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丁奶昔
虽说祭祀后面她们也能看到,或者说看到祭服能猜到一些,可这是村子的要事,不好对其他人说,郑仁一摊手,“不方便讲。”
“哎。”
五人齐齐叹气,她们都很明事理没有追问,只是想要借助郑仁的办法和大人搭上话,就这样失败了,实在叫人沮丧。
郑仁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问这个是为啥,想想鼓励道,“努力吧,我就是技艺有所精进,才与大人见上面,对了,你们的师父不也是因技艺精湛,才得大人委以重任吗?”
五名学徒听郑仁这么说,顿时想起刚才的事,没错啊,如果自己能有师父那样的本事,让大人有事第一个想到自个,只要耐心等待,总有搭上话的机会。
忽就觉今日的绣活并不难,而且充满斗志了呢。
一群人火速帮郑仁量好尺寸,跟着就讨论起黎大人的要求。
“神秘,诡谲,要*让人信服……”
“别忘了众民庙的鬼面,大人重点提过。”
“这可是大人说的,我怎么可能忘,我只是在想配鬼面的样式。”
“鱼鸟花虫?我记得我们那的祭服,用的就是这些图案?”
“你们那是祭拜什么的?”
“嗯……好像是山主地伯?”
“大人求祭的不是这些吧?”
郑仁就知道瞒不住,为了达成效果,他只能加入讨论,“是为求雨。”
绣娘们一惊:“求雨?”
等这股情绪过去,她们一副理应如此的神色,“是该求雨,这都旱了多少时候,听说稻子都干了。”
“我就说大人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们看你们看!”
“黎大人真是厉害,连求雨的法子都能弄来。”
郑仁本想说这是他弄来的,可想到战舞这个天赋,是乐坊带给他的,而乐坊由大人建造,一切的根源依旧是黎大人,所以绣娘说的也没错,他选择加入绣娘,“对!”
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对黎大人赞美许久,还是想到有要紧事要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周银环端起水杯喝了口,“既然是求雨,那祭服的花纹就用风雨雷电。”
剩下的人眼睛亮起,“这个好,这个好。”
“还是师父想得周全。”
大家定下图案后,又开始讨论具体细节,还去问识字的人,这四个字怎么写,每有灵感,周银环都在竹纸上画下来,上面的东西渐渐形成,她望着上面点点炭迹,就如断线的雨珠,心中十分满意。
周银环打算找大人过目,再根据对方的意见修改,她刚一起身,身后就贴上来五个人,周银环扭头,就见平时见到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学徒,居然主动往她身前凑,脸上还笑靥如花。
“师父,带我们一块去吧,我给你抱绣包。”
“我给你拿纸。”
“我给您举碳笔。”
“我、我、我们两个给您壮声势!”
周银环听到最后这句忍俊不禁,学徒们见她笑了,心里当即大定,果然师父说,“行吧,都跟上,要是走丢过错这次机会,可不要哭鼻子。”
“谢谢师父!”
“您最好了——”
一群人欢天喜地簇着周银环往前走,本来路上都在笑,结果越接近大人所在的位置,她们脸上的笑容就越僵,等即将见到大人那时,不说脸上的笑容,就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周银环瞧着只觉恨铁不成钢,之前在铺子说得多欢啊,嘴里除了大人还是大人,怎么真要见到人,就怂成这样子?
周银环瞪了她们一眼,希望能把她们瞪得清醒点,结果转身没有人看到时,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朝大人走去。
黎大人正站在乐坊的高台上俯视村子,眉心微蹙,周银环只是看了一眼,后者就很敏锐地朝她看来,在视线对上前,周银环视线下移,虽然还是心跳如鼓,可她怕和大人对视,自己会僵在原地。
“大人。”周银环郑重行礼,正要掏出竹纸,想到什么往后看去,好在学徒虽然怂,却没忘记正事,更不想错过与大人接触的机会,满心满眼都是大人,越过自己将竹纸送到黎大人手中。
周银环:“……”
算了,让这些大姑娘高兴一回。
黎默言不知道周银环与她学徒间的猫腻,接过竹纸上下查看,上面画着十来种图案,瞧着都非常精致神秘,尤其是神秘这点,周银环非常好地利用上她的提议,看到这些饱含鼓起双眼的图案,她感觉后背瞬间过了一层电,鸡皮疙瘩纷纷冒出。
“没想到你的画技也这般好。”
周银环谦虚道,“大人谬赞,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见多识广,一种花式看多便不稀奇,帕子花式更新更巧,才能让买客们喜欢,所以闲来无事我便在地上花样式,久而久之就练了一手画艺。”
说到这,周银环笑着称赞,“多亏大人造出竹纸,我还是第一次在纸上画呢,果然比泥地清楚容易许多。”
看周银环这手艺,应当能赚到不少银子,结果却连纸都没用过,她那个前夫实在是不像话,好在现在没再被那人粘着。
黎默言将图纸还给周银环的学徒,“就按照你想的绣,我没什么要改。”
周银环本已做好重画的准备,以前不是没遇到这种事,明明她设计的牡丹很得小姐喜欢,可对方就是要她改,接连改了五六次后,突然又要回最初的样式,经历的多了她就明白,小姐并不是真心要自己改,有时候是见不得她们闲,有时是受了气拿她们撒气,还有的时候是想彰显自己的权利。
她已经渐渐习惯这种做派,以为大人也会如此,没想到一次竟就通过了。
周银环想到从前种种,又想到大人的所作所为,她愿意一生都追随大人。
黎默言发现周银环忠诚度有所上涨,真就涨得莫名其妙,而这种事发生多了,她便见怪不怪,反正放着不管,村民自己就会死心塌地。
周银环带着学徒回成衣铺,路上她们还能压抑着,回到铺子里就发出一串‘啊啊啊’的低喊。
“大人从我手里接纸了,你们瞧见没有,她伸的右手,而且伸之前还朝我笑了呢。”
“才不是朝你笑,大人那是有礼数,见谁都是含笑三分,真要算,也是对我们大家笑。”
“对,我都瞧见了,你送纸的时候,手指都在哆嗦,就算大人对你有印象,也是周师这个学徒怎么这般不成器。”
“胡说,我怎么不成器了,我、我挠死你。”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别挠哈哈。”
周银环放她们打闹一会,才出声阻止,“好了,你们去把今日的衣服裁剪出来,尽量不要打扰为师,我得尽快将祭服制出。”
五名学徒点点头,听到她们独自裁剪,也没平时的愁眉苦脸,反而摩拳擦掌,不等她催促便进了里间。
周银环同样走进去,取来一匹玉棉布,一边抽出玉棉线,这原本也是白色的,即使有银光,绣在祭服上也很不起眼,所以大人给她送来红色绣线,虽然只有一种,可用来绣祭服足矣。
……
黄大牛在搓了两天麻绳后,就又回采石场继续采石,而且看大人的架势,短时间内不会再让他们搓麻绳,这样农田的麻网够用吗?
