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丁奶昔
赵氏开被松绑后,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扫过自家堂兄,然后落在那位黎大人身上,看来对方极为得民心啊。
黎默言给他们短暂的时间调整,就准备质问这两人怎么擅闯别人领地,可想到赵氏开干净的脸,以及明显是伪装的麻衣,应该是不想被她发现,结果还是听话去澡堂冲洗,旁边的瞿平青斗笠上还滴着水,同样是从澡堂出来的模样。
她就把话咽了回去,伪装不想被发现,但听话,怎么有点好笑呢。
黎默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赵氏开见她不直接表露身份,瞿平青更是躲在暗处,这明显不是能够轻易揭过的事,要不还是找朝赵金隅告状,让后者收拾那两人吧,她就见赵氏开和瞿平青抱拳鞠躬。
“因平青身份特殊,不请自来,还未能及时报上名讳,还请大人见谅。”
赵氏开同样很有诚意,“大人确实是宽宏大量,气量过人,氏开佩服至极,想同兄长那般,在大人这里谋求一份差事,求大人成全。”
黎默言眨眨眼,瞿平青受到追杀,不能轻易暴露身份,这点她可以理解,而赵氏开刚才那些话,估计是考察自己,如果自己的反应,并不符合赵氏开心目中明主的要求,那么对方应该会直接离开。
刘备为求诸葛亮,能够三顾茅庐,而赵氏开只是动动嘴皮子,而且说的话攻击力实在有限,她并不是很在意,加上领地内确实需要人才,瞿平青可以填补高级战力的空缺,而赵氏开能将村子的账务管理起来,能够完美解决她此刻的困境。
所以黎默言顺着他们给的台阶走下来,“无碍。”
她快步走到赵氏开面前,“现在倒确实有一件事交于先生。”
赵氏开动作一顿,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想到大人能立刻信任自己,将村子的事务交给他,他朝赵金隅看去,后者冲他微微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人就是这么爽直,但你莫不能仗着大人脾气好,度量大,就糊弄对方,被我知晓,别怪为兄大义灭亲。”
说着赵金隅一折扇敲赵氏开的心口。
他用了几分力道,把赵氏开敲得一咳,摸着自己发疼的心口,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他和赵金隅虽然是堂兄弟,却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赵金隅竟会为黎大人,特意来警告他,等听倒后面一长串夸奖黎大人的话,只听得他脸上毫无表情。
哦,原来是兄长疯了。
“咳。”
还是黎默言率先打断赵金隅,虽然现在她对这人的夸赞已经免疫,可在两个陌生人面前,还是怪羞耻的,“衙门离不得人,你先回去吧。”
赵金隅还不想离开,可既然大人这么说,他只能不情不愿走了。
黎默言劝退赵金隅,这才招来一个官差,“带着他去崔锦娘,告诉崔锦娘今日给她放一天假。”
瞿平青:“多谢大人。”
最后黎默言对赵氏开道,“跟我来。”
她带着人步入最近的店铺,这正好是一家肉铺,官差猎来的怪物,以及村子内自己养的牲口,都是拉到这分解宰杀,毕竟厨房实在是忙,没有时间做这个,如果厨房需要肉,直接到这买,偶尔也会有村民来买杂碎打打牙祭。
他们到时,正好是厨房来人结算今日的肉价,那个头戴小帽的帮厨提着布包,走到铺子外的小摊,就摘掉头上的帽子给自己扇着风,边大声嚷嚷,“老张,老张,快出来,我来算今日的肉钱。”
黎默言见这名帮厨没有瞧见他们,就停下脚步,让对方先把事情做好。
很快,肉铺内走出一个膀大腰粗的壮汉,他就穿着一条垮裤,上半身打着赤膊,因注意力都在帮厨身上,同样没有注意到她。
壮汉笑道,“你今天怎么比昨日迟了。”
帮厨用力扇着风,“别提了,今日我这厨房吃饭的人分外多,一直忙到现在才得空,对了,今日是两千七百八十九斤肉吧。”
说着,他小心翼翼解开沉甸甸的布包,露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银子,“幸好肉价便宜,不然我一人还真提不过来。”
壮汉先说:“官差一日打的肉多,少说有两百斤。”
虽然官差的工钱比他们多,一日有一百六十文,即使如此*,算下来一斤肉也不到一文钱,所以两千七百多斤肉,也就二十七两白银,拿起来不算太重。
随后壮汉又道,“不是两千七百八十九斤,少了五十斤。”
帮厨听到这句话,略一思索,“是是,后面人实在多,就又来拿了五十斤……”
他说到一半,瞄到不远处的黎大人,猛地一哆嗦,说着的话也忘了词,呆了一秒才慌慌张张行礼。
黎默言见他身体发颤,似乎是吓得狠了,心想下次不能站人背后,万一对方身体不好,容易吓出毛病来,一边又隐隐觉得不对,但要说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见那帮厨还在哆嗦,她便开口缓和对方的紧张。
“是我不对,吓着你了。”
帮厨回过神,连连道,“这不怪您,是、是我胆小,和您没有关系。”
黎默言见他的惊恐有所缓和,“不必顾忌我,先把肉的事弄清楚。”
帮厨胡乱点头,转头看向壮汉,“我今日没带钱,这五十斤先记账上,明日一并给你。”
没想到那壮汉却说,“那忒麻烦,也容易记错,还是麻烦你跑一趟,把今日的账平了吧。”
帮厨略一迟疑,最终点头,“那好,你等我。”
说着他给黎大人行礼,快步跑向厨房。
黎默言望着帮厨的背景,又看向肉铺的那个屠户,这人胆子大,问好的声音也大,还敢反问她,“不知大人前来是为何事?”
