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羽
两个汴梁的风云人物就蹲在这,像五六岁的孩童一样捡叶子。
最后捡好叶子的两个人也累了,就地而坐,施知鸢教他吹。舞刀弄剑,他在行,可是这片小叶子却难倒他,练半晌才勉强发出点声。
两个人已经很知足了。
“你留在这,陪我等何姐姐,会不会耽误你店铺的生意?”施知鸢想起来正事。
“不会,有人管。”
施知鸢放心地笑笑,“那就好。对了,我又发现个有趣的东西,等我做好了,就给你抵银两。”
“好。”商安歌期待地应,复又看她,“从来没见过你去别地卖,也没见你跟别人炫耀,你为什么要做呢?”
“因为喜欢。”施知鸢仰头,看天,松弛又自在,“总要给自己的心一个喘息的地方,没有目的,单单纯纯地做一件事,享受一件事。”
没有所图,为什么要做?商安歌想不通。
施知鸢笑着挑眉,“你试试就知道了。”
如果非说除了过程还有所盼的,那就是希望大家可以不误解奇巧。
可是这是奢求,施知鸢垂下眼帘。
听出她前几句的骄傲和乐在其中,也看出她后来的落寞、不自信,商安歌却没再说话。
有些事,不是靠说就能解决的。
他会陪着她见证她的风华绝代。
毕竟她是一个能做出“梦想成真”的幻境,让他意识到鼓舞人心的东西,不比能得钱得名、能打赢仗的东西低级的小娘子。
商安歌信心满满。
银两、名气都会有的。
不过,说到陪着……
“商量件事,你下次试新吃食的时候叫上我。”商安歌直愣愣地把这话说出来,想到杜褚,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别跟别人先吃了。”
施知鸢纳闷地看他,咋拐到这?还好像有些生气,还有点委屈?
商安歌又补上一句,“除了,臭的。”
“谁要吃臭的东西。”施知鸢噗地笑了,全然忘记自己送安王爷臭豆腐的事,宠溺地看她的美人,“好,我答应你。”
商安歌心满意足地翘起些嘴角。
阿珲走过来,把商安歌叫去,小声说,“都已经清理干净。”
想着何枫芷和商洹也快出来,该处理侥幸漏网的苍蝇了,商安歌跟施知鸢说,“我先离开一会儿。”
“好。”施知鸢也没多问。
商安歌就跟散步似的,领阿珲走了。
暗卫的肩头骨被商安歌的飞镖刺穿,还被死死地钉在木柱上。
他痛得浑身冒冷汗,咬牙忍痛地想把飞镖从柱子里,骨头中拔出来,好脱身。
可商安歌的力道太足,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反倒更伤筋动骨,痛得他脸煞白,汗如雨下。
他感觉头顶一阴,抬头就看见商安歌冷峻的脸庞,吓得他直接贴在墙上,瞳孔颤抖,“您怎么在这?”
“哦?你知道我。”
暗卫偷进来本就是弯腰低跑的姿势,被钉住,也是半蹲着像黄鼠狼似的,现在惧怕地抖成筛子,像小鬼见到阎王,差点魂飞魄散了。
商安歌摸摸他衣领的料子,果然如此,无聊地摆下手。
只见阿珲利落地往他嘴里塞团布,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把飞镖拔出,疼得他想嚎,却嚎不出声。
然后咔咔两声,阿珲就折了他的腿,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暗卫痛得冷汗哗哗地淌,还唔唔地出声想说话。
一个银哨子被商安歌丢到他怀里,“一波人吧。”
暗卫看着这哨子,震惊地眼睛变大,猛地抬头看商安歌。
“放蛇的也是你们。”商安歌不耐烦地说,“一直上赶子找死。”
暗卫颤抖着,绝望席卷全身。
阿珲拎起无丝毫生机的“废肉”,一跃而出寺庙。一切又归于平静。
商安歌接着像散步似的走回施知鸢身边,到那没多久,商洹和何枫芷也来寻他们。
“这位就是救我的公子。”何枫芷跟商洹介绍商安歌。
商洹看清他的脸的那瞬间,笑容褪去,意外又警惕地看他。
第53章 算是哥哥给弟弟的回家礼
他怎么会在这?!消息滞后的商洹震惊地看他, 他不应该在边关吗?
不着痕迹地把何枫芷往身后躲,回过神的商洹生怕不速之客的他,会把她还活着的欺君消息告诉皇上, 眼神中尽是警惕和敌意。
“草民是胭脂铺小掌柜,拜见皇子。”商安歌镇定地抢先行礼。
“??!!”
