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好,那七日后本王来拿画。” 陈珩点了点头,半分没有为难他,大步往门口走去。
他带来的一众亲兵也瞬间收队,马蹄声响渐渐地远离,直到消失不见。
玉箫早就被这阵仗吓得动都不敢动,等人彻底都走了后,才风风火火地闯入屋子里:“刚……刚刚那是谁啊……”
余下的话还未说完,却见贺文轩趴在床榻上,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门口。
“你在瞧什么呢?”寻着他的目光又张望了一眼,玉箫半点东西都没看见,好奇的问过去,却见贺文轩飞快的摇了摇头。
“没。”既然恒亲王信了那画像是假的,那又为何还要拿回去呢?
将门口的目光收了回来,他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你还没说那贵人是谁呢。”玉箫眼中带着笑意,一边说,一边捧起茶盏沏了杯茶。
“恒亲王。”苍白的唇色微微轻启。
‘咚’的一声,玉箫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碎了:“你说寻玉笙的那位贵人,是……是权势滔天的恒亲王?”
饶是玉箫如今有了贺文轩,可一想到那位是恒亲王还是忍不住的酸。
“玉笙只要还活着,这一年哪怕是吃了再大的苦,日后被恒亲王寻到只怕也是吃喝不愁,荣华富贵享用一生了。”
玉箫没控制住,语气有些酸酸的。
贺文轩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将玉笙在东宫的事告诉她。
承徽,正四品,哪怕不用恒亲王,她自己走的也是一道荣华之路。
出了福祥胡同,前方就是闹市。亲兵侍卫们上前清出一条道出来。
恒亲王坐在马上,手中的鞭子时不时的晃荡几下,随着马蹄慢悠悠的走,却也不跑。
庄牧知道,殿下这是怕当街跑马伤了人,他寻思了一会儿,驾着马靠上前:“主子,您还信他?”庄牧的眼神落在那画卷上。
他都怀疑主子是不是找人找出魔怔来了,那贺文轩骗了主子一次,主子怎么还相信他第二次?
“不信。”
从宫中出来,他的手指就再也没从这幅画上挪开过。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都是冷意。
“主子您不信,还要他继续画干嘛?”
画画是假,寻人是真。
昨日贺文轩一番话说得突然,不惜露出了马脚也要拦住他光明正大的寻人。只能说明他要么他自己寻到了人,要么顾及对方的身份他不愿意告知。
昨日太子宴会,来了不少的女眷,只怕就在其中。
贺文轩如此不愿意他寻到人,自然会想法子联系她。
到时候只需顺藤摸瓜,一切就都水落石出。
“派人跟紧了贺文轩,他那院子里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咬着牙,陈珩的语气里都是冷意:“我倒是要看看,这京都还有谁能跟本王抢人。”
庄牧垂下眼帘,知道殿下这是势在必得了。
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刚点头,前方一阵马蹄响。恒亲王府的侍卫跑了过来:“殿下。”马蹄停住,侍卫立马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说有喜事来禀,要您赶紧回去。”
庄牧一瞬间,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他家殿下的。
从宫中出来,再到这福祥胡同,殿下从昨日开始便没回去过。这画像上的人既然才是洛小姐,那这……这府中的大小姐。
殿下在西北照顾了她七年。
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极致的奢华,还有……这么多年的包容、宠爱、疼惜。
都是给错了人。
殿下如何受得住?
