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星草
恍惚间,赵晟睿回过神来,“抱歉。”
他低垂着头,低声道:“我的问题。”
许稚意“嗯”了声,往他旁边走,“道歉不用了,希望下回你再问我这种私人问题,不要再用这么没礼貌的方式。”
她想了想,还是多说了句:“毕竟就我们的同学关系而言,我跟谁打电话,没有向你告知甚至汇报的必要。”
看许稚意走远的背影,赵晟睿敛了敛眸,垂在两侧的手指收紧又松开。
“哥。”
助理从一侧走来,“你怎么了?”
赵晟睿回神,那种被许稚意再次羞辱的感觉又上来了。
不强烈,但还是有。
“没怎么。”赵晟睿深呼吸了下,闭了闭眼说:“拍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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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许稚意跟赵晟睿拍了两场对手戏。
不知道是她那几句话让赵晟睿不爽还是怎么回事,他走了好几次神,卡了四五次戏。
卡到最后,董奇也有点脾气上来了。
“晟睿你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训斥,“稚意已经在努力帮你入戏了,你怎么还在戏外游走的状态?”
赵晟睿看向导演,莫名觉得导演这段话有些刺耳。
他咬肌紧了紧,沉声道:“抱歉,我想先休息下。”
董奇摆摆手:“行吧,稚意你先拍你跟师傅的对手戏。”
下午是在戏曲院这边拍的,背景不需要多换,直接就能拍。
许稚意没意见,在旁边休息的吕志明也没意见。
两人三场戏飚完,董奇边点头边感慨:“我太喜欢拍你们二位对手戏了。”
他招呼许稚意:“过来看看你跟吕老师拍的时候的状态。”
许稚意一笑:“好。”
吕志明也跟了过去,边走边说:“我得承认,跟稚意对戏很畅快。”
许稚意虽年轻,演技也没有那么成熟,但她的不成熟的那种感觉,是恰到好处的灵动和生涩。
她能很好把控自己的情绪和演技爆发点,让和她搭戏的演员觉得舒服,畅爽。
无论是做什么,人只要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就有可能爆发出自己最厉害的一面。
演技派和演技派飙戏,也一样。
他们遇到对方,能让自己的演技更上一层楼。
董奇和吕志明夸许稚意时,完全忘了其他演员的感受。
孟进和江娜倒还好,一个觉得自己不差,一个抱着再学习的态度,但赵晟睿听着,却越发有些不畅快。
至于哪里不畅快,他一时间也无法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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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稚意这一天收工时,时间不早了。
晚上她跟孟进拍了几场对手戏,稍微耽误了点时间。
他们这部戏,演的是她一个人的爱恨情仇。
这部电影的背影设定在二十世纪年代初,那个时候,戏曲已经被外来文化的引入,有了部分冲击。
很多人更沉迷于歌舞厅的表演,喜欢去听歌跳舞。
听戏曲的人依旧很多,但那个时候,没到鼎盛时期。
许稚意演的这个角色叫计柔,从小被卖进了戏班子,开始学戏曲。
她有一副好嗓子,有特别的天赋。从小,她便在戏班子里学习,和她一起学习的,有赵晟睿这个角色。
赵晟睿在剧中是吕志明的儿子。他是戏班子师傅的儿子,和计柔这种无依无靠被卖进来的小孩不同。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但身份差别其实很大。
十八岁这年,计柔遇到了一个常来戏班子听戏的人。
他很懂戏,也非常知道她在唱什么。他出手阔绰,是有钱公子哥。
计柔在戏班子这么多年,需要的便是有个能听自己说内心想法,能听她说故事的,能听懂她唱的戏曲的人。
不是浮夸的那种知道,而是深入内心的。
毫不意外,这个公子哥懂她,他虽有钱,但身上没有铜钱味,是个有文化的公子哥。
两人时常会讨论戏曲,也因此,计柔渐渐地爱上了他。
