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上楼
“作为你的长辈, 那我也不建议你去, ”邓健知道沈双在两性关系上向来轻佻,撩了从不负责, 但他一向不忍苛责,美人总有任性的资格, “这样的男人,自小见过的美色不知凡几, 要被打动的几率太小了。倘使他是个意志坚定的, 凭什么你能成为唯一的例外?可倘使他意志不坚定,那你之后呢,还会有谁?”
“新鲜的好颜色,在这些人手中从来不是稀缺货色。”
沈双却笑, 那笑里带着芙蓉似的娇艳和天真:
“邓叔叔错了,谁想要天长地久?那多无趣。”
而且,越是一帆风顺里的挫折,才越能让人痛啊。
邓健一愣:“什么?”
沈双眨眨眼:“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邓健还不知道她?
外表是枚小candy,又乖又软,实际却是能将人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小恶魔,偏偏你生活天翻地覆了,她还能在旁边嘻嘻拍手,无辜地说,“啊,对不起,不小心打翻了瓶子。”
就是这样让人又爱又恨的任性,却有种坦荡的天真,让人一点生不起来气。
“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邓健觉得自己已经过于交浅言深了,干脆闭嘴不谈,“我们台长看起来是个老好人,但娱乐圈里还是很说得上话的,并且还是个女儿奴。”
“知道啦,谢谢邓叔叔。”沈双嘻嘻笑,“你再操心,当心长皱纹。”
邓健没好气地瞪她:
“怪谁?还不是怕你们这些后辈行差踏错。”
沈又又脸上的笑变得更真诚了些:
“改天请邓叔来家里喝茶。”
“别了,万一被报道成什么深夜造访,我可不想回家跪搓衣板。”
两人相视而笑。
娱乐圈里就这点不好,看图说故事的能力登峰造极,没脏水都能给你泼脏水,好像一男一女只要没血缘关系,在一起就非得有点什么。
沈双和邓健作别,又去和毛礼秦、钟裴交换了微信,才回到经纪人那儿。
赵哥的名片几乎已经全场派发,能攀上关系的都攀了一遍,现在正带着其余的团员闲聊,见她来,觑了下她脸色:
“谁惹你了?”
沈双这人,亲近的都知道,她笑得越好看越灿烂,就代表着心情越坏。
“赵哥,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吧?”沈双不愿意多说,“我想回去了。”
“行,也差不多了。”
赵奇闾也就是来混个脸熟,有好的机会能想到他们,能当场定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论是综艺、歌曲还是影视资源,但凡是块大饼,都是要和导演、资方三方博弈的,万万没有一拍酒桌就能定下来的。
沈双下去的时候,发现那辆阿斯顿马丁已经不在原位了。
“赵哥,送我去天和嘉苑。”
“不回公寓了 ?”
“不了。”
公司给Class提供了集体公寓,有活动的时候,大家都是住在集体公寓的,不过没活动的时候,也都各回各家,白天去练习室练习——毕竟已经成团三年多,经纪人不会卡得那么紧。
沈双给自己在魔都买了套九十平的小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段、保全都不错,她还贷了辆保时捷帕拉梅拉,胭脂红,在阳光下跑动时有种烈焰的灼烧感。
沈双喜欢一个人开着车到处走,走到哪算哪儿,也许是江边,也许是某条小路,这让她有种放空感。
赵哥将她放回天和嘉苑,不到五分钟,她就开着帕拉梅拉出了来,沿着普怀江一路开,开到尽头,那儿有一座高高的灯塔,灯塔矗立在夜色里很安静,她看了会,方向盘一打,就去了不远处的那所大学,打电话把还在学校里念“电子光谱理论”什么的顾明真叫出来喝酒。
顾明真出来得很快:
“咱们奶双大晚上的叫我出来,可是要小爷我解闷?”
顾明真还是老样子,短头发,高高瘦瘦的个子,脸上不施脂粉,不过大约是怕被拍到不好说,难得穿了条纯白棉质裙,夜色里有种娴静感。
沈双笑嘻嘻地:“是的,需要小爷临幸。”
“来,走着。”
两人这么多年都没断了联系,感情一直很好。
沈双去附近找了家高级点的清吧,在帕拉梅拉驶进清吧附近的停车场时,竟然又看见了在华庭酒店看见的阿斯顿马丁。
她奇怪地拐了一眼,心道真是有缘,紧接着就领顾明真进酒吧,问酒保要了两杯低度数清酒。
“谁能想到,当年咱们十五班的学渣,一个成了爱豆,一个为了追男人,硬生生给自己念到了博士,嗳,明真,你跟王珂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你追我逐的把戏?”