从出宫到现在,每每想到这里,庄牧的眼睛就是一酸。相处七年,他都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切身经历的殿下了。
“殿……殿下……”庄牧咬着牙开口,想劝他。要不不去了吧。
等日后冷静一些,能面对了再去。
身侧的马鞭扬起,抽打声一响,马蹄瞬间飞速而去扬起一片的尘土。庄牧叹了口气,跟着追了上去。
恒亲王门口
洛长安坐在椅子上着急地等着,宣旨的太监就要来了,陛下要晋封了她为乡君。
这是她来京城最快乐的一天。
她想让珩哥哥也看看。
可左等右等珩哥哥还不回来,洛长安焦急得要死,生怕旨意来了珩哥哥没瞧见,干脆让人都到门口等着。
马蹄声由远而近响起的时候,洛长安眼睛一亮:“是珩哥哥回来了。”她说着,快乐的像是一只鸟,立马推着轮椅就要下去。
吓得后面的一群奴才脸都白了,殿下多宠大小姐啊,只要小姐派人去请,殿下再忙也会立马回来的。
这派出去的奴才才半个时辰不到,殿下立马就赶到了。
洛长安也觉得开心,她要晋升乡君了,日后再也没人敢看不起自己。再也没人说自己配不上珩哥哥了。
小手怕打着轮椅,她不顾奴才的阻拦立马推着轮椅走到大门口,她要在这等珩哥哥,她要让珩哥哥回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自己。
马蹄声越来越近,看见马上那熟悉的声音,洛长安的笑意越来越浓。
“珩哥哥。”她推着轮椅上前,可下一秒,眼睛却是瞪大了。
她亲眼瞧见那马靠的她越来越近,马上的人非但没拉缰绳,手中的马鞭还狠狠地往后一抽。
俊马如同一道闪电,横冲直撞迎面朝她飞来,马蹄与嘶吼就落在她的头顶,飞奔而跃的马就在她头顶跨过。
马蹄几乎是从她脸上飞过,那一瞬间,洛长安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撕碎了。
尖叫得大喊一声,紧急关头洛长安推着轮椅往旁边一躲,高高飞起的马在她身侧擦肩而过,尖锐的马蹄铁擦过她的头顶,她精致的发簪被扬起,脸颊被擦出一道血痕来。
马蹄落稳,轮椅也撞到了树干上,“砰”的一声剧烈的震动,洛长安几乎是以最狼狈的姿势从轮椅上被震了下来。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珩……珩哥哥……”一切来的太过于忽然,脸埋在地上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玄色的长靴落在她面前,洛长安惊慌失措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没有神情的双眼:“珩……”
她再开口,下一刻,一只手如闪电般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指尖收紧,手腕一用力,她被他单手抵在了树干上,动弹不得。
头顶那道声音落下来,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你不是洛长安。”
第135章 晋封 掐断了她的手腕
洛长安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面前这个人,这只手,都是她最熟悉的。
这只手曾牵过她,也曾抱过她。为她遮过雨,也为她挡过风,那双手也曾放在她的轮椅上,推着她走过无数个春秋。
他自出生就是天潢贵胄,是天上翱翔的雄鹰,也是林间相逐的猎豹。所有人都怕他。只唯独她不怕,她敢闹,敢笑,敢在他面前肆意妄为。
因为她是最特殊的,直到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可如今,这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没半点的温度,从眼底里透露出的神情,全部渗透成了冰。这只手十指修长,骨结突出。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哪里是长枪磨出来的茧子,哪里有刀口划出来的伤疤。
可如今,正是她最熟悉的人,如今正毫不犹豫地掐在她的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指与僵硬如铁似的手腕,让她知道,他想让她死!
“放……放手。”
她后背撞在树干上,被磨砺出一道擦痕,火辣的刺痛感袭来,伴随着窒息感与恐惧,一路从脚底升到头盖骨。
洛长安从未这样害怕过。
直到那句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她足足过了许久许久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不是洛长安?
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是洛长安?她从八岁开始就是洛长安了,她当了那么多年,西北的七年,京都的一年。
她如何不是洛长安?怎么可能不是洛长安?
“放……放手……”
快要死亡的恐惧让她在绝望中生出一丝力气来,洛长安的眼中似是有火:“我……我是……”她是洛长安,当了这么多年,她就是洛长安。
那掐住她脖子上的手并未放下,一侧的庄牧却是吓得有些心惊。
殿下的手劲他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只怕脖子都是要断了。先不说别的,就说人还没找到,也不能就此笃定人就是假的。
再说了,怒急之下做的事……庄牧看着殿下血红一片的双眼,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人若是真的死了,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殿下……”眼看着洛长安那张胀红的脸快要窒息了,庄牧急促又喊了一声。
正是这时,身侧一道马蹄响。
从宫中来的马车停在了恒亲王府的门口,恒亲王府近宫墙,出了宫门拐个弯儿就到了。刘进忠今日是来恒亲王府宣旨的。
绛紫色的太监服穿在身上,面上还带着一丝的喜气儿。陛下喜欢恒亲王,也喜欢这位洛乡君,他来宣旨可是天大的喜事。
撩开马车的门,刘进忠出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笑意:“殿下,奴才……”他扶着小太监的手下马车,脚还没落在地上,眼尾随意一扫差点儿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乡……乡君……”
刘进忠腿一软,差点儿从马车上直接滚了下来,右脚扭伤口了也不敢去看,一瘸一跛地走上前:“殿……殿下。”
他是来宣旨的,晋升洛小姐为乡君,这人要是死了,可怎么向陛下交代?
而且,不是说这恒亲王很是疼爱洛小姐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刘进忠欲哭无泪,但无论如何,陛下的旨意还没宣,人就不能死了。
顾不上以下犯上了,大喊一声:“殿……殿下住手。”
被压在树上的人已经开始在翻白眼了。
这样下去,人非死不可,情急之下,刘进忠只得大喊了一声:“圣旨到!” 又尖又细的一声喊,吓得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跪下。
恒亲王府的人,外加上从宫中来的内侍们眼神全往恒亲王那儿看去。
殿下总不会连圣旨都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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