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芹酥酒
苏烟还没吃够这个瓜,国庆节那天,知青点就传来好事了,方洋和蔡队长弟弟结婚。
结婚当天,苏烟和楼斯白没能吃上喜酒,一早就摸黑去了县城,两人拿着票坐上了车,准备去楼斯白老家看看。
第七十五章 这还是苏……
这还是苏烟和楼斯白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两人就像新婚回家探亲的小两口子,一早就背着大包小包出门了,两人也没骑车, 主要是车骑到县城没地方放, 被人偷了就不划算了, 所以很早就起来,收拾好就赶紧出门。
楼斯白身后背着一个大双肩包,装着衣服和水,苏烟比他轻松多, 只斜挎背着一个小包, 这都是苏烟自己做的,别的不说, 这种简单的包包她倒是做的很顺手,双肩包用的都是厚实料子, 做了三层或双层的, 楼斯白很喜欢,每次跟领导去县城开会时他都会背着, 买东西很能装。
苏烟斜背包里则装着小手帕和一些零嘴,主要是坐车的时候方便拿出来吃。
早上还有点冷, 苏烟将手塞在楼斯白口袋中, 两人亲昵走在一起,摸黑往县城方向走去。
到了县城的时候才五点零六分, 原本以为还能赶上五点钟的车,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两人就蹲在路牌边上等,旁边还有别人,看那样子似乎是知青, 应该是趁着国庆节放假回家。
去年陈向东他们就是国庆节的时候回家的,不过今年大家都没回去了,他们不是每年都回去的,刚好今年国庆节的时候方洋结婚,他们留下也算是给方洋撑撑场面。
苏烟早上起的有点早了,站在旁边哈欠不断,楼斯白看了有些心疼,让她靠着自己眯一会儿,苏烟点点头,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
等了有半个小时,五点四十多的时候,大巴车终于来了,很有年代感的一辆绿皮车子,可能从厂里出来就没洗过,车身下半截沾满了泥巴,每次看到这辆车,苏烟都有种自己在拍电影的感觉。
这个年代的人很勤劳,哪怕是等车都这样,像苏烟他们这样五点多来的,都算是比较晚的了,所以上车的人并不多,楼斯白牵着苏烟的手上了车,交给售票员两张去市里的票,然后在后面找了两个并排的位子坐下。
苏烟坐在里面,东西放在脚边上,好在东西不多,也不觉得拥挤,苏烟将头靠在楼斯白肩膀上睡觉,去市里要两个小时,她能好好睡一觉。
楼斯白从包里拿出一件薄外套搭在苏烟身前,然后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他也有些困,但车子上有其他人,担心他们都睡着了后被人偷了东西,这也不算是他想多了,而是出门在外,这种事是经常发生的。
苏烟饱饱睡了一觉,两人坐车到市里,然后又转火车去省会,坐票卖光了,两人买的是站票,站票是站在火车门口这里,也不知道国庆节怎么这么多人,过道里都是人,苏烟有种重温后世下班高峰期挤地铁的错觉,不过这比挤地铁痛苦多了,周围味道太难闻了,汗味、脚臭味、头发好久没洗的冲鼻气味……
楼斯白双手撑在壁上,将苏烟小心翼翼护在怀里,苏烟将斜背包抱在怀中,楼斯白也听她的话将双肩包背在胸前,两人面对面站着,苏烟见他抿紧唇用力跟人挤,不厚道的笑了。
楼斯白看她这副没良心的样子,都不想说话了,他这是为了谁?
