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落
在高度达到顶峰时,人会有一瞬间的停滞。如果这个时候能落在平台上,伤害将会是最低的。
这或许是一线生机。
但问题是……他现在的弹跳高度已经与平台持平,最后一次,真的还能跳回台上吗?
如果不能,那这分明是一道无解题。
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9——”
“oh!fuck!”
Bruno的脚踝传来剧烈疼痛,如同被巨大的货车轮碾压而过。弹簧床太小了,他落地前匆忙调整位置,堪堪踩上去,但右脚还是在边缘崴了一下。
在自由落体的重力之下,这轻轻一崴,变成了狠狠的折断。
“10——”
最后一次,Bruno单脚落在弹簧床上,从左腿传来的反弹力让他浑身一麻,但他还是努力的朝着跳台方向弹起。
显然,他也发现了自己无法安全落回地上的事。
这次弹簧床的大小只有座椅面那么大,让人怀疑这弹簧床的弹力究竟是怎么支撑他弹起这样的高度的,根本不合常理。
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他再次落下来,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他妈要命。
这个诡异的地方,他甚至连这些人在讲些什么都听不懂。为什么非要是亚语呢?就不能用通用语吗?
他发誓,等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要好好学亚语。还要好好锻炼身体,力量、敏捷一个都不能落下。
Bruno的指尖碰到跳台的边缘,他的瞳孔睁大。
身子一空,向后坠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尖顶棚变得越来越远,耳畔呼啸的风却越来越大,拍得他耳朵直发疼。
最后一次,弹力不够。
别说是他,观众席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原本的弹簧床在哪。
砰咚——
他重重的摔落在地板上。如同玻璃杯从空中坠落,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分崩离析。
那是骨头碎裂的疼痛,还有几欲耳聋的阵阵轰鸣声。
“死人了!死人了哩啊!”窦奶奶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是发了病。
陶安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小丑哼哧一笑。
“游戏结束了,请观众下台吧~”
底下是一片死寂。
无论何时,死亡总是令人恐惧的。比寒冷和黑暗更让人害怕的,就是死亡前的窒息和绝望。
巫欢倚靠在座位上,垂眸。
Bruno失败了,所以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可能”挑战吧。最起码,巫欢目前都没有发现一线生机,除非他不参加挑战。
或许这就是一场死亡盛宴。
就像上一次副本中,被地下室人偶杀掉的张宿、被大头娃娃杀掉的李馥妮。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死亡来临了,所以它就那样骤不及防地落下来。
仅此而已。
坐在前排的闻宴扯了扯袖口,眼眸漆黑如墨:“他还活着。”
“啥子嘞?”窦奶奶问道。
闻宴没有重复第二遍。
小丑悠然的踩着圆球,旋转的色彩令人炫目,他弯下腰,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Bruno再一次道:“7号观众,你该离场了。”
那是警告。
Bruno在地上挣扎了下,吐出一口鲜血。
“我来吧。”
Bruno后座位的人起身,朝着台上走去:“我来接他下来。”
“呵呵。”小丑眯起眼睛,眼睑下的两道黑色痕迹随之一动。
“真是热心的孩子呢,那么……你又是谁?”
“夏明萧。”许是在国外多年,他的口音也染上几分当地的腔调。夏明萧蹲下来看了看Bruno,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朝着台下问道:“谁能帮我一起把他抬下来?”
闻宴低声轻笑,慢悠悠的举起手。
“多谢了。”
“不客气。”闻宴轻松无比的托住Bruno的双腿,压了压眼尾,隐下不为人知的冰冷,“总归是一条命,对吧。”
他的声线压的稍低,让人一时听不出情绪。
不等夏明萧细想这话,又听见轻飘飘的一句:“你是医生?”
“不。”夏明萧笑着回答,“我只是一名烘焙师。你知道,每天起的比鸡还早。”他随口开玩笑般道,权当调侃自己。
闻宴微扯唇角。
夏明萧只是个小人物。别说他是才加入宿命小队的新人,就算是宿命小队的谢自亲自在他面前,闻宴也同样不放在眼里。
但有一点不行。
不管他是谁,他看巫欢的眼神都不该带着杀意,所以……他必须死。闻宴微垂的眼眸幽暗无比,但抬眸的一瞬间,又变为漫不经心的轻淡。
两人协力把Bruno抬回座位上。
事实上,所有人知道,或许Bruno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虽然他很聪明的护住了头部,但或许心肺已经震碎破裂。
夏明萧轻托着Bruno的脖颈,让他更好的倚靠在椅背上。然后他的手一松,Bruno的脑袋无力的朝着右边垂去,嘴角的鲜血滴在巫欢的衣袖边缘。
夏明萧愣了一下,慌忙掏出纸巾。
“抱歉抱歉,我给你擦擦。”
“没关系。”巫欢只是从他的手上接过纸巾,“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夏明萧看着躺在巫欢手中的纸巾,眼眸一闪。
他放心的坐回座位上,对于刚才热心抬回来的Bruno,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就等下一轮了。
然后他抬头看向前方,突兀的望进一双黑潭般的眼眸。
冷冽,幽深。
“怎么了?”夏明萧心头一跳。
闻宴唇角一扯:“没什么。”
[W]:谢自选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唐十三]:是的闻哥!这个人弱爆了,要不要我趁机干掉他?
[W]:凭你一张嘴吗?
[唐十三]:……闻哥不要小瞧我!对付这种小白脸不在话下!顺便,那个傻子右边的人,是那个谁谁谁来着。
[W]:经乐意。
[唐十三]:没错!闻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把宿命小队端掉?这些年谢自靠着你以前赚的那些底子招揽人,还到处蹦跶,简直不要脸。还有这个经乐意,就喜欢捧臭脚。
[W]:嗯,现在端。
[唐十三]:?????
[W]:过会儿找机会做掉经乐意,掉卡牌不用捡,她的卡牌用处不大。
[唐十三]:哟呵!好的,收到!
[W]:另外,随时做好破坏演出的准备。
[唐十三]:QAQ?要搞事吗?
[W]:看着。如果姓夏的没搞事,那就暂时不搞。
……
袖子上还是有淡淡的血迹,混杂着一股腥咸。Bruno安静的闭着眼,呼吸微弱得不可一闻。
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
那种怎么都散不去的血腥味却让人心生恐惧。
巫欢捏着手上的纸巾,轻薄柔软,但表面有些粗糙的颗粒和纹路。巫欢透过暗色的光线,看见纸巾上的形状。
——是一个小人。
就是最简简单单的那种小人形状,一个圆形是头,一个长方形是身子,四条线是肢体。
巫欢摩挲了一下纸巾。
奇怪,这个人的餐巾纸是哪里来的?睡着时身上的东西会带进这里吗?
这个叫夏明萧的人,常年定居国外,毕业于知名品牌大学,是一名烘焙师。
等等……姓夏?
“第一场表演结束,没有掌声吗?”小丑哀怨的盯着观众席,声线低迷。
台下响起凌乱敷衍的啪啪声。连陶安都没有鼓掌的兴致了,悻悻的垂着脑袋,弓着背,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
巫欢扭头问了句:“怎么,怕吗?”
陶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带着几分傻气:“我……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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