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妖妖
“可是你爹小气呀。”唐晓慕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季修睿的面这么说他亲爹,尴尬地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小气。”季修睿附和,莫名让唐晓慕有种说了同一个人坏话后,他们就是坚定同盟的错觉。
不过她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没有为了抹黑皇帝就故意忽视他大方的一面。
“陛下也给我们赏了不少东西,直接送去王府了,我们回京就能看到。”唐晓慕说。
挺好的,死前还能多为唐晓慕留点家产。
季修睿还算满意:“往后你再慢慢打理吧。”
唐晓慕只当他是寻常吩咐,一口应下。
“还回漠北吗?”季修睿蓦然问。
“不知道呀,应该先在京城住一段时间,等你好起来吧。殿下之前还答应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可不能食言哦。”唐晓慕想起以后的生活,满怀憧憬。
季修睿望着她明亮的双眸,忽然没勇气再粉饰太平。
他垂下眼,久久没有出声。
车厢内过分的安静让唐晓慕感到不自在,她小声问:“你不喜欢京城吗?”
“还好。”季修睿淡淡地说。
他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当初想埋在漠北,也无非是这里能离唐晓慕更近一些。
唐晓慕若是要回京,那他也回去无妨。
“无论去哪里,都听你的。”季修睿说。
唐晓慕露出明媚的笑:“太后那里有好多游记,等你好了,咱们挑里面好玩的地方去。”
季修睿想他这个时候不该扫兴,配合地应下:“嗯。”
他与唐晓慕说了会儿话,唐泽旭得知他醒来,特地过来打了个招呼,关心下他的病情。
周太医趁着午间修整的时段,也过来请脉。看他脸色不好,季修睿直接没让他开口,便请周太医下车了。
唐元明带出来的兵士吃饭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熄灭营火,再次上路。
季修睿用了小半碗粥,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很快再次睡去。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再次醒来时,一行人已经到了烟霞镇。
靠近京城,烟霞镇的驿站也比别处气派些。季修睿在进镇前醒了过来,由唐晓慕扶着走入驿站。
驿站的小院中堆着一些还没来得及放去后院的柴火,一个身材黑壮的中年男人原本在搬柴,见到唐泽旭等人来,他停下手头的活计,跟驿丞等人一起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处。
他身旁有个用浅紫色头巾包住头发的女人,年纪看起来比唐晓慕大一些,却一眼不眨地看向季修睿的背影。
季修睿神色恹恹,没有精力去关注周围的事。
唐晓慕隐隐感觉到什么,狐疑地扭过头去。
女人在她转头的一瞬间迅速低下头去,藏在围兜后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怎么了?”季修睿低声问。他比唐晓慕高,一低头就吻到了唐晓慕的耳朵。
微凉柔软的唇瓣一下子染红了唐晓慕的耳朵,她回头没发现什么异样,红着脸说:“没事,上楼吧。”
季修睿垂眸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微微一笑。
唐泽旭落后两人一步,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有只狗在疯狂地汪汪叫。
他愣了片刻,不可思议地问青竹:“他们俩经常这样吗?”
青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77章 护夫 谁也不能凶她丈夫
按照预定行程, 裴霜明日一早就能烟霞镇驿站为季修睿诊治。
一想到季修睿救治有望,唐晓慕今晚很高兴。她给季修睿喂了半碗粥和一碗药,看季修睿睡下, 才下楼和唐泽旭一起吃饭。
唐泽旭扒着饭, 忽然用力嗅了嗅, 一脸严肃地问唐晓慕:“妹妹,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沐浴了?”
唐晓慕一惊, 连忙低头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几日晚上虽然都住在驿站,但季修睿病着,唐晓慕没心情打理自己。她想着反正也没出汗, 只是简单的擦洗, 的确不像在府中时那样频繁沐浴。
难道她臭了吗?
唐晓慕左右胳膊都闻了个边, 没闻到自己身上有异味,苦着脸去看唐泽旭。
唐泽旭哈哈大笑:“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唐晓慕气得差点把饭糊他脸上去:“哥哥才臭了呢!”
“我昨天才洗过。”唐泽旭没上当,顿了顿说,“不过你这几天总是跟殿下待在一起, 身上的确染了层药味。”
看唐晓慕又着急地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唐泽旭忙补充道,“不难闻, 很淡很淡的。”
可唐晓慕还是很介意。
人家姑娘都香喷喷的, 她一股中药味怎么行?