生怕别人挤到她了,脚都不敢挪一下,她倒好,还笑话他。
没好气低下头,拿额头的汗水蹭了蹭她的额头。
跟苏烟呆在一起久了,楼斯白发现自己也变坏了。
果然,苏烟嫌弃的不行,忙伸手将额头的汗水擦去,擦去还不算,还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楼斯白,将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蹭完放在鼻子前闻一下,嘴里小声骂了一句,“臭男人。”
“……”
楼斯白吸了吸气,忍了。
两人艰难站了三个小时,终于在中午的时候到了省城,他们这趟也不着急,干脆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顿饭,一人一碗水饺,吃饱了,也喝饱了。
然后才去火车站等着,下午一点多又坐上火车,再转大巴车,终于到了楼斯白老家县城。
楼斯白没有带苏烟直接去他姑姑家,而是带她住进了招待所,解释道:“我老家那房子现在住不了人,明天再带你回去看看。”
至于他姑姑家,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带苏烟去,他自己受委屈就算了,不想苏烟也被人欺负。
苏烟自然听他的,两人住进了县城的招待所,这个县城看着比他们下乡的那个县城要大一点,国营饭店竟然有两个,楼斯白带着苏烟去了较大的那个国营饭店,两人要了两碗饭,一道炒肉,一道鸡蛋羹。
味道不错,就是店里的服务员态度不怎么好,凶巴巴的,还跟进店吃饭的人吵架。
苏烟和楼斯白都是乖巧的人,倒是没被凶,两人吃完饭就回了招待所,招待所附近有澡堂,两人花了两分钱洗了个澡,比他们县城便宜多了,楼斯白说这边煤资源丰富,也难怪了。
洗完澡两人就在招待所休息,招待所里一间房有八个床位,房间里还住了其他人,一对中年夫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两个男人应该是过来出差的,苏烟听到年轻男人喊年纪大的那个主任,两个人穿着也比较体面。
苏烟有些不习惯,好在他们的床位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也算是比较安静了,大概是看他们比较年轻,中年夫妻还有些热情跟他们说话,说实话,苏烟有些不想搭理,毕竟在外面,警惕心还是有的,后世新闻上经常报道拐卖人口的新闻,她平时出门都是很小心的,哪怕是聊天也留着心眼。
楼斯白就更冷淡了,他本来就是个性子冷的,坐在床上收拾东西,根本不搭理人,苏烟圆滑的挡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装模作样的打哈欠,表示自己困了,客气说了一声就转身朝床走过去,脱掉鞋子上床睡觉。
苏烟躺下没多久,楼斯白也躺下来了,熟练的将人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小声凑到苏烟耳边道:“睡吧。”
手在她后背轻轻拍,拍着拍着,就不老实的伸进了衣服里。
苏烟怕痒的缩了缩,他轻笑了一声,胸腔里发出轻微的震动,让人无语的是,他脸上的表情还很一本正经,就算别人现在看他,也根本猜不到他正在干什么坏事。
苏烟没好气的伸手在他腰间捏了下,也不知道是男人皮太厚了,还是他被自己捏习惯了,竟然没有反应,还在不老实的往前,苏烟干脆将手往下,一把抓住重要部位。
楼斯白身体下意识一僵,然后不受控制的弓起身,嘴里发出闷哼一声。
听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吃痛还是享受。
苏烟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命脉,抬起头,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楼斯白抿紧唇,然后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重重喘息了两声后才收回手,重新将人抱住,多用了几分力。
苏烟看他乖了,也准备将手收回来,哪知楼斯白却不让,非要她抓住他那处。
“……”这什么臭毛病?
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楼斯白就带着苏烟出门了,两人没有退房,但东西都拿走了,吃了早饭,然后去供销社买了点纸,就直接出了县城。
楼斯白老家就在县城郊区,如果后世发展好的话,苏烟觉得这里也会变成县城地区,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村庄,楼斯白当初因为在县城姑姑家住,也算是半个县城人,可能他奶奶也是这个打算的,才会跟女儿一起生活。
楼斯白父亲是个有本事的,结婚后在老家盖了一栋两间的砖瓦房,不过现在这两间砖瓦房已经是他大伯家的了,家里的家具什么的则被他小叔一家搬空了,唯有他爷爷奶奶那间摇摇欲坠的土房子是他的。
他们出门的早,楼斯白先带苏烟回土房子一趟,他让苏烟在外面等他,屋子里太脏了,他自己一个人进去的,苏烟从外面看到,他跑到屋顶横梁上拿了一个油纸包着的厚厚东西,然后环顾一圈,才沉默着出来了。
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外面一层油纸早就脏的不像话,他将油纸拿掉,苏烟才发现东西包了好几层,拆了又拆,最后才露出真面目,是一叠厚厚的钱,每张都是最大面值十元。
楼斯白神色淡定的将钱放在苏烟包里,以前他不想用这钱,觉得是他爸用命换来的,现在,他想用这钱让苏烟过上好日子。
他已经想通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这钱换不来他爸,也不是他爸,钱就只是钱。
“走吧。”
楼斯白牵起苏烟的手,带着人往后山走去,这会儿功夫天已经亮了,两人往后山走去的时候还碰到了村子里的人,尤其路过一家门口时,有个老婆婆正坐在门口摘菜,看到他们还扭过头多看了两眼,脸上带着不确定的神色。
楼斯白带着苏烟去了后面山头,这边山不是很高,哪怕是同一个省份,但地理环境差别还是挺大的,这边更偏向北方。
楼斯白父亲的坟墓与他爷爷奶奶的墓很近,苏烟和楼斯白磕了头烧了纸后,又去他爷爷奶奶墓碑前说了会儿话,还把三个墓碑周围的草给拔了,好好清理了一番。
苏烟都怀疑,楼斯白叔叔伯伯和姑姑都没回来看过,不然怎么长了这么多草?
