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羽
巷子的岔路口,有三个衣衫褴褛,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伤疤的男子,畏首畏尾地坐在地上,累得大口喘气,“这木香书肆在哪啊?”
“慢慢打听吧。”一个脸上有条大大疤的男子起身,咧嘴擦下汗,“那资政之女要是不在,我就回去把牢头砍了。”
“不会有假的。”精瘦的男子一挥手,“兄弟们,走!把她掳走,我们后半辈子的金银就有着落了。”
几人斗志昂扬地接着在街巷上乱蹿,连走好几遍回头路都不知道。
卖白菜的大婶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看他们在自己铺子前来来回回,还特激昂的模样,捂个嘴打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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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接着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何枫芷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说出来,“那位掌柜有点奇怪。如此奇货藏在偏巷中,又隐在小铺后,有些不符合常理。”
“或许是美人不想露富,只想过平淡的小日子吧。”
施知鸢帮商安歌找个好借口。
人都有秘密,或大或小,她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和秘密。
她不知道他的秘密是什么,但是她知道他长得好看,知道他对自己好,知道自己想见他,更知道自己需要他的材料。
若是以后……她真嗅到危险气息,那她就立即抽身。
再好看的美人也不行。
但若是“惹麻烦”的程度,她就替他把麻烦摆平。
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施知鸢格外洒脱。
敲着手指,施知鸢在心里盘算,这三个珍宝和刚换的新材料值多少奇巧,再想想送还哪些好。
胭脂铺的后院内,阿壮杵在商安歌面前。
“王爷,好计策,利用珍宝收买高人的心。”
商安歌没想过,看阿壮这副他说不就要捶桌子的脸,点下头,“嗯。”
阿壮憨憨地乐了,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笑得超级开心。
就知道王爷不会被美色所迷,都是作戏。
商安歌拿特制的笔墨在细纸条上写字,而后卷好,放在信鸽的竹筒里,“传给师爷,告诉他,高人已找到。”
“是。”阿壮接过信鸽,笑道,“师爷知道后,肯定很高兴。”
“希望吧。”商安歌揉揉太阳穴,偏偏是施太师的女儿,难办,实在难办。
她对于奇巧的见解远超他和师爷的预期。
若是能让她归顺于他,定是如虎添翼。
可那像酸菜缸似又酸臭又硬的施太师,还有施家对施知鸢的宠溺和偏爱……
尤其施家的立场、施知鸢得官家的青睐……难保她不会一心归顺官家……
重重难关。
该怎么做呢?商安歌揉太阳穴的力道更重了。
不过想到以后定会和她有更多牵扯,商安歌莫名地涌现出一丝欣喜。
嘴角扬上去后,商安歌自己都愣了一下,错愕后觉得应该是确认找到高人后的余欢未消。
阿壮看着王爷含笑的脸,眉头一锁,脸一黑,定是那女人扰乱王爷心神,抱拳,郑重地道,“边关百万将领,飞虎军都在等王爷进一步号令。”
他在提醒商安歌不该有多余的情感。
商安歌抬眼看他,幡然间笑意逐渐退去,又恢复冰冷深沉。
他的身上背负太多,容不得他得口喘息。
阿壮目光坚定,自己跟随的是杀伐决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心有宏图的王爷。
为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阿壮不允许王爷忘记初心。
“大郢恐即将动荡,这种有利的紧要关头,我会把握。”商安歌道。
“是。”阿壮回的铿锵有力。
商安歌蹙眉,低头,“有件事我不懂。”
“你知道心总狂跳,脸上还会发热,心里见到一个人便柔软起来,是怎么回事吗?”