季修睿那么讨厌药, 要是被他闻到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 唐晓慕饭都没心思吃, 立马让人给她准备热水。
驿站的人动作麻利,唐晓慕上楼没多久,就有人敲门:“您要的热水来了。”是一道很年轻的女人声音。
唐晓慕想起进驿站时看到的那个女人, 开门一看,果然是她。
女人低着头,将脚边的一大桶热水拎进屋。
头巾挡住了她的面容,唐晓慕依稀看到她左边的脸颊好似有一块疤。
木桶不大,但搬这么一大桶水对一个纤弱女子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我帮你吧。”唐晓慕看她怪不容易的,上前一步握住木桶,自己拎进屋。
这是驿站最好的一间房,净室与卧室是两个房间,中间没有门,但是用一道屏风遮挡了。
唐晓慕学过武,拎一桶水对她来说不是很吃力。可她走入净室,发现女子没跟进来,也没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心底蓦然涌起一阵不安。
进驿站时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电光火石间,唐晓慕想起躺在屏风后的季修睿,立刻冲出去。
女子抽出一柄柴刀,正朝季修睿头上砍去。
“住手!”唐晓慕怒斥,迅速上前拎住女子的肩膀将她丢出去。
女子摔在门口,发出一声闷响。
守在屋外的青竹听到动静,立刻进来,制住还想起身的女子。
唐晓慕见季修睿没事,悬着的心这才落地,怒气冲冲质问女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殿下?”
青竹掐住女子的腮颊,令她不得不张口。确定里面没有暗□□囊等东西,青竹才松手,让她答话。
女子怒骂:“季修睿他该死!他中毒了也是活该!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哈……”
女子笑得疯癫,头巾散开落地,露出她的面容。这人大概二十多岁,原本面容还算清秀,但左边脸颊上有一处烧伤,结了疤,留下茶碗大小的一道褐色伤痕。
“不许骂殿下!”唐晓慕怒斥,青竹立刻点了女子的哑穴。
唐泽旭听到动静赶上楼,得知季修睿没事,稍稍放心。
吩咐心腹将周围守住,唐泽旭冷着脸走过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莫名觉得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狠狠剜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季修睿,又气冲冲地瞪唐晓慕与唐泽旭,想要说话却不能。
唐晓慕示意青竹给她解解穴。
女子立刻道:“还以为唐家是清流,没想到也跟季修睿这种人同流合污!他就该毒发身亡!他……”
唐晓慕听不下去,再次让青竹点她哑穴。
唐泽旭拧眉道:“殿下这次舍命救下北固城十万人,从前那些流言蜚语,阁下还是别轻易听信。”
这段时间唐泽旭和唐元明抽空复盘过之前季修睿贪污军饷之事,父子两人一致认为季修睿如果真是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不会愿意陪唐晓慕来漠北。
贪污之事虽然传得有模有样,但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远在漠北,管不到京城的事。
经此一役后,唐家父子对季修睿刮目相看,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季修睿贪污的情况下,他们都选择暂且不提这事。
女子虽然不能发声,但情绪极为激动,嘴巴动个不停,好似有无数话要说。
唐晓慕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季修睿这么好的人,冷着脸说:“你要是不再骂殿下,我就让青竹给你解穴。”
女子激动地动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法出声,只能点点头。
唐晓慕示意青竹解穴。
女子咳了一声,刚想开口骂人,唐晓慕抢先道:“说正事!为何行刺?”
女子愤愤瞪了眼季修睿,恼声道:“他杀我全家,我为何不能杀他?”
“殿下什么时候杀过人全家?”唐晓慕觉得季修睿不是这种人,狐疑地去看青竹。
青竹也一脸懵逼。
倒是唐泽旭终于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地指着眼前的女人问:“你是薛七小姐?”
女子脸上的愤恨一僵,低头咬牙道:“没想到唐公子还记得我。”
“我也没想到真是你……”唐泽旭有些感慨,低声对唐晓慕说,“这是左相家的七小姐薛蓉,你还记得吗?”
他这么一提醒,唐晓慕费力从幼年的记忆中扒拉出这个人模糊的面容,勉勉强强和眼前的人对上。
左相夫人薛氏出生江南商贾之家,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她知道京城的贵夫人们背后都看不起她的娘家背景,绞尽脑汁去讨好太后,用尽手段抬高自己的身价。
薛夫人每个月都会想尽办法去给太后请安,还时常带女儿们一起去,希望女儿能和唐晓慕一样被太后抱养在身边。
因而唐泽旭与唐晓慕都见过随母亲入宫的薛蓉。
得知对方身份,屋内三人都猜到薛蓉行刺的原因。
四年前季修睿还未中毒之时,与左相爆发大矛盾,最后将左相以谋逆之罪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