忙完这些都已经到中午了,两人之间绕了路回县城,没从村子里走,苏烟怀疑楼斯白是怕撞上他叔叔伯伯。
也幸好楼斯白带着她绕了路,第二天楼斯白叔叔伯伯就听到风声跑到山上看,看到老二和亲爹亲妈的墓碑都被人祭拜过,就知道这兔崽子真的回来了。
想到当年亲妈留的那一手,他们就恨得牙痒痒,他们就说当年小妹怎么会好心收留那小崽子,原本是有钱拿。
再想小妹这几年过得好日子,两人就眼红的发热。
按照他们亲妈疼那小崽子的程度,要是得了一大笔钱,不可能全给了小妹,那小崽子身上肯定还有。
兄弟俩也不傻,跑到招待所去打听,可惜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招待所里是什么人,人家都是国家干部人员,怎么可能会给这两个身上穿着补丁衣服人的面子?直接不客气的说不知道。
最后还是老大机灵,去国营饭店买了个肉包子给招待所员工,才打听到前两天这里确实住了一个叫楼斯白的,不过人今早就走了。
而这时候,楼斯白已经带着苏烟坐上了车,两人没有直接回知青点,而是在省城玩了一天,去百货商店逛了逛,还吃了当地的美食。
回去的路上,楼斯白不停抬起手看新买的手表。
苏烟还没看过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想到昨天劝他买手表的时候他还死都不要,现在这样算不算口是心非?
顿时忍不住好笑。
坐了半天的车,苏烟和楼斯白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多,觉得还早,苏烟让楼斯白去趟知青点,让陈向东他们晚上过来吃饭。
苏烟这时候还不知道,周燕晚上过来的时候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大瓜。
第七十六章 生产队就……
生产队就这么大, 能说的事不多,周燕平时走的最近的还是知青点,她说的瓜, 也就是国庆节方洋结婚的事, 其实乡下结婚还挺常见的, 每家每户人口都多,这时候结婚还早,十七八岁就结婚生娃,简直不要太常见。
周燕他们作为知青, 也算是方洋的娘家人了, 虽然她平时和方洋关系并不怎样,但结婚对知青们来说可是大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过去看看,随点礼客气一下。她送的礼物比送给苏烟的简单多了, 直接用红包包了五毛钱, 其他人差不多都是这样,跟苏烟楼斯白结婚时送物品完全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 大家心里对苏烟和楼斯白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这点方洋比不上。
周燕站在旁边帮苏烟洗碗, 幸灾乐祸道:“我一开始还以为韩丽丽跟方洋关系好, 当初送你那么好看的一条围巾,总不能比你差了, 哪知道她最后跟我一样, 只包了五毛钱,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说完啧啧摇了摇头。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复杂神色,紧接着凑到苏烟耳边突然小声道:“我跟你说, 蔡队长那个弟弟竟是个拎不清的,你知道吗,就是结婚当天他还跟刘晓娟纠缠不清呢。蔡队长一家人缘好,那天来了好多人,我们陪着方洋到蔡家时还没开席,超英和韩丽丽她们陪方洋在屋子里,我嫌里面人多闷得慌,本来是想出去找向东的,哪知道没找到向东,却撞见躲在隔壁邻居屋子后面搂搂亲亲在一起的新郎和刘晓娟,我滴个妈呀。”
