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姑娘别哭
尚之桃看到栾念发给她的消息,却将手机放进兜里,没有回他。她这场病究竟为什么生,只有她自己清楚。一边是对栾念那无望的感情,一边是想放手的念头,交替折磨她。不被爱的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她心里生出一股暗火无处发泄,她如果不生病,恐怕就无法收场了。
栾念跟部门开会,透过咖啡厅的玻璃后门扫到尚之桃那里,看到她收起手机不回他消息,姿态倔强。
lumi来了,带她走了。
栾念从来都知道尚之桃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倔强的,她的倔强藏的很深,会让人误以为她一直逆来顺受。但她偶尔爆发的情绪将她的倔强袒露出来。
他跟他们碰完了想法就站起身:“接下来的工作grace带着一起做吧。”上楼穿上衣服开车出了公司。他上电梯的时候碰到送尚之桃刚回来的lumi跟他打招呼:“luke好啊。”
“你翘班了?”
……“啊……flora生病了,我送她回家。”lumi理直气壮。
“嗯。翘班扣工资,你去找hr报备。”栾念板着一张脸,也看不出说的是真是假。
lumi在他身后切了一声,心想我把你心爱的kitty也一起报备了。
栾念按了关门键,有时他觉得这些人挺蠢的,烧的脸都红了不去医院你他妈回家?
将车开到尚之桃小区门口打她电话,尚之桃不接,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单纯不想接。
“下楼。”栾念给她发消息:“填请假条。”
栾念抬出老板的身份压人,公事公办的态度终于让尚之桃熄了火。她思忖该怎么回他,又看到他的消息:“身份证医保卡拿下来,在我电脑里填。”
……尚之桃觉得栾念真的管的太宽了,员工是不是填请假系统他都要追到家里问,公司里那么多人,难不成他要挨个盯考勤?磨磨蹭蹭下了楼,看到栾念开了被她撞坏的那辆车,又有一点心虚。
上了车对栾念说:“对不起啊luke,我不是有意不填系统的。我忘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烧退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儿又起来了。嗓子像呛水一样难受,讲起话来很费劲。咳起来不停,快断气一样。
栾念等她咳完才问她: “身份证医保卡带了吗?”
“带了。”
栾念不再讲话,启动了车。尚之桃有点诧异,转过头去看他:“您这是去哪儿呢?”
栾念也不答她,将车开到尚之桃家附近的医院。
“下车。”
“我不去医院。”尚之桃从小身体好,却也最怕去医院。这会儿看到医院有点腿软,怂了,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我要回家。”
栾念眉头挑挑,说道:“我看看你在系统里填写的紧急联系人是谁。”说完去拿电脑,尚之桃慌忙按住他手:“别。”
她掌心滚烫滚烫,贴在栾念手背上,意识到这样不妥,迅速将手抽回:“我这就进去挂号,谢谢您送我来。”她不想再跟栾念牵扯了,这几天她想清楚好多好多事,她不像栾念,拿得起放得下。她没有那样的本事,她无意间看到他在别的女人身边的样子,知道对他来讲,她只是解决生理需求的手段。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别人。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她在乎了。
她一个人进了医院门诊,心想我可不抽血。门诊里人来人往,她在里面走了一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一会儿就回家。一回头看到栾念站在她身后,还开口讥讽她:“不认识挂号窗口是吧?”
尚之桃抿着嘴不讲话,她不知道该讲什么,她吃不准栾念为什么多管闲事,他这人就是这样,你明明都死心了,他竟然又要对你好那么一点,让你以为在他心中你是那个特别的人。
栾念懒得废话,走到尚之桃面前从她羽绒服口袋里拿出身份证和医保卡,还不忘威胁她:“你紧急联系人叫尚文彬是吧?”
威胁管用。尚之桃最怕爸爸妈妈知道她生病,南京读书那四年,也生过一两次病,她都瞒的好好的。
还是乖乖看了医生。
第46章 穷途末路
尚之桃觉得自己前进后退都不行。栾念就那样堵住她所有去路,她有点无助。从医院出来,窝在栾念客厅的沙发上,手边是他为她烧的开水。尚之桃被栾念逼着喝水,他眼风过来她就要喝一口水。
她听栾念跟他妈妈讲电话:“支原体感染引起的轻度肺炎,伴有咳嗽高热症状,应该吃点什么?”
电话那头说了很久,然后栾念回答:
“不是我,帮朋友问。”
“我知道了。拜拜。”
栾念挂断电话去拿外套,对尚之桃说:“你跟alex请假吧,全休病假五天。”
“我还有工作。”
“等你烧死了就不用再想工作了。”
“那我回家休息。”
栾念听到这句停下动作,看着尚之桃。径直问她:“你在别扭什么?”
尚之桃抿着嘴不讲话,栾念看她一眼:“你组织一下语言,等我回来再说。”
尚之桃真的在组织语言了,她发着烧,脑子不大好用,但还是提炼重点:第一,我们之间是一场意外;第二,我们这样的关系有违道德;第三,我们已经结束了关系,我主动提出来的。所以,我们不应该做任何看起来暧昧的事。
尚之桃想着想着,睡着了。
发烧的人嗜睡,栾念家的沙发又舒服,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子又温暖,这里又安静,没有装修的电钻声。一切恰到好处,太适合睡眠。
栾念拎着东西回来,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睡的很死,脸烧的通红,额头还有细汗,鼻腔里发出咻咻的声音,身体内的病毒正在打架。
脱了大衣转身去了厨房。
刚刚出去买了很多东西,都是他妈妈梁医生给他发来的养病清单,梁医生甚至还祝福他的朋友早日康复,还说要养好,肺炎养不好,以后反复起来可有的受苦。
如果梁医生知道他的朋友这会儿就睡在他家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栾念为尚之桃做了饭,手边是手机备忘录,梁医生说的什么能吃什么要忌口。他并没有去深究为什么尚之桃生病了他会有一点着急担心,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北京有点可怜。
同情心作祟。他这样总结。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有同情心了?一边做饭一边问自己。
饭好了,尚之桃还在睡,栾念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厨房的砂锅里是小火慢炖的冰糖雪梨。栾念家里有数不清的杂志,闲时翻杂志,看看市面上都流行什么。偶尔探手到她额前试体温,比刚刚好了一些。
尚之桃在昏暗中转醒,看到栾念开了一盏小灯,灯下的他脸部线条也不见柔和,冷冷清清的人。她有点难过,没人告诉她爱上这样一个人应该怎么办,静静看着他,等一个开口的时机,好让她把打好的腹稿悉数讲出。
栾念听到动静偏过头看她:“醒了?”
