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与那日相比倒是一字不差。
玉笙低着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果真躺在软塌上,头束紫雕金玉簪,身着月白色的华服,一手执着酒壶,一手把玩着腰间的墨玉。
“殿下。”
这与那日初见的场景,是真的一模一样。玉笙直接走上前,后面的也是不想演。太子这还没说完呢,瞧见人崩了,后面的直接说不下去。
他无奈地将手给放下,暗自头疼:“你怎么半点不解风情。”他这处布置了许久,结果跟他想的稍有差别。
踩在黄花梨木小圆桌上的脚收起来,他起身倒了杯酒。
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玉笙还是瞧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只那抹表情太快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想了想,玉笙想了个别的圆了过去:“但我记得那次我是被吓走的。”
殿下布置这一遭,说实话是出乎玉笙的意料。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闪过,却是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殿下是不是,对她动了一点点的心?
哪怕是一点点?毕竟男人肯花心思讨好女人,这也说明你在他眼中与旁人定然是不同。
这个结果太令人诱惑了,玉笙不想放过,哪怕知道或者等待她的是飞蛾扑火。可在这东宫中生存,再大的家室,再深的背景,却远没有拿到这个人的心更重要。
亭子里安静的异常,玉笙听见自己的心口激动的乱跳,她踩着步子走了过来,低下头倒了杯酒。淡淡的梅子香在亭子里散开。
玉笙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她仰头将那杯酒一口气灌下,辛辣的酒香伴随着梅子气在口中。她低下头,看着坐在软塌上的人,红唇送了上去:“玉笙这回却不想不离开。”
红唇凑在他面前,她不敢轻举妄动。
软塌上的人斜躺着,看着她主动送上门。时间一长,玉笙有些遭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又或者是自己太过心急?
总之她是无所适从,下垂着的眼睛忽闪着,她深吸一口气略显狼狈地起身。
下弯的身子还未直起,手腕却是被人抓住了。
太子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手放在那绿罗裙的细腰上,紧紧地搂住她的腰,用力将人往自己身上压。
红唇被吻住,他细细品尝了一会儿,才道:“渡给我。”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玉笙红着脸,将口中藏着的一口酒渡给他,梅子酒滋味极好,他分外的喜欢,里里外外都品尝了个清楚,这才将她给放过。
“哪里学的这些手段?”
太子得了便宜,却还是要卖乖,让人胯坐在他腿上,手伸入斗篷中把玩着她的腰:“你那小黄文许久没写了,孤觉得你可以温故而知新,再创作曾经的辉煌。”
玉笙斗篷还穿在身上,那绣着梅花的罩衣却是滑落在了肩膀下面,屋子了点了炭盆,倒是不冷,只听他高兴后的胡话,羞耻的恨不得埋头藏在地上去。
“羞也是你,主动的也是你。”
太子倒是面无表情,唯独一双眼睛愉悦的紧:“就你这样的,倒是显得迫不及待的人是孤一样。”他二话不说,虎口托起她的下巴。
斗篷下面衣裳凌乱着,玉笙双腿哆嗦着,就见他拿了酒来。
他接连喝了好几口,全部渡给了她。温热的酒洒满了她身上,玉笙浑身都是梅子香。
“好喝吗?”一壶酒去了一半,玉笙红唇都肿了,听见他问话,眨了眨眼睛。
太子又笑了,笑意将面上的冷淡之气冲淡了些,他手指勾着她的唇,忍不住的逗弄着她的舌尖:“比刚刚自己喝的好喝?”
玉笙浑身和上下都红了,跟着点头。
他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低头又灌了一口酒:“最后一口了。”他温柔极了,梅子香在两人的唇中相继散开。
轻柔的声音缓缓的,徐徐而至:
“再喝下去,孤就要醉了。”
雪下得大,到了晚间的时候红梅都被白雪给覆盖住了。玉笙是被抱着回去的,亭子那儿布置得好,倒是不冷。
只她斗篷下的腿有些打颤,太子没将人送到合欢殿,带着去了书房。
玉笙睡在书房的里间,听着屋子里面他批折子的声响,细微地伴随着炭盆的声音,玉笙撑着脑袋有些摇摇欲睡。
侍卫们进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只快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一句:“恒亲王派人抬了一大箱的南珠来。”
恒亲王……迷迷糊糊的时候玉笙止不住地在想。
这侍卫不太会说话,这恒亲王再富可敌国,私库堪比国库,可南珠一颗就价值千金,恒亲王再有钱,送一箱子南珠来做什么啊?
——
恒亲王府
庄牧推开门进了屋子,对着里头的人道:“殿下,都让人送去了。”内殿中点燃了烛火,恒亲王斜躺在软塌上,指腹摩挲着个指甲盖大小的珍珠正在出神。
庄牧瞧了眼睛就疼,从昨日夜里回来,殿下就不对劲。连夜的又让人四处去寻最好的南珠,私库里寻了个遍,京城上下都折腾一通,凑了一大箱子全让人送去了东宫。
“殿下……”
他又开口喊了一句,屋子里的人才算是抬起头。小小的珍珠在他掌心中只有丁点儿大,他拿在掌心中却是觉得这戳得他心口疼。
她本该拥有更多更好的。
庄牧眼皮子一跳,听见他道:“你说太子对她是不是不好。”若是太子对她不好,他抬手遮住眼帘,盖住眼眸中的冷意。若是他对她不好,哪怕是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将人夺回来!
