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夜晚的清风吹来,勾在竹叶之上,时而轻,时而缓。时而狂风暴雨,竹叶枝丫疯狂的晃动着,鸟雀说不出话来。
陈琢低头看着怀中的人,那双腿勾在他身上,月色之下泛着光,像一对白鹿。
“喜欢吗?”他喘着气儿,到底还是问了这一句。
玉笙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浑身上下通红的说不出话来,被问了也只能颤抖着点头。
问的狠了,最后也只支支吾吾的说一句:“喜……喜欢。”
她能不喜欢吗?上次就因为一句话,他气了这么久。
想到那日骤然冷下来的眼神,她紧张的双腿都收紧了。
陈琢低着头轻笑了一声儿,抬手抹了一手指膏药送上去,指尖凉凉的,像是带着一片火热:“几日没碰你馋成这样?刚刚分明都给你了。”
他坏极了,一边说,一边按着她的后腰不让她逃开,好像是她抱着舍不得离开似的,连细微的颤抖都变成了迎合。
从外人看去,他面无表情衣裳完整的坐在石凳上,面若冠玉,好一副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子。
可靠近了才瞧见,他下摆凌乱着,此时涂满膏药的手正抵着她的唇。陈琢眼神暗哑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次就先饶了你一次。”
红唇依旧是娇艳欲滴,最后他不知为何忽然又舍不得动这里。看着她那双无辜的眼,想到她那晚说的戳心窝子的话。
捧着她腰间的手松开,他缓了下来。
“你是喜欢现在这样,还是周承微那样?” 玉笙通红着一双眉眼看着他,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
他也是连着几次心情好了,一边低头掐着她的腰,一边道:“ 别装傻,只有一个机会,想好了说。”
此时外人不知她在承宠,她是绝对的安全。但谁也不能保证他能够新鲜多久,若是一直这样,时常一长她什么都没得到。
世上太多两难全的事,她总不能一辈子与殿下如同偷,情一般偷偷摸摸的。要想在这东宫真正站稳脚跟,四面八方的打量与眼光,算计与刀子,她都要一一接住。
没有人能替她挡住这些,除了她自己。抽泣了一声,她更加用力的抱紧面前的人,整个人依附在他身上。
饶是不想承认,但这话他的确是在为自己考虑的。
“都听殿下的。”她与这东宫上下所有人都不同,她们身后站着是家族有的是后盾,而她只有他一人。
玉笙整个人如同一团水,缠绕住他:“玉笙只有殿下,殿下要玉笙如何,玉笙便如何。”
男人这个时候是最是听不得这些的,他叹息了一口气,甚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温柔。捧着她腰腹间的手挪上去,他奖励般的在她脸上摸了摸。
逗弄的力气却越发的狠了:“乖孩子。”
——
长信宫中一夜不得安宁,听闻殿下都快到了长信宫又放了周承微的鸽子。
今日一早,周承微便称病没有去广阳殿请安。昨日她还风光无限呢,今日整个东宫都在看她的笑话。
“要让我知道是哪个贱蹄子去勾引了殿下,看我不得要她好死。”
周承微一大早起来,已经砸了半个屋子里。玉笙她们住在偏殿,可那时不时的砸花瓶砸茶盏的声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三七扭头,看着刚起来的自家姑娘。
玉笙坐在铜镜面前,对着镜子里的人皱了皱眉心。昨日殿下对她还算是温柔,身上涂了一边膏药倒是不疼。
只是这脸颊上,被掐出了两个指印。
一边一个,瞧着分外的吓人。
她抬手对着脸颊处碰了碰,疼倒是不疼,只是她面上太白,深红的一片怎么也盖不住。
玉笙烦躁的将脂粉盒子‘啪’的一下给盖上了。
“啪——”外面,周承微的吵闹声大的整个长信宫都听得见:“去查,去查,殿下昨晚没歇在自己那儿,整整一个晚上消失了不成。”
殿下都来了长信宫了,半途中被人截走的,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子大的,敢截她的胡。
“姑娘。”三七一早便就被吓的发抖。
这府中上下可是只有她知情,殿下昨晚可是跟她家姑娘在一起呢。昨日晚上她迷迷糊糊之间,就见殿下打横抱着她家姑娘走进来。
太子倒是衣裳完整,风光霁月,可她家姑娘却是披着个斗篷罩着,里面……凌乱不堪。
昨日晚上姑娘回来也不敢弄水,殿下也不让她去伺候,但她却是知道,殿下可是在姑娘的床榻上睡得一晚的,第二日天还没亮便就走了。
如今这周承微就像是疯了一样,四处的去寻,这若是查到背后是姑娘,以周承微这个脾气,定然是不会放过她家姑娘的。
三七想到这里,还被吓的腿软。
“没事,你不说的话没人知道。”周承微是强势,但也强势不过殿下。玉笙冲着她安抚的笑了笑,昨日殿下既然说了那样的话,那起码代表他不止将自己当个玩意儿。
她要往上爬,靠的自然是殿下这点怜惜。
玉笙重新拿起脂粉,打扮了一番,最后穿上斗篷出去了。昨日殿下说过,要她今日去书房。她出门的时候,周承微还在屋子里歇斯底里。
她熬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等到殿下,又在整个府中丢了脸面。此时气的恨不得砸了半个长信宫。玉笙听着她那些怒骂,心中满是心虚。
脚步越发匆匆的往书房走去。
长信宫去殿下书房的那条小路,她已经许久没去了。自从上次殿下发脾气,便再也没让她来过。
