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媚香撩人 第22章

作者:丸子炒饭 标签: 天作之和 近水楼台 古代言情

  藏珠在外面候着已然是心急如焚,她见自家娘子换了一身骑装,还牵了一匹青鬃马进来,才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压低了嗓子问她:“我的祖宗,您这是同圣上到哪里去了?”

  苏笙将缰绳交给了场中的圉官,她微微气喘,和藏珠私语道:“你先不要问这些,圣上现下就在外面,赶紧到里间去寻阿瑶他们才是正经。”

  藏珠疑惑地“嗯”了一声,从圣人只身带了娘子走,她便晓得这事并不简单,然而圣上现下居然已经这样不避嫌了吗?

  但她也不敢去问皇帝的事情,连忙随着娘子进去,路上藏珠也不忘同苏笙分说她走后的事情,“娘子刚走没多久,温娘子便率着一队人赢了,奴婢没敢同她说您是与圣上在一起,便说您不许叫人跟着,温娘子后来也就不再问了。”

  藏珠回忆了一下,“本来温娘子说还要再打一场的,结果滕王世子和房家的郎君有些不情愿,说是大家有些累了,想着效仿文皇帝当年宴饮集聚,推举众人之尊,那些郎君和娘子们便叫人送了佳酿进来,没再下场。”

  文皇帝当年召集诸臣宴饮,曾戏言众臣中出身最尊者方可饮第一杯酒,文皇帝本来是想抬举自己的妻弟,而后却被另一位出身大姓萧氏的中书令抢了风头。这本来是天子一时戏言,后来竟也逐渐流行开来,成为贵族男女席间夸耀的一种方式。

  苏笙微蹙了眉头:“这些人也不说自己挣下多少实绩,偏拿这些祖上的虚名夸耀。”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多得很,并不只是以李氏为尊,还要往上数三代,苏笙只觉听了牙酸,他们的祖宗跟随文皇帝开疆拓土的时候,可不是为了让后代拿这些来说嘴。

  她抱怨起来的声音极为轻柔,但落在旁人的耳中可并没有那么动听,正让侍从打了帘出来的滕王世子面上有些挂不住——这宴会原是他提议要做,这种玩乐的方式也自有许多受众,他出身宗室,平常都是被人敬着捧着,哪里会有这种突然被一个女郎抱怨嫌弃的时候。

  但苏笙卸下了罩面的帷帽,那张秀丽的芙蓉面直直地撞进他的眼中,叫他的火气莫名就消下去一些。

  滕王世子听得她这话,面上倒不显什么,只是将擦手的巾帕随手丢进盥洗的铜盆,含笑受了苏笙的礼,“里头多少好马,苏娘子竟是一匹都瞧不上,还要到外头去换了骑装,可是不愿与我们一同叙话么?”

  他第一次能这样细致地欣赏太子的未婚妻,心中止不住地惊叹,他久闻英宗贵妃艳名,却一直无缘得见,现下见了苏笙这样身段风流的娇怯美人,不免生出对太子的艳羡,清风送来她身上醉人的香气,就算是这姑娘说了什么话也不叫人生气。

  苏笙不意滕王世子这时候出来,忽然同一位郎君打了照面也是怔了一下,但她来不及尴尬,皇帝就在外面等着,圣上现在对她是求不得,多少还有些耐心,而这些郎君娘子,他们的父亲都不敢叫九五至尊相候,更遑论他们了。

  “世子言重了,我哪里会有这种想法?”苏笙言简意赅道:“烦请您屈尊带一带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与诸位。”

  这位世子是刚从洪州到长安不久,阿瑶同她说起滕王时并无多少正面言论,据传闻说,第一代滕王在洪州时常常强人妻女,以至于被闹到了孝皇帝御前,孝皇帝当年时常训斥这位叔叔,可惜收效甚微,后来三位滕王也不大好,虽然经历了大圣皇后的时代,宗室子弟不得不收敛一些,然而却也皆是好色之徒。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滕王家风如此,苏笙对这位世子也没什么好感。

  滕王世子见她面上明明惊慌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逗弄一下她,“娘子身上的熏香闻起来倒是名贵,不似温娘子身上的苏合香,竟有些像是瑞龙脑香合了冰片玫瑰的香味,以茉莉香蜜为辅,不知在下猜得对不对?”

