唐晓慕也不想给自己添堵,不去多想这些。
反正只要季修睿能把持住,她就不会遇上这些糟心事。
相反的,要是季修睿真起了偷腥的念头,她怎么防也防不住。
船舱被精心布置过,室内燃着甜腻的香,靠窗摆着软塌,另一侧则摆着一架古琴,刚刚唐晓慕就是在这里见到了李小姐的身影。
她将屋子打量了一圈,忽然看见绕过正对舱门的屏风,后面还有一间内舱,里头居然摆着床榻等物,甚至连净室都有。
一想到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唐晓慕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季修睿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看到唐晓慕脸色不好,顺着她的眼神望进去,面色发黑。
“人都走了,别生气。我们去换条船。”季修睿牵着唐晓慕的手往外走。
唐晓慕委委屈屈地说:“我都不想游湖了。”
“那咱们就上岸。这几日春光正好,我陪你去别处走走。”季修睿说。
唐晓慕点点头,透过窗户看到船已经离岸有一段距离,又有点委屈:“都开船了……”
“让他们回去就是。”季修睿说着一顿,低头哄着她说,“要不我抱你上岸?”
唐晓慕见识过季修睿的轻功,还有点心动。可大庭广众下,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季修睿看着她亮闪闪的眸子,却又欲言又止,知道她的顾虑,笑道:“正好让那帮人歇了再塞人的心思。”
唐晓慕觉得他说得很对。
她开心地抱住季修睿,忽然身下腾空,季修睿竟然都没等去甲板上,而是直接抱起唐晓慕就从宽大窗户中窜出去,一个水上漂就回到了岸上,手牵手往林子里走去。
随行人员震惊,青竹立刻带着侍卫们追上去。
随着陛下和娘娘秀恩爱的技术不断提高,这护卫的差事越来越不是人当的了!
两人在宫外玩了一整天才回去,其余朝臣得知李大人被贬为贱籍的事,慢慢回过味来,好像还真不是陛下惧内,而是真没纳妃的意思。
虽然可惜,但牛不喝水都不能强按头,更何况季修睿是条随是能颠覆他们身家性命的龙。
众人只能不情不愿地歇了往季修睿身边送人的心思。
然而两年过去,唐晓慕仍旧没有怀孕。
这下就连远在漠北的唐元明都有些坐不住,连番写信回京询问缘由。
唐晓慕在这样的催促下,也有些不安。
这天晚上,她与季修睿欢-爱过后,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他怀中,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有点愁。
她平时很容易入睡,季修睿听着她长吁短叹,合上的眼帘重新抬起:“怎么了?”
唐晓慕鼓腮,看看他,没有说话。
季修睿从未催促过她要孩子,甚至有时候太皇太后催得紧了,季修睿还会宽慰唐晓慕,让太皇太后别给她压力。
可万一他心里也想要个孩子呢?
唐晓慕小声问:“陛下想要孩子吗?”
季修睿的手从她腰间移至小腹:“有就养,没有就算了。皇祖母又跟你说这事?”
“嗯……”唐晓慕知道姑母是为她好。
只要她一日没有子嗣,朝臣们就有借口让季修睿选妃。
如今唐家根基稳固倒还好,有朝一日若唐家败落,她这个皇后之位都危险。
太皇太后从不信帝王的恩宠能一生一世,如今唐晓慕年轻貌美、唐家势大,季修睿肯定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