沈双坐进卡座。
她还是之前的舞台妆,只是换了一身黑T,紧身裤,戴了顶鸭舌帽,除了帽子摘下时酒保多看了两眼,隐在幽暗的灯光里,倒也没引起多大骚动。
这里的酒保素质很高,在她“嘘”一声后,在嘴上拉了下拉链,一句话没说就闭嘴了。
“我也不知道。”顾明真也坐下来,谁能想到,她不过毕业那会多喝了几口酒,不小心亲了王珂,从此后就死心塌地地喜欢上对方了呢 。
“也许得等我死心。”
“他比你大一级,你俩还在一个实验室?”
王珂还比着沈溪上,你上本科我就上本科,你本硕博连读,我就本硕博连读,顾明真也豁出去,留了一年级,第二年高考考到王珂的大学,也比着读,最后,这三人倒都成了博士。
“恩,我们仨就是完美闭环,我喜欢王珂,王珂喜欢沈溪,沈溪喜欢……啊,不对,沈溪谁都不喜欢,她就喜欢学习。”
顾明真摊手,看起来还挺洒脱。
沈双喝了口酒,咯咯咯笑:
“想结束?我告诉你个法子,跟王珂睡一觉。我看,他其实挺古板的,一定会对你负责。”
顾明真替她倒了杯酒:
“那可不行,我不要那样得来的。也别总说我,倒说说你,你变化最大,瞧瞧,以前连话都蹦不出几句的小白兔现在什么样?小嘴叭叭没几句实话,网上怎么说,宅男女神?直男斩?票选的大众情人?”
沈双捂着脸 ,一张脸白得像雪,眼睛里映着酒吧的光:
“我真的变化很大吗?”
“大。”
顾明真点头。
“大到认不出?”
“倒也不至于,不就是瘦了十来斤,脸还是那张脸,啊,不对,你还给自己点了颗痣,打扮也时髦,又贵,化个妆 ……”顾明真想来想去,还是道,“有心就能认出来。”
沈双重重将酒杯往桌上一掷:
“是啊,还是没心。”
“王珂还和季远联系着吗?”
“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着他。”顾明真被她吓了一跳,她可还记得闺蜜那时候被季远祸害成什么样。
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而且从那以后,她就再没从她嘴里听见这个词。
又又倔,心事也埋得深。
“没有,反正你帮我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或者未婚妻。”
沈双无所谓似的荡着高脚杯里的酒,光映在她脸上,她似笑非笑,整个人都透出股暧昧的诱惑力。
顾明真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她叹了口气,以前她从不跟沈双说起季远的事,怕惹着她伤心事,“上回王珂还撺掇着一帮人要给季远介绍个女朋友,后来被季远踹了回来,我猜是没有的。”
“翟伊呢?”
“两家父母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还没成。”
“那就行。”
酒保推来一瓶酒,指指远处:
“那位先生送您的酒。”
沈双抬头,不远处的圆桌旁,一个穿格纹衬衫的男人朝她举了举酒杯,她回了个笑,正要收回视线,目光却落到远处。
清吧幽暗的灯光里,一群人围着卡座而坐,突然一阵笑,翟伊的脸被照得纤毫毕现。
而更远一点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男人隐在暗处,明明什么都瞧不清,却有种好看的神气,他低垂着头,似乎看了看手表,低头的那一瞬间,灯光正好捕捉到,白的侧脸,冷冽如刀。
她想到了那辆阿斯顿马丁。
“真真,你说,倘若我一天之内遇到一个人三回,我是不是该抓住机会?”
沈双笑。
顾明真被她脸上的明艳晃了晃神,心想一个人怎么能又娇艳又天真,糊里糊涂地回:“是。”
“那走吧。”
沈双抛下酒钱,带上鸭舌帽,拉着顾明真头也不回地出了清吧,去了之前的停车场。
她用车里的测酒仪测了下嘴里的酒精浓度,很好,没超标。
而后坐在驾驶位,发动,也不开,只是放着歌不动。
顾明真弄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也只得陪她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停车场进来两个人,季远和翟伊,翟伊挎着季远的胳膊肘,笑得灿烂:“远哥,下回甩掉我哥,我们去东京滑雪怎么样?”
季远笑了声,声音很低,不知说了什么,翟伊笑得更欢。
“哔哔——”
阿斯顿马丁的车灯闪了两下,季远拉开副驾,翟伊上了车,他又回到主驾驶位,只听一阵引擎发动声,就往出口去。
沈双油门一踩跟了上去。
出口收费要等,阿斯顿马丁拐过一个弯,在长长的车列停下时,沈双一踩油门,狠狠撞了上去。
“砰——”
帕拉梅拉和阿斯顿马丁华丽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