  他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嗅觉是否灵敏,十分自然地前踏一步,神情中带了一些越矩的戏谑,“好像有些不对,更像是娘子身上的体香。”

  叔嫂之间的忌讳似乎并不如大伯和弟媳那样多,但他的年岁或许只比太子小上一岁半岁,苏笙毕竟也未曾真的做了太子妃,被他这样言语相戏,脸上立刻变了神色:“世子要是不愿与我同行,我便自己进去寻温娘子,这是在行宫,温娘子也并非是没有头脸的人物,若是叫英国公知道您拿女郎身上的味道互相比较,恐怕要到御前参您一本。”

  苏笙这个人平常柔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来欺负她的,她的怒气不能对着圣上,可现在连一个藩王的世子都敢折辱未来的太子妃了,她难道看上去就这么人人可欺吗?

  “我不管您王府中家风是何等开放,此处毕竟是圣上的行宫,凡事须得谨言慎行。”

  她往右行了几步,想避开滕王的世子,滕王的世子本来还有几分旖旎的心思全被搅了,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苏娘子倒是保守,先是与姑母长姐共事英宗皇帝,现在却做了殿下的未婚妻子,同侍父子,您当外头的臣工还不知道么?”

  论起来苏笙并不算是英宗皇帝的妃妾,苏澜也不是,然而“同侍父子”之语却最是伤人,现在就是想反驳,她自己也觉得心虚。

  “好端端的,你们在这边吵什么呢?”温舟瑶在席间行令,隐隐听见苏笙的音调从外间传来,知道她该是同表叔游玩归来了。

  藏珠那支支吾吾的样子,一听就能断定阿笙必定是与圣人遇上了。

  只是苏笙说起话来一直是柔声细语,鲜少有这种怒气填膺的时候,温舟瑶有些放心不下,甫一过来就听见那“同侍父子”之言,她抬首望去,已然是惊得魂不附体,抱怨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滕王见温舟瑶走来,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见温舟瑶一副似是见了鬼的模样,忍不住也朝她望向之处看去,赫然发现,一位身着骑装的男子正站在距他们不过七八丈的地方,神色平静地看向他。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男子只穿了一身寻常的骑装,却身如渊渟岳峙,被这样的男子注视着,滕王世子多少有些心虚。

  温舟瑶默默在心里替他叹息了一声,先行向皇帝行了大礼:“圣人万安。”

  她见皇帝的次数其实不算少,却突然行了君臣大礼,也是意在提醒襄王世子及时住口。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滕王世子的话也不知道圣上听去了多少。

  出身皇族李姓的凤子龙孙并不在少数,特别是高.祖皇帝的儿女,凑出两个马球队都是绰绰有余,皇室枝繁叶茂,光是留在洛阳与长安的皇族便已达一千三百余人,历代君王对这些宗亲都优渥非常,只要他们安安分分地在封地呆着不来打皇位的主意,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滕王仗着山高皇帝远,在洪州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世子到了长安,多少也该收敛一些,把自己的心思和手管住了才好。

  内宫的秽事并不比这些宗族少,只不过更含蓄一些,叫人看着挑不出错来,天家是万民所仰之处,虽然文皇帝视四海如一家,使鲜卑、回纥这些地方的文化也传入中原,但朝中仍是以儒道为尊,远不如突厥鲜卑这种“父死子继”、“弟娶兄嫂”这样放得开。

  滕王世子的脸由红转白,继而由白转青,连忙跪在地上行了稽首大礼,背后冷汗涔涔而下,他从小长在洪州,并不曾见过圣上,但温舟瑶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骗人,他在皇帝的面前议论太子妃的不是,想一想也叫人害怕。

  瑞龙脑香唯有天子与圣上亲近之人可用,苏氏的身上有皇帝的熏香,现下圣人又行到了此处,滕王世子闭了闭眼……

  不过他勉强安慰自己,这其实也没什么,太子本就不是圣上喜欢的儿子,英宗德妃与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出身也不高,苏氏的女子在外头的名声更加不好,他说这些虽然轻浮了一些,但父亲同这位堂叔的关系还算不错,瞧在他父亲的面上,圣上也不至于怎么责罚他。