黎默言一指赵氏开,“你把铺子里记账的竹纸取来,给他看看。”
她带赵氏开过来,就是想让人了解村子店铺的经营构架,这样一来,等赵氏开办户部,他才知道底下是怎么回事,更好对村子的账目进行管理。
屠户听到这话,看了赵氏开一眼,“这小子脸生,账不能交给他。”
黎默言又道,“没事,你去取来。”
屠户听到黎大人坚持,转身去到铺子里,取出厚厚一叠竹纸,“喏,都在这。”
赵氏开拿起最上面的那张查看。
星光村的账十分简单,进出只有两项,从官差以及其他人那得到的肉,被厨房和村民买走的肉,两边的肉一减乘以肉价,就是今日肉铺赚到的钱。
虽然竹纸有很多张,可每日的账目只有寥寥几笔,所以赵氏开一目十行,一张张往下看,突然他的眉毛微挑,黎默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可赵氏开没有开口,直到扫完最后一张竹纸,才微微一笑。
黎默言见他这个样子就问,“看出什么?”
赵氏开还是那微笑的模样,“看出了无中生有,中饱私囊。”
黎默言眼皮一跳,她还没开口,那屠夫就率先骂道,“小子你不要胡说,谁中饱私囊,你是不是因为刚才我说你脸生,估计诬陷我?”
赵氏开面对这样的质疑并未回应,黎默言看出不对,这事八成是真的,这个屠夫的反应太过激烈,所以她问,:“证据呢?”
赵氏开晃晃手中的竹纸,“就在这。”
竹纸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沙沙的连续动静,屠户被吵得心烦意乱,怒目圆睁地上前一步,又被官差压回去。
赵氏开嗤笑一声,把屠夫气得直跳脚,他却看也没看对方,从厚厚的竹纸中间抽出一张,指着其中一行问,“那这位眼熟的大子,你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八月二十三日,昨日剩余五百四十一斤,今日进账两千一百七十五斤,总共才两千七百一十六斤肉,为何厨房能买走两千八百的肉?”
屠户原本听对方拿刚才的挤兑自己,旺盛的怒火愈发中烧,要不是有官差拦着,他肯定要提拳过去,让这小子好看,可听到对方后面说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
“你、你胡……”屠户本来不想承认,可竹纸清清楚楚写着,他就是不认都不行,“那就是我记错了。”
他转向黎大人,哀求道,“我、我不识字,就认得每日要写的那几个,可能是写错了,真不是中饱私囊,请您明察,不要被小子蒙骗!”
“哦?”
赵氏开又抽出一张纸晃了晃,“你既然能每日记账,说明会算数,你自己也说识得这几个字,如果是记错,那么当日负的进账一看就能发现不对。”
屠户眼珠子转动,疯狂想着借口,等他好不容易想到要开口时,就听到对方那个可恶的小子率先开口,“你是不是想说没看进账,直接按出的肉算钱?”
没错,屠户就想这么说,只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借口,被敌人先一步说出,他喉结滚动冷汗滑落,望着赵氏开的眼神不再饱含怒气,里面满是恐惧,这个人怎么连他想要说什么都知道?
赵氏开笑容依旧,“如果你想这样说,那很遗憾哦,你的账次日直接记了下去,如果是记错,怎么当日没有纠正,反而一错再错,还是你不得不错下去,以抹平之前侵吞的六百六十九斤肉?”