黄大牛忧心忡忡,时刻想去农田转转,要是黎大人遇到什么难事,他也能搭把手啊,只是黎大人不见有难事,反倒喊他们这些村民去看求雨的祭祀。
村民惊骇无比。
“求雨,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黎大人要做的事就没见不成啊。”
“明白人啊,我偷偷告诉你们啊,大人敢做这事是有缘由的。”
大家见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凑近过来想要细听,“什么缘由?”
“听说是得了一仙师,必能招来仙雨。”
众人哗然,“仙师?”
“能求来仙雨,那真了不得。”
“难怪大人喊我们去观祭。”
陈海也再次说起取蓝光珠的经历,“当初我和黎大人来到海边取珠,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捧出一抹光……”
他们众说纷纭,却唯独没有怀疑仙师的真假,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多厉害的人物,黎大人都能解决,这很正常。
说话的人对此松气,趁没人注意,没入人潮之中,继续散播仙师的传闻。
黄大牛随着人流往乐坊去,心中对那名仙师愈发好奇,不知高人长什么样,等他到时前头的人已经将高台附近围个水泄不通,他只能远远望着高台,上面站着一道人影,却不是想象中仙风道骨,而是略显……敦实
就在他嘀咕时,仙师似乎听到他的心声,竟猛地扭过脸来,露出一张鲜红鬼面,他被吓了一跳,刚才那点疑惑消失,只剩下恐惧,似乎连三魂七魄都被鬼面钉住,直到仙师转过头,他才活了过来。
“真是骇人……”
黄大牛听到旁人和他异口同声,不由看过去,就见那人脸上残留着惊惧,想来自己也是如此,他不敢再在心中妄议仙师,之后伴随一阵急促的鼓点,他的心跳跟着震动,这时仙师抬手起势,对方的身段虽不如歌姬曼妙,动作却优美充满韵味,一举一动中透露出的美感,让黄大牛逐渐忘记对方的体型。
随着仙师开始跳祭舞,歌姬开始轻哼,她们的歌声与平时不同,庄严神圣,飘如人耳中,立刻驱散他们心中的烦恼,黄大牛看得入迷,几乎忘掉来观祭的目的是什么。
然而他忘啰,老天没有忘,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被天色的变化惊醒,抬头的瞬间一道惊雷劈下,电龙划过天空,照亮他呆滞的脸,随着风越来越大,云也越来越黑,原本的白日暗得就如夜幕降临。
就在这时,歌姬肃穆的轻哼变得急促,就像是锤子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口,黄大牛口干舌燥,本能张开嘴呼吸,在轻哼来到最急促的时候,一点水落在他脸上,带来小小的凉意。
黄大牛摸向自己的脸,感受指尖的潮湿,还没有反应过来,远处传来不知道男女的嘶喊。
“下雨了——”
旱了近一年的奇山县终于下雨了。
第63章
村民仰着头,面色从迷惘转为不敢相信,到最后又变为狂喜。
他们大张着手迎接雨水的到来,发出无法控制的惊喜嘶喊,更有夫妻子女拥抱着喜极而泣,脸上一片水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下雨了,下雨了!”
“仙师显灵了——”
“老天啊,你终于下雨了。”
“这难过的一年,总算是熬了过来。”
随着村民意识到真地下雨了,他们对祈雨这件事深信不疑,而这让郑仁正在跳的祈雨舞,效果愈发显著,沙沙细雨变得更密更大,犹如断线的珠帘般落下,干燥的土壤受到雨水滋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气。
除去欢呼的人们,远处的密林中飞出大群飞鸟,它们盘旋着冲上云霄,细长尖锐的鸣叫响彻天地,伴随这些叫声,更远的地方陆续传来或高昂或低沉,以及很难以形容的吼叫声。
黎默言虽然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生物,可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那就是所有嘶吼中的喜悦。
这一刻万物冰释前嫌,都在为久旱后的甘霖欢呼。
她眺望头顶层层雨云,将打湿的头发梳到脑后,苦恼终于结束,生命即将翻开新一页篇章。
这场雨的范围不光包括星光村及附近,而是囊该了奇山县大部分地区。
县城中,愈发老迈的县令抬起布满血丝的眼,他眨了眨,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猛地冲到雨水中,感受落在脸上的凉意,下雨了,真下雨了,县令干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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