  毕竟阿耶可是因为强抢民女而被御史台参过的,圣上也只是下旨申饬了几句,并没有怎么责罚。

  苏笙向皇帝福了福身,“大家,臣女去叫他们过来。”

  “不必了,”皇帝走得近了些,神情却是冷淡得很,“朕现在也没什么兴致见他们了。”

  圣人虽然这样说,但君王已经到了头里,侍奉的人哪里敢不进去通报这些朝臣家中的郎君娘子接驾,内里的欢声一时停歇,这些王公的儿女都整衣敛容,匆匆从内里出来,距天子三丈之外一齐跪下。

  他们这样跪伏在地,苏笙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显得十分突兀,她正想着要不要也一同跪下,圣上却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你就是滕王的长子吗?”

  圣上的声音像是冷水淬过的刀剑,他瞧中的女子被旁人调戏,还是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物,放在谁的身上,也忍不得这口气。

  她最在意的便是外人说她是同侍父子的祸国红颜,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婉拒自己的心意,结果她在别人口中,仍是这样不堪的存在。

  英宗又不曾封她名号,如何算得她的夫主?

  滕王世子颤声应了一句是,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驳些什么,左肩上忽然挨了一记重击,他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但圣上不说什么,他更不敢呼痛讨嫌。

  他仰躺在地上,因为剧痛而喘气,滑稽得像是翻了盖的王八,然而在皇帝的面前,臣子又不能如此失礼地躺在地上,即便是知道他这个时候跪回去或许还会被盛怒中的天子惩处,滕王世子也得勉强撑起身子跪回去。

  “恃强凌弱、学深宅怨妇一般搬弄是非,你父亲素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圣上瞧他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不免心生厌恶,但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亲自教训他这一下已然是因为怒极。

  “自去领三百杖,传旨给滕王,以后再不许滕王世子随他入长安觐见。”圣上俯视着这个堂侄,不怒自威:“私议内宫女子,你向天借的胆子!”

  要说起来滕王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之前已经有御史检举过滕王强占民女的事情,皇帝下旨申饬过两回,却也不见这父子二人有何收敛,也就是他们父子的运气好些,若不是因为大圣皇后杀伐太过,皇帝御极之后多是安抚宗室的仁德模样,大概也要降一降爵位。

  即便是重臣的子女,也未必有能面见皇帝的殊荣,圣上被废之后留在黄州数年,这些孩子几乎都无缘得见圣容,本来面见天子就是一件叫人惶恐的事情,恰逢此时天子盛怒,这份殊荣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叫人颤栗恐惧。

  皇帝也没有说些别的什么,他本来是怕苏笙自己独身控不好青鬃马,才想过来瞧瞧,顺便见一见这些后辈,然而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

  地上跪着的众人战战兢兢,圣上望了一眼苏笙,而后才在一片恭送声中转身离开。

  他之前吩咐仪驾不必过来,但行宫之中亦有许多要紧的事情是离不开天子的,元韶也不敢离皇帝太远,他候在甬道尽头,见圣上不过一刻钟便从内出来,面上冷峻,与平日见了苏娘子后的神情不同,心里暗暗叫苦,毕竟他要向皇帝说起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圣上纵马到内侍监前面时勒住了缰绳,元韶上前一步,躬身禀奏道:“圣上,陵阳长公主与襄王想要求见,此刻正在南薰殿外相候,不知圣上要不要见上一面?”

  “朕不是在宴上见过他们了么,怎么,四弟与陵阳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提起襄王,圣人的心情并不见好转,他们兄弟几人都是孝皇帝与大圣皇后的嫡子,他当初是因为立嫡立长,才成为太子,而后又踩了英宗庶长子的鲜血登基继位,若是襄王也有同样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阿娘说,到了权力之巅,骨肉都算不得至亲,他们这些皇子即便幼年再怎么亲热,长成以后也只是争夺权力的敌人,利同则合,相左则仇,他们兄弟几人曾经同样离君王的宝座这样近,甚至在他被废之后,襄王因为年幼受宠,一度成为太子的人选。

  他轻叹了一声:“朕命钦天监算了日子,围猎大典该是在后日,怎么,他们是觉得宴饮无趣,已然等不及了?”