“嗯。”
“吃饭吧。”
尚之桃有点惊讶,她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咳嗽了几声跟在栾念身后去到餐桌前。
“辛苦您。”
“你改改口吧。”
“什么?”
“您来您去你不累吗?”
“哦。”
栾念做了几个青菜,还有一个慢火炖牛肉,尚之桃受到这样的优待有点受宠若惊,睡前打好的腹稿忘的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吃饭,偶尔看栾念一眼,发现他还是那样,冷冰冰一个人,好像在北海道笑的那么开心的人不是他。吃过饭,她觉得自己该走了,可栾念端来一小盅冰糖雪梨。
尚之桃的心突然狠狠疼了那么一下。
对一个炮友这么好,突然能够想象他是怎么对臧瑶的了,那一定是她想象不到的好。
闷着头喝了雪梨汤,然后站起身穿衣服,说道:“感谢您的照顾,我好多了,不打扰您了。”
栾念眉头皱着,也不多讲:“我送你。”
“那麻烦您了。”
尚之桃不想说那些话了,她觉得她自己坚决一点,比说任何话都管用。她坐上栾念的车,快到的时候在包里翻钥匙,她的钥匙丢了。怎么就丢了呢?明明放在包里很安全的地方。于是打给孙雨,孙雨听她声音很哑,问她是不是严重了?她说好多了。我钥匙不见了,你几点回来?
“我现在在去唐山的路上啊,明天有个相亲活动,我得去盯着。”
“那没事,我问张雷。”
挂了电话才想起孙远翥去了西北,张雷去了成都。尚之桃捏着电话不知该怎么办。
栾念的车掉了头,向他家方向开。
“要么您把我放在路口吧,这附近有酒店。”不回去栾念家里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死在酒店里?”栾念生气的时候讲话格外刻薄,但他不常生气,最近这半年生那几次气,都是跟尚之桃。
尚之桃被他噎了这一句,真的生了气。她看着车窗外不讲话,因为感冒和生气,呼吸声有点重,胸口起伏。
栾念最懂拿捏别人,这会儿报出一个电话号,然后说:“是这个吧?你去住酒店,我跟你家人说你的情况,也说清楚你如果出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后遗症不是公司的问题。”
尚之桃的气焰一下子灭了,栾念打蛇打七寸,直接找到她的软肋。她不愿让父母知道自己生病了,怕他们着急,毕竟她一直在电话里说:我过的很好,我的同事很喜欢我,我的老板很器重我,我的收入足够我挥霍了,这么下去我三十岁之前就能在北京买房子了。
栾念这个人如果给她父母打电话,一定会说她表现差强人意,屡次在被开除优化边缘徘徊,收入在公司也只是一般偏下水平,三十岁之前不可能买房子。还会说:您女儿好像私生活不检点。
他嘴那么毒,一定会这么说的。
“我只是不想麻烦您。”
栾念淡淡看她一眼,淡淡说道:“你放心,你我之间的关系结束了,但好歹睡过几次。我做售后服务,等你好了你我之间就算彻底了断了。”然后他学尚之桃的口气:“我绝不会把咱们的事告诉别人的。”
……尚之桃说不过他,只得点头:“那我谢谢您。”
“不客气。应该的。”
两个人折腾这一趟,又回到了栾念家里。小区保安看着他们的车开出去又开回来忍不住打招呼:“栾先生,这么快回来了。”
然后看着尚之桃笑笑。保安总觉得尚之桃不像不良从业者,栾念也不像那种招嫖的人,但她看着又不像栾念女朋友。关系真奇怪。
好奇的不止保安一个。
尚之桃也好奇。
栾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那么坚硬的人,却给她做了一顿病号饭;身边那么多女人,却敢带她回家;别人恨不得离肺炎患者远点,他却照顾她。
“您能借我一件T恤吗?我没有睡衣,我的隐形眼镜还得摘……”
栾念走进客房,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两身居家服,又去卫生间,拉开抽屉,隐形眼镜盒和隐形眼镜液,还有女士护肤品。
尚之桃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栾念却耸耸肩:“你跟别的女人共用吧。”他半真半假,甚至拿出不同颜色的便签:“贴上,这样别人不会穿错用错。”
尚之桃再笨也看出栾念在逗她了,这根本就是他为她准备的,因为她问过:“睡衣浴巾隐形眼镜液……”
那时栾念怎么说的:“你不会自己背?”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是一个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你讲的话他都在听的人。
所以他默认了她可以放东西在他这里,是因为她是他在这个城市的唯一床伴吗?
尚之桃胡思乱想去冲澡,穿上栾念为她准备的睡衣。这睡衣很舒服,可她没有穿内衣,就有点不自在。栾念敲门为她送药,她钻进被窝露出脑袋,看他将药放在床头,就是不肯出来。
栾念被她气笑了:“我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