商洹儒雅稳重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何枫芷和施知鸢纳闷地看商洹短时间内变幻莫测的脸。
商安歌轻咳一声,自己平身了。
“殿下没见过我, 突然出现一人让您受惊了。”商安歌的话说得寻常,可那双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商洹, “不用在意我,我就是顺道陪施小娘子护送她来见你。”
特意加重“护”字。
聪慧如商洹, 读懂商安歌的潜台词:提醒自己是他救人的,所以事他都知道, 而且没有恶意。还有最重点的是让自己看在救了何枫芷的份上,帮他隐藏身份。
又看看施知鸢, 又看看商安歌,商洹低头浅笑, 懂了。
怕施太师嘛,正常。
况且反应回来他是救命恩人,不是不速之客后, 商洹的敌意已经尽散。
诚心诚意地对商安歌行个礼,商洹温和而真诚地说, “谢谢公子救我妻之恩。”
商安歌见他肯隐瞒,松口气,“不用多谢, 我也是为了施小娘子。”
“哦?”商洹诧异地看施知鸢。
施知鸢笑着介绍道,“他也是我朋友,叫商安歌。”
商洹更意外地转头看商安歌, 头一次见隐藏身份,却告诉真名的。
“放心,他绝对信得过,不会把何姐姐的事告诉任何人的。”施知鸢自信满满地补充,的确,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在这,是该防范,也不是商洹的表情奇怪。
“你这么信他?”
“嗯嗯。”施知鸢含笑点头。
商洹又看看她,再看看商安歌,眼前一幕过于……诡异。虽然她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但自己知道。
想着昔日大殿上施太师和传着商安歌令的朝官争的面红耳赤,施知鸢每每提起他的不耐烦和厌弃,再看着现在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商洹:“……。”
莫名觉得这个才冠汴梁的施知鸢,被人套路了。
他不是滋味地瞟眼商安歌,商安歌察觉到不对,立马拉住他的胳膊,迅速把他带走,边走边对惊愕的施知鸢和何枫芷说,“曾婆婆有话让我转告他。”
不管她俩反应,直接把商洹拖到小树林,商安歌无奈又无力地找处石头坐下,“早知道就见面之前,先来见你一面。”
商洹整理好衣服,“出去一趟,变得粗鲁好多。”
“不如此,你揭开我身份,连个回旋余地都没有。”商安歌看看远处在窃窃私语的两人,“现在再怀疑,也只是怀疑。”
不是没想过在太子出现前离开。
可是自从施知鸢被绑架后,商安歌不敢把她放在一点危险中,若还有暗卫或细作,牵连到她,怎么办?
树木层层相叠,庙中树少,但也可以把他们隐藏好。
他俩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其实,商安歌跟商洹的关系,是皇子皇女中唯一还好的。
商洹从小温和善良,颇有太子包容天下的气度,对人都是走心的平等,所以不曾欺负过他,甚至还会在他初进太学 没书的时候,坐到他身边,同看一本。
“六年不见,再见竟是在这。”
商洹温和地打量商安歌,他的身上多了一份在杀场磨砺出来的血气,让商洹都不禁畏怯,但他的神色间仍旧像少时那般清贵和煦,“你也不像传闻那般。”
“这就是你第一眼对我有敌意的理由?”商安歌语气很平静,没有好心救她帮他,反被当敌人的寒心,好像很寻常和普通得像是经常发生而无所谓的一般。
“……。”商洹低头,“对不起。”
商安歌饶有兴趣地看他,“外界有人在传,是我派人绑架何枫芷,设计你出家的。”
“我没怀疑过你,你不屑背后做手脚。要是你,会直接出兵杀回来。”
“这样,不枉费我阻止你出家。”商安歌欣慰地仰头欣赏云,发现被施知鸢带的真会留意生活中琐碎的美好了。
商洹略带严肃地问,“但,你现在为什么会在汴梁?还虚假身份留在施小娘子身边?”
“圣旨召我回来的。”商安歌垂眸,“至于施知鸢……我只能说我想留在她身边,而真实身份不可以。”
商安歌语气一软,“所以不要告诉她,我是谁。”
商洹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示弱的商安歌,不由得惊愕的愣一下。
“我不会伤害她的。”商安歌真诚地看他。
商洹的担忧被动摇很多,可还是怕一时心软会害施知鸢,狠下心追问,“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留在她身边。”
毕竟施太师是他的政敌。
“没有原因。”一开始是因为奇巧,现在……商安歌看远处的施知鸢,“大概是有她在,我会不自觉地开心。”
开心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