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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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双站到季远的房间前,像模像样地敲敲门:
“我进来了哦?”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沈双跟着进去。
和昨天匆匆瞥过的相似,房间极大,深蓝色系,跟整间房子的装修风格统一,只是窗帘还拉着,光线被遮得严严实实。
屋内只靠走廊零星的光照明。
沈双伸手摸到旁边的开关,“啪的”打开。
一捧柔和的光自头顶洒下来,就着这光,沈双一下看清了这房间的陈设。
深蓝色大床,黑色长形书桌,挂壁曲面电视机……
用昂贵的金钱与足够的品味堆砌出来的卧室,内卫,衣帽间,和沈双猜测的一样。
尤其是衣帽间,足足转了两个弯,比她在魔都的小公寓还要大两倍,衣柜直连天花板,各式西装、衬衫,风衣、休闲衫,毛衫,休闲鞋、皮鞋等等……她一个女人的衣柜,都不及他丰富。
尤其是珠宝格,一格格错落有致地放着各式手表、宝石袖扣、钻石领夹等,其中很有一部分苏黎世曾经拍出的天价古董表——
光一个珠宝格的价值,就已经能让他被撕票上无数回了。
沈双不禁怀疑起季远的金钱来源,即使他父亲是首富,会拿那么多流动资本给他造么?
不说别的,那些手表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个亿了吧?
如果不是来自他父亲,恐怕只有战1争1贩1子才能解释了……
沈双心里吐槽——
她没去碰,不用想,这种地方必定是装了最高端的防盗系统的。
她很快就出了去。
在刚才一刹那,金钱堆砌的力量再一次以磅礴的力量向她涌来,让她恍惚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曾经渺小的沙砾,距离季远有十万个星球的距离——
她真的能…够得着他吗?
沈双靠着墙站了会,才要离开,手突然碰到一样东西。
她这才发现,旁边居然站着个半人高的擎天柱——
大约是碰到它,擎天柱头还“咔咔咔”地转向她,像灵异事件一样。
沈双吓得往后一跳,等再注意,擎天柱已经不动了。
而她旁边的一道……
是门?
沈双看着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的门,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黑乎乎的房间。
随着她进入,房间里的灯一点点亮了起来,像在用亿万的热情欢迎她的到来。光影在她身边眷恋地徘徊,沈双伸手,那光就像星星一样穿到她的手掌。
沈双参加过一次科技展,知道这光是用了一种特殊成像技术,这整间房子的光化成点点星光,在周围飘飘洒洒。
像是浪漫的星。
而沈双置身在这满屋的星光里,看着周围一点点用乐高拼起来的动漫形象,鸣人,西索,路飞,大黄蜂,小狼人……不禁捂住了嘴巴。
这些动漫人物,大的有两人高,小的,不过手掌大小,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填满了。
要拼多久,多少年,才能拼出这一屋子的东西呢?
沈双仿佛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
小男孩他有温柔的短发,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就这样一个人呆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一点点搭建自己的童话城堡。
他没有长大,还停留在这个房间里。
这是……你的内心么,季远?
不知道为什么,沈双竟然在这满屋的星空里,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星星蹭了蹭她的手掌。
她打算出去,小心翼翼地跨过一个个乐高时,不小心踢到个东西。
“咦?”
她俯身,地上有个粉红色的糖果屋,手掌大小,糖果屋的烟囱是一只小草莓,窗户是一颗草莓糖,门是一颗草莓糖
作为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粉红色,糖果屋既精致又突兀。
可真正引起沈双注意的,却是这盒子里的东西,被灯光一照,blingbling的。
那似乎是……
沈双捡起来,晃来晃去,怎么看,形状像一根根——
流苏?!
沈双下意识摸了摸耳垂,突然想起,生日宴那晚过后,她就少了一只流苏耳坠。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后传了来。
沈双吓了一跳,等转过头,却发现不久前还在互发微信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来,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第51章 蝶衣 你可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屋内星影似的光落在季远冷白的脸上, 将他眼里那点冷衬得犹如寒星。
不知怎么的,沈双心虚了下。
不过,她心虚是不愿意让人看出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
她握紧手里的糖果屋。
“哦?不能回来?”
季远往前走了一步。
“倒也不是啦, 只是……”
沈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跟不知道撞到什么,猛地一滑, 身子往后仰——手里的糖果屋掉了下来。
惨了。
要摔得丑兮兮的了。
沈双情急一抓,却只抓住了一截滑溜溜的衣袖,那是季远的风衣袖口,袖口从她手里脱出去——
下一刻, 腰却被一股力道一托,沈双一个踉跄,站直了。
只是鼻子被季远胸前的风纪扣擦得痛,沈双捂着鼻子想和季远说声“谢谢”, 谁知他头也不回地掠过她, 走…走了过去?
沈双回头, 就这么看着季远俯身,从地上捡起糖果屋和一个土黄色的树根仔细查看, 轻轻擦拭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好像那是他十分重要的东西。
沈双想到了一个可能。
所以——
他拉住她是怕她压坏了他的宝贝?!
这……
什么少女漫展开?!
她还比不过他的大宝贝?!
看来是比不过的。
沈双站在原地, 看着季远将那些不小心被她碰乱的乐高一点点放回原位,还时不时校准角度, 就知道, 这些乐高不是乱摆的,它们在他心里自有一个蓝图,只是谁也窥探不到……
这时的季远对她来说,比哪一次都陌生。
他身上那些属于金钱、地位, 凉薄、残酷的东西,好像在这一瞬间,在这一屋子有着夸张笑脸的卡通人物里……消失了。
是的,她迟来地发觉,这里的每一个卡通形象,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一张夸张到近乎温暖的笑脸。
连那糖果屋上草莓糖窗,也是弯弯的,像大笑的嘴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比那些笑脸,季远的背影总让她感觉有些……难过。
光看着他的背影,她都感觉难过。
“对不起,季远,”她伸手拉了拉他袖子,垂着头,“你别生气。”
“糖果屋1489片,12个小时,树雕1080片,9个小时……”他转过头来,淡淡道,“沈小姐,你随意的一砸,也许是别人耗去很多心血的东西。”
沈双没说话。
她仿佛透过那七年无声的岁月,望着他:是啊,你不知道,你随意的一句,能叫寒冬骤临,一颗雀跃的心死去。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她讷讷道,“所以总是对你充满好奇。”
季远没说话。
沈双只感觉头顶的目光如同实质,似乎要将她洞穿。
她却突然想起曾经给她上过演艺课的刘根盛老师。
刘根盛老师是个戏痴。
那时他刚演完振长策、御宇内,威风赫赫的始皇帝,下一秒立刻无缝切换成醉了酒的贵妃,指着门口喊:
“高力士,摆酒!”
不需要妆容,不需要道具,甚至连背景都不需要,就可在刹那间,从一个威风八面、残暴肆虐的始皇帝,变成了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贵妃。
一举手,一投足,都将人带到那个英雄美人的世界。
刘根盛老师可以在上一秒,对着他们骂,“木头吗?你们是木头,还是桩子?入戏!要入戏!什么是入戏?入戏时,假爱是真爱,假疯是真疯!你如果自己都不信,还怎么骗得别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