只可惜,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不说公子哥家长不同意,就计柔从小被卖身戏班子,她师傅也不同意两人来往。
因此,计柔开始了郁郁寡欢的生活。
她无数次想从戏班子逃出去,可除了唱戏,她没有任何本事。她甚至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没有,她在戏班子里,自从被发现有天赋后,一直是有小丫头照顾的。
不久后,她听闻公子哥被家里安排要成亲了。
计柔找到他,问他。
公子哥成亲那日,许稚意站在戏班子台上,为他吟唱了一首曲。
当日,她便病了。
断断续续生了一场大病,她再想上场唱戏时,陡然间发现,她的嗓子坏了。
瞬间,计柔开始被戏班子师傅嫌弃,她内心筑起的城墙也崩塌。
嗓子坏了,她这辈子还能做什么。外面战火连连,除了在戏班子,她又还能去哪。
为了治好自己的嗓子,计柔用自己之前结识而来的关系打听到,哪里有医生治嗓子特别好。
为此,她央求着师傅,让她南下去治嗓子。
师傅看她这样,无可奈何答应,但同样的也安排了丫头跟着她。
明面上是照顾,背地里是监视。
她就算是嗓子坏了,也是戏班子的人,她生要在戏班子,死也要在戏班子。
一路颠沛抵达南方,计柔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唱戏的计柔了。
她遇到了太多事,整个人变得成熟了许多。
在南方,她再次遇到了爱的人。
她的命运,也因为再次爱上的这个人,而终结。她爱上的这个人身份特殊,他欣赏她,却没办法抛弃自己正在奋斗的东西。
他满心热血只想保家卫国,只想将洋鬼子赶出中国。
最后,他因自己特殊身份曝光,躲躲藏藏到了戏班子里。
这一天,计柔因嗓子好了的缘故,找到了和她师傅认识的戏班子老板,准备给她再次爱上的这个人唱一曲戏。唱完,她就该回北方了。
刚上台,她等的人便出现了。
只可惜,他不是以自己期盼的姿势出现的,他是灰头土脸躲进来的。
计柔为了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他的信仰,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让百姓更快的从痛苦中解脱,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的身份不能曝光。
计柔为了藏他,把他藏在了她脚踩着的戏班子台下。
为了方便,这个戏班子的舞台下,有个能藏人的地方。虽不知何时弄的,但计柔有一回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她猜想,可能是戏班子师傅为了给自己逃命用的,也可能是为了制造惊喜弄出来的。
刚将人藏好,追查的人来了。
他们拿着枪对着站在上面唱戏的计柔,逼问她。
计柔自始至终站在那个能撬开的板上,无论怎么被逼问,都未曾挪开过半步。
在他们搜查戏班子时,她开始哼唱。
开始了她嗓子好了后,第一回 的哼唱。是直觉,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回不去北方了。
即便是今天活下来了,她也没有机会再唱曲给她护着的这个人听。
计柔在唱。
一直在唱。
她有自己写好的一首曲子,叫《芦荡》。她想去种满了芦苇的小河边划船,想看看被风吹拂摇曳的芦苇,想看它们荡漾的模样。
想回去,想和它们一样,被风吹呀吹,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被风吹过的芦苇,很漂亮很漂亮。
它们自由自在,她也想要如此。她渴望,她向往。
最后一句还没唱完,搜完戏班子没找到人的“官”怒气飞溅,受不了计柔吟唱的曲调,用枪对准了她的喉咙。
计柔倒下时,依旧顽强地挡住了可能会让人发现端倪的那两块小板。
到死,她都在将自己心爱的人护着。
是为自己,也是为国为家。
她不想,其他人也如同自己一样,因现实生活的动荡,父母流离失所,活不下去,从而将她卖了。
……
整个故事的基调,就色彩比较浓郁。
故事你说是悲剧,也不全是。计柔是死了,可她护着的人争气,一直在为自己的信仰而努力。
最后,一切平息时。
他出现在计柔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