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羽
施知鸢看看王弗栗,“她寻过来,想问诗该怎么写才能意境和情都在。但是她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请教过我,所以才把丫鬟支出去,还别别扭扭地不想说出来。”
王弗栗赶紧狂点头,“是的。”
施知鸢的丫鬟清儿走过来,跟几位行礼后,才平静地看施知鸢,“我已经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回马车里了。”
“好的。”施知鸢满意地看自己的丫鬟。
真机灵,知道施知鸢这么久没回去,肯定是发生事情,出来寻,还给她自己的不在场想个好的借口。
这事……,王夫人深呼一口气,不可能这么简单。
定是破闺女又做出什么混蛋事,施知鸢大度,没跟她计较还给她圆谎。
王夫人下定决心,回府好好规正下王弗栗,不能再任由她下去了。
先让她把佛经抄几十遍,平下戾气。
至于施知鸢偷人?
怎么可能?施知鸢样貌、地位、才华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喜欢什么样的没有?偷人,偷有妇之夫,天方夜谭。
这事说给谁听,都不可能信。
王夫人想到这,看王弗栗更恨铁不成钢,栽赃都不会。
蠢,蠢这个问题无药可救!
王夫人走到施知鸢面前,拉住她的手,“委屈你了。有劳你帮弗栗,我无比感激。”
王弗栗大大的疑惑,帮我?明明是她反手恐吓我!
施知鸢摇摇头,“没事。”
王夫人心疼地看她,这孩子总这么懂事,把手腕上佩戴的刚买的玉镯摘下来,放在她的手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玉镯的成色一看就价值不菲。
王弗栗看见,激动地差点想抢回来,可是不敢,只能缩头生闷气。
她看上这个玉镯好久了,说好当她的嫁妆的……
怕施知鸢推辞,王夫人严肃地说,“请您务必收下。”
“那好吧。”施知鸢收下了,“谢谢王夫人。”
王弗栗绝望地望天,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自己抓到她把柄,为什么吃亏受罚的是自己?拿礼物被夸的是她?
有种一盆冷水浇下来,还吹着冷风的感觉,王弗栗有些怀疑人生。
远处的拐角里站着出现不久的两个人,因着着急走的太快,气息还不匀,可他们的脚步楞得停住了。
阿珲看着已经完美解困的施知鸢,诧异地喃喃,“我来晚了……?”
旁边的沙弥更茫然无措,赶来的路上一直反复念叨该如何说好谎话,犯忌的紧张和没做过这事的忐忑让他怎么都说不明白,好不容易练明白,结果不用说谎话了?
阿珲和沙弥对视一眼,偷跑做事,被人当场抓住,又被告状,这么难的事竟被她这么快解决!惊讶中还有点惋惜。
……英雄救美的戏码都已经准备好,却没成真……
沙弥看看手中的平安符,茫然地问,“现在怎么办?”
阿珲沉思一会儿,低头小声答复他。
宁夫人冷眼看看王弗栗,拉着施知鸢,“祈福完毕,我们回去了。”
王夫人深深鞠躬,“对不起,师母。”
没有搭腔,宁夫人就要带施知鸢离开。
施知鸢打量下遇见商安歌的方向,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看什么呢?”宁夫人也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下。
“没什么。”施知鸢赶紧紧跟娘亲。
“施主,请留步。”沙弥走到施知鸢面前,跟她们行礼,然后交给她一个平安香囊,“尼空师弟让我代为转交,谢施主醍醐灌顶之情,盼您福泽深厚,平安喜乐。”
“???”,施知鸢茫然地收下。
小沙弥笑着低下头。
难道他早就在附近,听见她说的话,特地来给她圆谎的?
施知鸢神奇地看着香囊。
还有刚刚王弗栗的丫鬟说,有沙弥把她拉走。
这是为了给她留出充足的时间对付王弗栗吗?
谁在帮自己?施知鸢想不出来谁会有这么大能耐,动得了灵希寺的和尚们。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香囊随手丢在袖子里,施知鸢懒得在注定没答案的事情上废脑筋。
远处的阿珲看她的表情,她应该猜到是王爷帮她了,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没按王爷的意真正地帮上这小娘子,但是让她知道王爷有意帮她,增添感激,也是好的。
不过,阿珲有些想不通王爷为什么这次会多管闲事?