“殿下。”庄牧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对玉良媛极好。”殿下再不承认,如今她也是东宫的良媛。
太子殿下对她极为的好,有的时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掌心中的珍珠来回摩挲了几下,恒亲王想到昨晚她那害怕的眼神,对她而言,自己是那么的陌生,他只见她一面,就吓得她如此惊慌。
他若是不管不顾……狠狠咬着牙,压抑着那股强烈的欲望,大口接连喘了好几口气,他才认命的放手:“将巡防营给沈琼的事提上日程。”
马上就是年关,在拖下去就要等开年了。
他如今手中虽掌握着兵权,但不打仗其实也无甚大用,巡防营对他而言可谓是左膀右臂,给了太子他起码失去了一半的助力。
庄牧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自知劝不动,点头刚要往外走,却听外面一阵尖叫声,伴随着凌乱的声响。
“救命!!!”
“是大小姐。”庄牧立马扭过头,软塌上的陈珩听见了,还未起身。
紧接着又是一道绝望的声响:“有刺客!”
软塌上的陈珩不知是想到什么,面上瞬间就变了,单手撑着软塌立马飞身而出,眨眼就出了门。
那几道黑色的身影在恒亲王府空中飞速而走,恒亲王飞到屋檐上,徒手就生擒了个人下来。他单手扣着那刺客的肩膀,掌心用力几乎要将人的骨头给捏碎了。
侍卫们听见声响全部出动,初冬的天外面一片白雪皑皑。
恒亲王单手就扣住那刺客的脖子,抬起头看着屋檐上其余几人,侍卫们就将人围绕成团:“放箭!”侍卫们立马出动,箭雨飞射而出,被白雪覆盖的屋檐上立马就有暗红的血迹流出。
天空地面,瞬间就染红了。
洛长安受了惊吓,推着轮椅惊慌失措的出来,她穿过重重的侍卫奔到他身边。
便见他握着箭羽,箭头低着那刺客的脖子,刺骨的声音里透着寒:“谁让你来刺杀洛长安的?”
“珩哥哥……”她感动的几乎落泪,推着轮椅刚要靠近,却见那刺客喉咙一颤,咬破了后牙槽的毒药。
那刺客分明是必死无疑的,但听到轮椅声陈珩还是抬起头来。
他面对着坐在人轮椅上的人,下一刻,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箭插进了那人的喉咙里。
暗红的血飞溅出来,有的甚至洒在了她的白裙子上,她吓得当场停在原地,半边身子抖动的如同筛糠!
他紧绷着下颚,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尸体扔了下去。帕子擦拭着手指,他背后是连绵一片的暗红的血。
黑夜中,他浑身的戾气近显。漆黑的眼帘烧红成了一片。
眉眼依旧还是那个眉眼,但她从未有这一刻清醒过。
第150章 小怂包 镶在鞋面上
那玄色的长靴跨着大步走进的时候,洛长安没忍住,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发颤。
这人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可如今也是他光凭一个眼神便能让她不寒而栗。牙齿紧紧地咬着,洛长安推着轮椅拼命地往后躲。
长靴停在她面前。
还未等她反应,修长的掌心带着凌厉的风,一把掐在了她的轮椅上。
那高大的身子就站在她面前,长袍上还泛着浓厚的血腥味。洛长安坐在轮椅上看着人越靠越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还透着暗红的血,她只觉得自己没有知觉的腿都在发着颤。
陈珩低下头,盯着她那双布满恐惧的脸。
洛长安头一次察觉到了不寒而栗的滋味。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死在自己面前。之前哪怕是知道他上过战场,杀了无数的人,可再如何也没有亲眼看见这样令人害怕与震惊。
牙关紧咬,大雪天她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气息逼近,洛长安只觉得呼吸都跟着停了。
“刚刚怎么回事?”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依旧还是那个声音,洛长安抬起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几乎是颤抖着说了一遍:
“那……那些刺客从窗户进……进来。”恐惧的滋味儿令人打心眼里惧怕,洛长安回想起来依旧还是能闻到那股死亡逼近的滋味。
今日下了京都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像是回到了西北。她特意穿了身最好看的衣裳想去看他,谁知道一打开门便与这些刺客撞了个正着。
五六个黑衣人拿着匕首朝她靠近,好在她身侧的几个嬷嬷都是有腿脚功夫的,这才能拖得她及时喊人求饶。
可饶是这样,她手心中还是被割了一道血痕。
“嬷……嬷嬷死了。”心中的恐惧渐渐地升起,洛长安抬起头,握住了面前的这只手,手心中的伤口还渗着血,她稍微一动那撕裂的痛苦才算是一点点袭来。
她摇晃着双手示意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些人是……是真的,是真的想让我死!”
眉心狠狠地一拧,听到那最后一句话,那张俊朗的脸一闪而过的狠厉。
她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那被她握住的玄色长袍立即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袖摆从她掌心中毫不犹豫的滑过,他跨着长靴眼也不眨的从她面前离开。
洛长安眼中的泪还垂在眼帘下,直愣愣的看着的背影。
皑皑白雪与天地之前仿若白成了一片,他修长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她没人忍住,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珩哥哥……”
朝前走的脚步缓缓地停了下来,她欣喜若狂地看见他转过头,那一刻几乎是喜极而泣。
陈珩转过头,从头到尾第一次将眼神认真地落在她身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究竟是不是洛长安?”
洛长安骤然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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