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喻言时
不到十分钟,代驾小哥就到了。
小哥跟南絮确认目的地:“您是去泰禾西苑吗?”
南絮点头,“是的。”
代驾小哥:“泰禾西苑就在前面,五百米不到。”
南絮从主驾上下来,“我喝酒了,开不了。”
小哥替南絮把车开回家。
她一到家脱了鞋,猛灌了一大杯白水下腹。
然后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还是忘不了刚才那一幕。
太清晰了,像是烙印在她脑海里,洗都洗不掉。
不行了,南絮觉得她必须干点什么才好。不然她一定会疯的。
她拿上手机,又出了门。
她去了朵爱酒吧。
她走路去的,只有一两百米。
酒池肉林,声色场所,灯红酒绿,美酒加美女,奢靡放纵。
这一刻只有酒精才可以给她慰藉。
今夜适合买醉。
点完酒,南絮坐在角落里慢慢地喝。
她其实很少来酒吧。
她来酒吧全是被夏君岱带起来的。太子爷爱玩,泡吧蹦迪是他的强项。
两人分手以后,她怕伤感,很少去酒吧。
以前心情不好她就叫傅婧娴陪她喝酒。两个姑娘也不去酒吧,就在家里开好多瓶酒,胡乱一通喝。
喝醉了,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成年人的奔溃和绝望往往都发生在晚上。夜幕降临,孤寂如影随形,绝望无处遁形。黑夜将人层层包裹,让人彻底卸下伪装,肆意地醉一场,哭一场。待黑夜散去,白昼来临,我们又不得不重新戴上面具,继续疲于奔命,继续游走在各行各业,同形形.色.色的人周旋。
可是好友刚生完孩子,她不可能叫她来陪自己喝酒。她一个人又在家里待不住,孤独和绝望会彻底吞噬掉她的。她想要到声色场所找点人气。
好像那点人气能够给她温暖。
她不想总是靠魏医生,总是依赖药物。
酒喝了几口,碰到和朋友来酒吧玩的赵坚。
赵坚的朋友热情,邀请南絮一起。
男男女女,七八号人。
都是些刚出校门的孩子,个个都比南絮小,左一口絮姐,又一口絮姐的。嘴也甜,各种夸她漂亮。
见到这些人,南絮烦躁焦灼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丝缓解。
她喝了不少酒。
她的酒量都是夏君岱一点一点练出来的,喝了这么多,也没见她酔。
酒真是好东西,能让人短暂地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活在今时今刻。
赵坚看出南絮心情不好,伸手拿掉她的酒瓶子,“絮姐,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
南絮赶紧抢回来,冲赵坚嫣然一笑,“我没事。”
赵坚眼看着她又喝了好几杯。
这会儿南絮终于有了醉意。
她拿起包站了起来,含糊道:“你们好好玩,我走了。”
赵坚不放心她,赶紧扶住她,“絮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南絮拍掉他的手,“我没醉,我自己回去,你和你朋友好好玩!”
她不让他送,赵坚哪能真的不管她。酒吧这么乱,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喝了这么多酒,怎么看都危险。
赵坚赶紧跟着她出了酒吧。
南絮身形摇晃,步伐不稳。在酒吧门口,没看准路,被台阶绊了一下,高跟鞋摇摇欲坠,险些摔倒。
赵坚眼疾手快从身后扶住她,握住她的两条胳膊。
“谢谢啊!”南絮扶住赵坚的手腕,让自己站稳,孩子气地嘟囔一句:“这台阶害人!”
赵坚觉得她应该是喝醉了。
“赵坚,你别管我了,快进去吧!和你朋友好好玩,难得放松,别浪费了。”南絮冲他直摆手。
她再转身,一头扎进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
“对不起啊!”她忙不迭退开。
再抬头,望见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深谙的眼底仿佛有星辰大海,波澜壮阔。
她傻兮兮地咧嘴一笑,“夏君岱,你来了啊!”
男人面无表情,神色凛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南絮,你长本事了啊!”
都敢学人到酒吧买醉了!知不知道这多危险!
他把人揽到怀里,架起来就走。
赵坚:“……”
赵坚一下子就慌了,忙追上去,“嗳嗳嗳,你干嘛呢?赶紧把人给我放下!”
夏君岱冷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青涩的男生,认出他是南絮的下属。之前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记忆力不输南絮,一般见一面,就能记住脸。何况这个男生很特殊,南絮受伤那天,他问什么,他都抢着回答,好像对南絮特别上心。他很难不记住他。
“我的人,我带走,你有意见?”男人一开口就极其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赵坚:“……”
夏君岱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气场冷硬又强大。
在他面前,赵坚这种刚出社会的新人哪里经受得住,顿时底气就消了大半了。
“你你你……你是那个医生!”赵坚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人是惠仁医院的医生。南絮伤到眼睛那天,在急诊就是他接诊的。
“你不能带走絮姐!”男生张开双臂,拦住两人去路,态度坚决。
赵坚怎么可能允许一个陌生人当着他的面带走南絮。这要是出事了,他怎么跟南絮交代。
夏君岱微微挑眉,懒洋洋地反问:“我偏要带走呢?”
赵坚握拳强硬地说:“那……那我就报警!”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南絮缩在夏君岱怀里,自然地搂住他的的脖子,呢喃细语:“夏君岱,有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叫,吵死了,我们快点走吧!”
赵坚:“……”
这下是彻底醉了,而且醉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年轻的男人敛了敛神色,弯唇轻轻一笑,身上凌厉的气势似乎都褪去了大半。
他沉声扔下话:“我是惠仁医院的院长夏君岱,我把南絮带走了。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报警!”
赵坚:“……”
可怜的小赵同志感受到了绝对的碾压,不管是颜值方面还是气场方面。
他终于回过味来了,难怪那天在急诊这个男医生的眼神那么犀利,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
夏君岱把人放进后座,南絮半躺着,一路安安静静,不哭也不闹。
这姑娘酒品好,从不发酒疯,很好打点。
这也是夏君岱过去爱带她出去玩的原因。
开车之前,夏君岱给南柳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干脆直接,“南絮我送回家了,麻烦你跟她的下属解释一下,谢谢!”
南柳:“……”
电话那头南柳一个激灵,大声质问:“你谁啊你?居然敢带走我家南絮!”
夏君岱:“我是夏君岱。”
南柳:“……”
南柳秒怂,“许许的下属?”
夏君岱:“一个男生,头很长,长得跟机械怪物一样的。”
南柳:“……”
南柳深深感受到了太子爷对赵坚满满的恶意。
——
小车疾驰,窗外暖橘的灯光匆匆掉进来几束,微光乍现,一闪而逝。
年轻男人的那张脸藏在阴影下,轮廓模糊不清。
南絮的脸颊和耳根绯红一片,早已酔得不省人事了。
她紧靠在他身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粘着他。一路半扶半抱,好不容易将人从车里架出来。
从电梯出来,他被成功闷出一身汗。
夏君岱拿起南絮的右手,挨个试指纹。
门一开,斑斑同志率先冒了出来。几日不见,这孩子又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斑斑围在夏君岱脚边打转,蹭他裤腿,喵喵喵直叫。那样子真心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