阿壮想了想,“前两个我知道,每次跑几个时辰的时候都那样,最后那个……我看我妹的时候有过,她太小只,我每次都怕力气一大,把她捏死。”
“……。”商安歌点头,原来如此。
第28章 靠爹,我骄傲
临近东街,姐妹俩便弃了轿子,在街上闲逛。
施知鸢硬拉着何枫芷,在大街上吃串喝果汁。
何枫芷不好意思这么多人面前吃东西,就敢喝果汁,串让丫鬟拿着,准备回轿子上,或者回府再吃。
“街边小吃不边逛边吃,香味都会少四成的。”施知鸢撕下口大肉串,痛快的大快朵颐。
看她吃的那么香,何枫芷尝试着吃一小口,不行,不好意思,又把串放回丫鬟手里。
施知鸢笑笑,挎住何枫芷胳膊,“嘿嘿,你真可爱。”
何枫芷嗔怪地哼一声,“又打趣我。”
“嘻嘻嘻。”施知鸢又看到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一律喜欢就买。
左右现在花的是施南鹄的钱。
何枫芷就笑吟吟地陪着她,最后被她推荐满满一怀的零嘴。
施知鸢拍拍胸脯,信誓旦旦,“这些绝对好吃。你不常逛街,没吃过这些新出的,多可惜。”
就是拿这么多……油油的零嘴去逛书肆,恐有弄脏书的风险,不太好。何枫芷看看,还是决定先让丫鬟把零嘴放马车上。
木香书肆是百年老店,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这选书。
王弗栗和她的竹马李弼苼碰巧也在。
王弗栗趁李弼苼看新诗集,赶紧把《施知鸢诗集》放袖子里,光速付完账,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挑书。
父母给她的书,她当初生气全撕了,后来又碍于面子、小伙伴们立场,没法买。
但是现在,茂宿哥哥总谈施知鸢的诗,她接不上话不行啊。
李弼苼选了本《诗仙精选诗集》,回身就看见一堆文人拿着《施知鸢诗集》排队付款,嘴上还兴奋道,“总算又印出来了。”
“活字印刷还是太慢了。”
李弼苼冷哼一声,走向王弗栗,那个害他的小栗子抄佛经的坏家伙,这么多人捧臭脚,“同是纨绔,我们还不知道施知鸢几斤几两?都是凑数的虾米。”
王弗栗看看他,把诗集藏的更深点。
李弼苼接着说,“不过是靠施太师的名气和人脉。他的女儿,写个雪是白色,都会被人捧上天,说用词准确。”
“靠爹罢了。”李弼苼轻佻的直接下定论,“捧她,都是些人云亦云的无脑鸭子。”
还得意地看王弗栗,帮她骂敌人,她肯定会夸他。
“无脑鸭子”王弗栗剜他一眼,虽然是笑,但一副要吃他的模样,从牙缝里挤字,“对,你真聪明。”
“???”,李弼苼宛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委屈地下意识往旁边躲下。
“靠爹,我乐意啊。”施知鸢轻松地跨步进店,走到李弼苼面前,“那么好的爹,别人盼不来。”
好的就是好的,不能因为别人酸就藏起来。
有个好爹还是错咯?歪理。
施知鸢歪头,扫视一下他,“别把纨绔都想的跟你一样,差成你这样的,少。”
“施知鸢!”李弼苼气得大吼一声。
书肆内众文人闺秀全齐刷刷地立马看向他们。
李弼苼怒道,“施太师的女儿,了不起啊!你真以为能在汴梁横着走么?”
施知鸢不紧不慢,“不横着走,我又不胖,正常走就可以。”
李弼苼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这人说话太气人了!!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怼他。
重点是完全不知道咋回。
王弗栗捂脸,非得惹她,他智商还没自己高呢。
施知鸢见他怒气冲冲,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惬意地扬眉,舒服。
让他造谣自己得意的诗作。
排队的文人也不排队了,其中一位男子眼睛发光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施知鸢吗?”
施知鸢点头。
“哇!”男子瞬间眉开眼笑,只见一口大白牙,“今天出门太值了!能给我签个名么!!”
摊开手中的诗集,他手忙脚乱地借笔,恭敬地递给施知鸢,“我真的太喜欢您做的诗了!字字考究,无一字可替。”
施知鸢嘿嘿地笑,痛快地签名。
众人一看,全一窝蜂地冲过来,挤的争先恐后,“也签下我的吧!”
“您的诗,我都背下来了!”
“您什么时候再作诗啊?!哎呀,你别拽我!”
“让让,挡路。”一文人故意使劲地把李弼苼推开,然后往施知鸢身边蹿。
李弼苼气得不行,“你故意的!道这么宽!”
王弗栗:知道故意的,还说出来,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