  围猎是在上林苑的一处密林,那些负责饲养鹿群的官员这几日接了圣命,已经开始不再喂养兽禽,叫它们饿上几顿,知道要自己出去觅食。这样既能方便贵人玩个尽兴,又能削弱这些野物的威胁,不至于损伤圣体。

  元韶不敢接皇帝的话,圣上在苏娘子这处耽搁得已经太久了,襄王此番进京,明面上只带了一百不到的随从,但英国公一直叫人盯着往返于荆楚与长安之间的信使,倒是截获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茂郎那边怎么样了?”英国公面上是逗闷子的一把好手,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却也十分狠辣,“夏日尸体易腐,他一向养尊处优,居然也能忍得住。”

  “英国公同奴婢说,近日一切照常,并不曾见襄王有什么举动。”元韶跟随着圣上往南薰殿行去,低声同圣上道:“只是温娘子那处尚且有些难办,她几乎不曾同苏娘子分开,宋司簿要做些什么,也不好遮掩。”

  襄王传递书信多以蜡丸封住,这种方式就是为了在信使被发觉之后迅速吞下蜜丸,提防内容被人截获,只是这招虽然好用,但当年温钧琰与圣上也是这般书信往来,最终照样被大圣皇后截获。

  虽然英国公府因此吃了些苦头,但算是吃一堑长一智,襄王玩的这些传书秘法都是圣上当年用过的,他人在行宫,此处到底是天子所居之处,他一个离京许久的藩王再怎么费尽心思,也不能将这玉明宫完全渗透。

  襄王所能看到的那些东西,不过是圣人想要他瞧见的罢了。

  然而即便是做起事来得心应手,但襄王这些年培养的死忠亦是不少,英国公要查起来还是得多伤几条人命。

  “阿瑶这些日子确实黏人得紧。”圣上的面容上微见郁色,“她待苏氏亲热是好事,只是叫人瞧见苏娘子的脸,此举甚是不妥。”

  元韶也不大能理解温家的这位姑娘,感业寺的事情又与苏娘子无关,圣人不过是叫苏娘子过去陪了她一夜,怎么她受过了惊吓之后两个人就好得像亲姐妹一样,除了睡觉不在一处,终日形影不离。

  若是从前,她愿意带着苏笙骑马蹴鞠都没什么,但圣上这样大费周章地叫苏娘子一同随驾,却被许多外臣的女子瞧见了面容,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表面文章做来只是为了堵住朝野悠悠之口,温氏参与其中,温舟瑶迟早也是要知情的。圣上沉吟片刻,“差人吩咐宋氏,她要做这些事情,不必特意避开温家的姑娘。”

  温舟瑶酷似她的父亲,在这种事情上面,她也该知晓孰轻孰重。

  圣上从前没有生育自己儿女的想法,或许待太子还能亲如父子,但到了这种地步,怕是皇帝也不愿意再叫他一个英宗庶子占着这个位置了。

  “熊掌与鱼,即便是朕,亦不能二者得兼,他总得舍弃一样。”圣上说起东宫,面上并无波澜:“朕又不曾逼他。单看在他眼里,何为熊掌珍珠,何为鱼目沙砾了。”

  ……

  陵阳长公主在南薰殿等得有些困意,她是孝皇帝与大圣皇后唯一的女儿,今年也二十有七了,与几位兄长不同的是,她是个女儿家,因此从小受尽父母与兄长的疼爱,视若掌上明珠,即便已经嫁作人妇十余年,也很有几分稚气,听见内侍通传皇帝进殿,礼都没有行,直接拽住了皇帝的衣袖。

  “大哥哥,你今日是到哪里会佳人去了,身上染得这样香?”陵阳长公主抱怨道:“我和四哥坐在这里都要闷坏了,您倒好,自己去外面快活。”

  “陵阳最近是越发地爱胡说八道了。”圣上想起了那依附在自己怀中的女郎,他们的香气交缠在了一起,分也分不开的,若说女子身上留香确实是件风雅的事情,然而也容易留下把柄,他已经换了新衣,竟然还是被陵阳发觉。