第09章 我媳妇就是厉害
马车上,宁夫人气急败坏地跺脚。
“那个王弗栗怎么回事?!”宁夫人怒道,“一直在那边欺负你,还越来越过分!”
施知鸢给她顺顺背,“不气不气。”
宁夫人心疼地把施知鸢的伤手拉过来,仔细看了看,“还疼吗?”
施知鸢摇摇头。
“是不是换衣服以后,王弗栗又找事了?”宁夫人的语气明显觉得这就是事实。
造谣没成功也算,施知鸢笑着点头。
“我猜就是。”
看看施知鸢,宁夫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刚听见她丫鬟的话,我第一反应……你又偷摸见商贩,买材料了。”
“……。”
“幸好是真的见尼空禅师。”宁夫人看看她的平安香囊,闻了闻,还挺好闻。
她又询问些辩论情况,施知鸢都给圆过去了。
两个人坐着马车,晃晃当当地行驶在汴梁街上。
施知鸢看着街上的小贩、有说有笑的行人,微笑着想这真是个很好的朝代。
百姓安居乐业,富裕有余,五谷丰登,四处畅所欲言,又有强军保卫安全,不用怕邻邦来扰。
可是这么好的时代,为什么容不下小小的奇巧呢?
丧丧地趴在窗沿上,施知鸢垂下头,看马车碾过沙石的痕迹。
宁夫人看看她,抿了抿嘴,“呃……,我不该又提奇技淫巧。你好不容易断了这念想。”
“可到底为什么不许啊?”施知鸢见娘亲自己提了,就想问个明白,认真得腰板挺直。
“你父亲是太师,他有他的身份,你也有你的身份,”宁夫人温和地看她,“每个身份都有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
施知鸢摇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该不该,所谓的‘应该’都是人为定的。”
宁夫人拍拍她的手,“世界的规则,我们定不了,只有遵守罢了。”
宁夫人畅想地说,“我只希望你能够安安稳稳,找个好夫君,共度一生就好。”
“而奇技淫巧,”宁夫人看着街边杂耍的艺人,“比他们都不如。就是供杂碎取乐消遣,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施知鸢忍气低下头,手抑制地紧紧握成拳,力气大得手指甲都嵌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女孩子,就该琴棋书画,媒妁之言,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稳稳当当过一生。”
看出她的怒气,宁夫人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说。
宁夫人看着这个欣欣向荣的商街,面无表情地说,“当今官家以‘平叛乱’登基,或许觉得造孽太深,极其供奉神明,但又惧怕神魔。”
“一面大兴佛教道教,尊天师,祭奠上苍,祈求平安;一面抓零散术士,还有经历过怪事的人,生怕真会有厉鬼存在,想掩耳盗铃,或者惧怕会报复他。”
宁夫人冷笑一声,“又当又立,坏事做绝,又胆小如鼠。”
“就像你父亲,当年被他三请入世,助他平名声,现在空有官,却无职。”
宁夫人意识到今天说多了,连忙停止这个话题。
看看头依旧低得很低的施知鸢,她说,“奇技淫巧太过邪门,若是也算到歪道里,怎么办?你这辈子就毁了。”
一直静静的施知鸢,半垂下眼,坚定地说,“它不是。”
“你怎么认为不重要,因为世人认为它是。”
”明明是世人因为恐惧,无知才硬反说它为怪。”施知鸢没忍住,气愤地脱口而出。
“就算是怪好了。”施知鸢眼睛不卑不亢地盯着娘亲,“官家的神、魔根本没有判定。若是我能让官家认为奇技淫巧是神呢?”
她袖子里的手紧握住滑石粉包。
“???”,宁夫人被她的神奇想法惊到了。
宁夫人深深叹口气,无奈地靠在椅背上,“算了,反正你现在没再做,干嘛为不存在的事争论呢?”
施知鸢紧抿住嘴,未来如何,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若是有那个时机,她会为心爱的事物平反,若是没有那个时机,那她就偷偷摸摸做一生。
不会牵连家人。
做好名门闺秀的本分,同时坚持自己的乐土。
十年,如此过来了。
除了付出双倍的心力,又要斗智斗勇以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