一路上守门的侍卫们都是殿下的人,玉笙对这条道也算的上是来去自如。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是没想到殿下还在在里面议事。
玉笙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有些踌躇。是她来早了些,没想到殿下这边还没忙完。
王全站在她身侧,一边巴结:“奴才拿个凳子来给玉小主坐着等。”书房里面在商议国事,连他也是不敢轻易过去打扰的。
“不用了,我站一会儿就好。”
玉笙冲着王全笑了笑,昨日殿下还算是温柔,虽动作狠厉了些,但两次之后便放开了她。她双手放在胸前,站的笔直。
从背后看去,如在水中一朵绽开的碗莲。
王全派人端了椅子放在她身侧,她却是不坐。王全肥嘟嘟的脸上倒是浮出了几分笑意,这位玉小主光是站着都这番脱俗,也难怪殿下喜爱了。
好在屋子里的人没让她等多久,一刻钟的功夫倒是散了。
陈琢抬手喝了杯凉了的茶润了润喉,听见脚步声抬头往前一看:“过来。”玉笙脱了斗篷才走过去,她面上的指印遮盖不住,索性便没用脂粉了。
略施粉黛的就走了过来,俏生生的像是一朵花儿。
美人总归是赏心悦目的,陈琢捉着她的手瞧了好一会儿,冰冷的面上也浮出了两分笑意:“你这脸上……”
玉笙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丑。殿下不要看。”
温热的指腹在她脸颊上抚了抚,他轻叹了一声儿:“力气大了些。”如同羊脂白玉带上了轻微的瑕疵。
陈琢眼中带着些许的可惜,冲着门外道:“上次四川进贡的去疤膏拿一盒过来。”殿下这的东西自然都不是凡品。
玉笙一边脸上抹了一点,她知道自己现在丑,也不敢看镜子,不甚高兴的耸耷着眉眼,瞧着兴致不高。
陈琢瞧了一眼,当做没瞧见。
小女儿家的心思太多,他懒得一个个的去猜,更加没那个兴致去哄。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直接道:“待会儿陪我用膳。”玉笙袖子里的手颤了颤,只好点头:“是。”
东宫的膳食是按照制度来的,殿下很少有自己点菜的时候。御膳房里花样多,基本上也瞧不出殿下的喜好,便照着规矩点。
“鹌鹑水晶烩菜、叉烧鹿肉、翠玉豆腐、三菌炖菜、牛腩水煮肉片,杏仁老鸭汤、火腿炖鲜笋……”
玉笙站在一侧,瞧着这一大桌子,脑袋都疼。
身边,太子已经坐下净手,漱口之后王全便先舀了一碗汤。殿下习惯于先喝汤,后用膳。老鸭与杏仁一同熬的酥烂。
上面的油脂撇去,只余下金黄的汤汁。
陈琢喝了一口,低头垂眼对着身侧的人道:“还不快坐下。”玉笙内心纠结,却是不敢说,听话的挨着殿下坐了下来。
“王全……”他扭头示意。
昨个晚上他抱着她逗弄,一只手掐着好像再用力一些便能掐断一样。他是喜欢腰细的,可太细了也不好,他都舍不得用力了,怕弄坏了她。
王全听见殿下这声喊,肥嘟嘟的手一顿,又转身给玉笙舀了一碗汤:“玉小主,趁热喝。”
看着那碗口中的汤水,玉笙便想到那碗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的羊肉汤。
她身子害怕的一缩,犹豫了片刻还是捧了起来。
哪知这一开口,就是个口子,殿下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对着她碗口里面夹菜:“烤鹿肉、牛乳糕、三鲜鸡……”
最后一大片水晶肘子送倒她碗中,晶莹剔透泛着油光。
玉笙没忍住,立马抬手捂着唇打了个嗝。
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陈琢拧了拧眉心:“昨晚才喂的你,今日就怀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玉笙心中便害怕,越是紧张越是难受。胃口中翻滚着,她到底忍受不住红着眼圈赶紧起身,冲着漱口架子上将一肚子的肉吐了出来。
强行忍,还是没忍住,干呕一声。
背后,太子殿下那张芝兰玉树的脸,彻底黑了。
第25章 一更殿下在书房用膳,用的好好……
殿下在书房用膳,用的好好的,忽然叫了太医。
玉笙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前方,太医正手指搭在她脉象上,眯着眼睛,摸着胡子,许久都没说话。
王全人矮,身子圆,踮起脚尖的往前凑,急的抓耳挠腮:“太医,怎么样?”
“这小主没事吧。”
王全压根儿不敢将眼神往身后看,这殿下的脸黑的跟个御膳房的锅底一样,他看一眼都怕折寿。
前端,太医也收回手,下意识的摸着胡子,开始寻找说辞:“这位小主身子是有些体弱,但旁的问题……”
他扭头看着身后:“要不殿下再重新找个太医来瞧瞧?”
反正他是没瞧出有什么问题。
太师椅上,陈琢那黑沉的面色已经收了回去,面上又浮现出往日里的面无表情:“知道了,下去吧。”
太医躬着身子往外走,一路上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王全更是机智,赶紧跟着出门去送太医去了。
屋子里太安静,玉笙察觉到不对劲,硬着头皮也不敢抬头往前看。殿下好像是真的误会什么了,她手指扣着软塌上的迎枕,上面的绣花被她扣出了毛边儿。
手指攥的紧紧的,她听着脚步声朝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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