  他面不改色道:“是宫司新送来的熏香,就被你闻出来了。”

  襄王见天子行来,忙躬身行礼:“臣弟见过圣上,愿圣人万寿。”

  圣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日召见答对的时候隔得远些还看不分明,现在窗外的阳光直接投射在这位四弟的鬓间,竟隐隐瞧出些沧桑,襄王这些年有些见老,浑不似二十余岁的青春模样。

  他当初刚刚上位,朝中时局不稳,襄王也算是个有眼色的,自请去了封地,然而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已然是老了十岁的模样。

  “四郎今日代朕办事,着实是辛苦,私下不必如此拘礼。”圣上在上位落座,不经意间问起:“朕瞧了中书省拟的名单,永宁和世子怎么不见过来?”

  圣上说的这位永宁是长公主驸马的侄女,她父亲战死疆场,阿娘也殉夫而亡,因此圣上破例赐封她为县主,记在了陵阳长公主的名下,陵阳与驸马只有一子,并无女儿,因此对这个养在膝下的侄女亦十分疼爱,让她唤自己母亲,不用尊称公主。

  “是她自己身子弱,太医说最好不要叫她过来。”陵阳长公主蹙了眉头:“大哥哥日理万机,不晓得也是自然,永宁近些年不知怎么回事生出个喘症,现在正是热时候,我怕她扫了您的雅兴,也就让她在府中调养了。”

  陵阳好动能言,与圣上的性子很是不同,她许久未见皇帝,这次与襄王一同过来又是想为儿女求个恩典,忍不住就话多了一些:“说起来永宁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我挑来挑去总不见个中意的,樊郎别看治军尚可,在这事上是半点也指望不上,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您为我们永宁指一桩好亲事。”

  愿意攀附长公主和驸马的人家并不在少数,只是长公主的心气甚高,当年她选驸马,简直堪比宫中选秀,将长安城中最顶尖的儿郎选了个遍,才相中了樊家的二郎。

  她的婚事如此盛大,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疼爱的孩子,如今御座上虽换了天子,但好歹也是她的亲兄长,要将永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儿女婚事总得合了他们自己的心意才好,朕哪里有这做月老的本事?明年曲江池宴,雁塔题诗时叫永宁也过去挑一挑,若有中意的,朕再指婚也不迟。”

  科举三年一开,明年正该是春闱发榜,皇帝会在曲江赐樱桃宴,朝廷科举,选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饱学之士,陵阳长公主也十分满意,起身福了一福:“永宁平日最爱吟诗作赋,想来这些新晋之秀中必合她心意的男子,那我就代永宁谢过陛下圣恩了。”

  圣上转向襄王一侧,含笑问他道:“四郎,你回长安一次也是难得,怎么不知道带了王妃与世子一同前来?”

  襄王原本坐在皇帝的下首,见圣人发问,忙站起身来:“贱内与犬子染了时疾,也说是不宜车马劳顿,臣弟想着荆楚之地离长安甚远,恐怕途中医治不及,因此不敢携他们同来,还望圣上恕罪。”

  “是么?”圣上露出关切的神色,“荆州大夫的医术虽好,到底比不得宫内的太医,不若朕派几位擅长时疾的太医往你王府中去一趟,也好叫王妃世子早日痊愈。”

  圣上望向自己幼弟的目光十分温和,襄王却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勉强笑道:“臣弟替王妃与犬子多谢圣上挂念,能得圣上福泽庇佑,想来也是无碍。”

  他本来是来请皇兄的示下,皇帝第一次叫他来接替太子来招待使节与宗亲,襄王离开长安几年,蓦然接手,多少会手忙脚乱些。

  “臣弟前来叨扰圣躬,是因为今年内府拟订的夏猎名单中多了几位女郎。”襄王笑道:“我大唐女子不弱于男儿,要进猎场也无不妥,但是臣弟听闻苏氏有一位娘子已蒙陛下恩赐,指与太子为妻,如今东宫为母茹素祈福,这未过门的储妃却在狩猎杀生,恐怕有失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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