屠户听他连肉的数量都知道,身上的力气流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黎默言见此叹息,着重望了眼对方的忠诚度,八十一不低了,结果还是会做出偷钱的事,她对官差说,“去把刚才那个帮厨抓来。”
这人明显是一伙的,难怪刚才见到她犹如见鬼,偷村子的钱,当面撞见她这个苦主,能吓下破胆吗。
很快帮厨被押解过来,官差抓起倒在地上的屠户朝衙门走去。
之后这两人会由赵金隅审判处罚,黎默言则带着赵氏开前往下一个店铺,她原本只是想带对方抽几个铺子看看,现在既然赵氏开看账的速度这么快,那还是走一遍吧。
虽然花了比预计中更多的时间,但全部店铺看完,也算是给自己吃颗定心丸,还能让赵氏开完全了解村子的情况,算是获得许多好处,而其他铺子并没有出现屠户这样中饱私囊的事。
黎默言总算知道自己一日的收入,大约在六十多万铜钱,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可想想村子那么多人,衣食住行不说,村民不时还会拿出积攒的钱来改变生活,有六十多万也正常。
幸好村子给了村民很大的安全感,大家花起钱来也比较大方,要都不肯存钱庄,又不肯用,那她自己的钱越来越少,导致入不敷出,那还真是个大。麻烦。
还是得要有自己的货币,这样自己能够印,就能控制钱币数量,也不用担心天河国钱贬值,影响到她。
店铺盘查好,赵氏开就捣鼓起户部的事。
他先是发布告示,广寻账房,可惜村子那么多人,也才十名账房,赵氏开将人安排到四处厨房,采石场和伐木点各送去一人,剩下四人,一人去了澡堂,一个人去纺织作坊,最后两人去了最大的两间杂货店。
赵氏开让这是十人顺带兼顾附近的铺子,这样差不多就把村子内所有的店铺包揽干净,而他自己则坐镇钱庄,把最重要的账目理顺。
黎默言明显感觉到有账房后,就是不一样,各个铺子的账目异常清楚,每日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记得清清楚楚,像之前蜜水铺子那样算错记错,当日就能查清楚,当然也杜绝屠户这样偷钱的小心思。
而且这些账房的理账方式,是赵氏开教的,每月月底会由他来进行复核,最后汇总在总账上,给黎默言过目。
她看着哪一行行清晰的结论,只觉得赏心悦目,以前自己做的时候没感觉,原来看别人做的‘财务报表’是这么舒心的事。
真得感谢赵氏开。
村子的户部建立起,黎默言顿觉轻松许多,而这时还传来一个好消息。
造纸班的班主找到她,“大人,您说希望能制造出平整,薄厚一致没有破洞的纸,我一直牢记于心,终于。”
班主压抑住兴奋,双手递来一张纸,“我们终于成功了。”
黎默言接过打量,发现这张纸虽然也是竹子做的,纸面却不似之前那样粗糙,拇指摩挲也光韧,甚至色泽都要白些,而且造纸班的手艺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他们压出来的纸片不要说漏洞,拿到太阳底下对着光看,都看不出哪里薄厚不同。
“真是好手艺。”
班主笑开了花,“大人谬赞,只是熟能生巧,当不得夸。”
黎默言轻甩手中的纸,觉得硬度合适,既然不会太硬,难以折叠,也不会太软,稍稍摩擦就碎开,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不由开口询问,“这样的纸每日能造多少?”
班主微微盘算:“四十斤。”
黎默言欣喜:“足够了,既然这个纸张是你造出来的,就叫做计纸吧。”
这名班主叫做计信,取了他的姓氏命名。
计信十分激动,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运道,只要星光村不倒,随着大人的威名,将计纸发扬出去,只要还有在用,那么他的名字就能跟着流传千古,这比一切的褒奖都要好。
计信激动像是喝了酒,“多谢大人!”
黎默言摆手:“去吧。”
……
到了月中,山叔去领这半月的工钱,采石场一共有三千五百六十人,要发四百二十七万两千文,即使换算成白银,也要四万两千七百二十两,重得足以压死他,自己一个人是万万拿不动的,所以山叔将三十五名百夫长也叫上,一起去抬银子。
村子内没有那么多白银,很大一部分还是要以铜板发放,即使有三十六个人,他们也要搬好几十套,几乎一天都要耗费在上面,每次都要累出一身汗,算是一件苦差事。
可前往钱庄的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心情分外美好,钱啊,毕竟是发钱啊,再累那也是累得高兴累得顺畅。
到了钱庄后,大家等着山叔去交涉,这事他做得熟门熟路,找到相熟的伙计就要告诉她自己来领工钱,那大姑娘瞧见他主动道,“又来领工钱啊。”
山叔点头:“对。”
姑娘冲他笑笑,却没领他去后面的库房,转而推过来一张纸,乍一看颜色,他没认出是什么,但上面散发着独特味道的红印他很熟悉,可这左看右看也不是票根啊,而且给他票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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