周燕拍了拍胸口,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这两人不要脸,朝旁边呸了一口,“我也是倒霉看到这事,蔡队长弟弟、也就是现在方洋男人还将手伸进刘晓娟衣服里摸,一边摸一边亲,刘晓娟真不是个好东西,哭着让方洋男人结了婚也别忘记她,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吗?最可恶的是方洋男人居然答应了,还说自己根本不喜欢方洋,娶她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吓的都不敢多看,见他们还要胡闹赶紧跑了,我也没跟方洋说这事,连向东都没敢告诉,怕他一冲动跑去给方洋撑腰,到时候得罪蔡队长就不好了,说不定方洋还要怪向东多管闲事。”
毕竟她也没觉得方洋有多喜欢蔡队长那个弟弟,她嫁进蔡家,什么心思还说不准呢。
苏烟微微张大嘴,被这大瓜震惊的不轻,不过也能从周燕的话中感受到现在的刘晓娟似乎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慌张感,仿佛她现在恨不得将每个男人都抓在手里,看样子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蔡队长弟弟这事,听着也太荒唐了,皱了皱眉头,“记得前段时间你还说蔡队长弟弟看上了韩丽丽。”
周燕耸耸肩,一脸无语道:“谁知道呢,你不在了,知青点可不就是韩丽丽长得最好看嘛,不过韩丽丽眼光高着呢,可看不上方洋那个男人,她还想着回城嫁人呢,听说她家里正在想办法给她找城里对象。”
说完摇了摇头,“真想不通方洋什么意思,反正这事你别说出去,容易得罪人。”
苏烟赶紧点点头,“我懂,这话你也别说给其他人听了,闷在心里就好。”
明年就可以高考回城了,虽然蔡队长只是一个生产队的小队长,但毕竟人脉还是有的,到时候要是想为难人,还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周燕点头,“这我知道,对了,我不是准备跟向东结婚了吗?好像超英和大山也有这个意思,可能年底要好事成双。”
周燕说的好事自然就是她和陈向东,以及张大山和刘超英都有好结果,不过她还是预料错了,年底的时候,知青点结婚的只有她和陈向东这一对。
陈向东听了苏烟的建议,某天中午下工买了点东西去了蔡队长家里,花了五块钱买了一栋生产队的废弃老房子,那段时间正好蔡家说亲方洋,所以才会这么好说话,不然可就不止五块钱的事,虽然是破的,但也没这便宜可占。
五块钱买来的房子自然问题多,墙壁是裂开的,屋顶的茅草是烂的,屋子里潮湿发霉,还有蚂蚁窝,不过对周燕和陈向东来说这个房子的意义不同,是他们的新家,让他们在这里有了归属感。
收拾屋子的时候苏烟和楼斯白也来帮忙了,里里外外打扫好几遍,裂开的墙壁重新用黄泥巴糊好,墙上贴上报纸,屋顶的茅草换了新的……楼斯白现在在公社里也说得上话了,有些人脉,凭着关系弄来一些旧家具,桌子、椅子、板凳,还有一些其他零碎东西,都是他们用的上的,最后也像模像样。
陈向东和周燕结婚的时候,苏烟和楼斯白添了一床新被子,套上红彤彤的被套,喜庆的不行。
他们婚礼办的很简单,跟苏烟他们一样,只在新房这里做了一桌子菜,也是九道菜,不过大多数是素菜,但量不少,够知青点的几个人吃了,陈向东还邀请了蔡队长过来,毕竟能买到房子蔡队长在中间帮了不少忙,没想到最后蔡队长来了,蔡队长弟弟却没来,说起来蔡队长弟弟现在也算是知青点的女婿了,怎么都应该过来一趟。
方洋倒是神色正常,来了后还跟其他人有说有笑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哪怕苏烟平时不在生产队,也都听到过方洋和她婆家关系不好的传闻,还是最近怀孕了,好像这种情况才好一点。
中午吃完饭,大家帮忙收拾干净后就走了,苏烟和其他人顺一段路,苏烟和楼斯白骑车过来的,这段路不好走,两人推着车并排走在一起,旁边是蔡队长,蔡队长正跟上楼斯白说着下半年生产队的发展情况,渐渐的,苏烟和方洋倒是并排走在后面了。
方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走着走着,突然说了一句,“你和楼斯白结婚有一年了吧,怎么也没个动静,要不要哪天去医院看看?”
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