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地面一片焦黑,并无土壤色,一时也看不出有没有血。
因为这里曾经被烧过,好多年了还这样,村里人觉得晦气,私底下都说这里被诅咒过,阴森森的,鲜少有人愿意来。
那俩小子掀棺材板的时候手都在抖,现在去了后院,更有些磨磨蹭蹭。
“你们三个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老大敛了神色,带着土狗走向后院。
三叔公冷眼看着他。
后院,两人已经掀开了第三副棺材...依旧空空如也,但!
汪汪汪!
土狗忽然猛朝着第四副棺材狂吠,其余人顿时戒备起来,老大也死盯着这副棺材,手电筒扫过,顿时定在棺材口边沿的...上面有血迹。
几人交换眼神,老大拔出枪,其余人拔出刀。
哗啦!
棺材板猛然掀开,果然有人!
砰!老大果断对着棺材里的人送了一颗子弹。
第42章 棺材 这个小妹妹是个魔鬼。
血水飞溅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特么啥人,挨了一枪子就没声息的,秒挂阿?老大枪法这么神准,比山哥还牛逼?
几人面面相觑,再一看,老大表情僵住了,其余两人也窒了。
棺材里是有人,可躺着的不是脖子被插了窟窿挂掉的老四么。
对咯,老四跟山哥还有三叔公是一个本家的,按照习俗,他们家的人死了,是要到本家辈分最高的人那停灵的,何况三叔公本就管村里的白事。
不过本来把人送上山后也该有人一起守灵的,但一来他们家人口凋零,老四家里也全没了,二来真有啥人也不愿意待着阿,山顶冷得一匹不说,就是这鬼窟窿似的地儿,谁敢待?
脚底板都特么窜着阴森鬼气。
老大低头看着土狗,此刻,这土狗又朝着屋子角落阴影去吠吼,那就是木柴堆么,都有窟窿眼,就是人片成几十块塞里面也藏不住。
MD,这土狗,一晚上都在瞎带路,不是那小黄毛派来的间谍吧!
老大面目阴沉,一脚踹过去,那土狗其实伤残,但好歹聪明,察觉到危险,顿时惊恐逃窜,一刺溜跑出了院子,溜进了林子里。
老大三人回到了前院,看到三叔公已经开始抽烟袋了,吞云吐雾的,越发显得他那张脸不像个活人。
老大表情有些暗沉,目光觑了下里面黑黢黢的屋子,正要说什么。
三叔公忽然阴沉沉说:“我屋里还有一副棺材,你们要不要继续掀下棺材板?”
入主且掀盖是白事大忌,要遭报应的,以前长辈常念叨,众人一时心头毛毛的。
老大眼睛尖,看到那棺材就在屋子左墙根躺着,但村里人都知道把棺材停家里,说明是自用的。
活人还在,谁敢掀他自备的棺材板?
这是要遭诅咒的,人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过棺材板本也没封住,老大看到它是开着的。
于是老大扯扯脸皮,说:“这就不必了,不过看看屋子其他地方倒是可以...”
他一个眼神过去,被示意的两人十分不情愿。
特么的,又是我们两个,你自己怕得罪山哥本家人,就让我们当炮灰!
两人不情不愿,但迫于老大威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门不宽,三叔公一个人挨了边,留了缝隙,也不让路,两人只能过边进去,但这脚后跟还没进门呢,那黑黢黢的棺材盖开了的口子下面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来。
黑暗中,一双莹绿眼,凶猛无比,直接朝着进门是那人尖锐一叫,接着扑了过来。
“妈呀!”
那人吓秃噜了,一个劲儿往后退,连着后面的人一起踉跄倒地,而老大三人也被吓得退了两三步。
卧槽!
窜出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是一只黑猫。
这黑猫身体大半边都被烧掉了皮毛,跟三叔公一样都留下了丑陋的烧伤疤痕,跟恶鬼一样,且因为它瘦骨嶙峋,却又有一双大大的诡异猫眼,在夜里直勾勾看人,越发阴瘆。
要说起来,当年那一场火把地皮都烧焦了,三叔公的儿子媳妇都被烧成了焦炭,三叔公跟他的猫当时也在里面,房子都塌了,他跟黑猫却没死。
这事太特么邪性。
停棺葬尸之地跟黑猫本就是相冲的,不管在啥鬼怪传说里都是邪恶的代表。
老大心里也怵,压着喉口的寒意道:“这么晚了,打扰三叔公了,估计那逃走的人还在其他地方逃窜,我们就先走了。”
他带着人走了,过了老远,回头看,还瞧见那三叔公站在门口吞云吐雾...那只黑猫就站在他肩头,还直勾勾盯着他们这边。
MD,这老东西不会真的是山中老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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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倒扣了烟袋,在门口墙壁上敲了下,还颇灼热的烟物在坠落的过程中就已然冷却熄灭,落地随山中冷风而淡成灰。
他慢吞吞进屋,棺材盖自己挪动了,一只苍白的小手摸了出来,抓着棺材沿边突兀坐了起来。
乍一看跟诈尸似的,可不就是詹箬嘛。
而床底下躺着的是脸色苍白好像已经挂了的段青。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詹箬跟三叔公道谢。
也是狗屎运,遇到一扫地翁。
这老者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心理素质很厉害。
三叔公瞥了她一眼,之前帮她把那中枪的女子抱进房子的时候,这小丫头半点都不慌张,还镇定缜密得将地上的血用木柴堆上,那土狗吠的就是下面的血味,可惜老大他们没察觉。
而后把人塞床底,自己麻溜躺棺材,还故意开缝隙留口子,对了,躺进去前还拽住了他的小黑。
怕是被她死叩着外加捂了嘴,差点把小黑憋死,然后在老大的人要进去查看的时候松开,那小黑才飞也似窜出,接着凶残暴躁...把人吓走了。
如果吓不走,她也能直接坐起击杀一人。
她是算计好的。
“他们已经走了,你们也可以...”
他准备赶人。
詹箬打断了他,“等天一亮,他们能凭血迹追踪到这,我看他们对你本来就有芥蒂,你会被我们连累,我看你还是先逃走吧。”
三叔公:“?”
詹箬:“就算我们走了,你留在这也会被牵连,所以你赶紧走吧。”
然后她就不管他了,顾自把那昏迷的女子带入后面厨房。
这反客为主真厉害啊,听起来还没啥毛病。
三叔公在无语后,把门关上了,他慢吞吞踱步走进厨房,正看到詹箬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在这种环境里,想取出子弹治疗内部伤害是不可能了,但段青能坚持这么久,说明子弹的确没命中要害,甚至连骨头跟血管这些都没伤到,否则她意志再强也无法无视生理条件。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腔手术是不可能的,詹箬只能替她做到避免失血过多死亡以及避免伤口感染这两点。
灶台塞木柴跟木屑,点火,火烧旺的过程中取了一把小刀放上面烤,又往锅里倒了不多水,然后又把翻箱倒柜拿出来的白酒跟一些布料取出,布料用砍刀处理,一块扔进锅里,一块被她处理成条状以备包扎。
水很快滚开,她用开水煮过的布配合白酒擦拭段青伤口并消炎,这个过程中,她的动作迅速,井然有序,没有任何慌乱,因为伤口很疼,段青恍恍惚惚有些清醒,身体瑟缩中满头大汗。
詹箬也不管她醒没醒,反正没死就成,等处理好伤口,她隔着剩余的厚布捏住烧红的小刀,把它猛然浸入冷水,滋滋冒水泡中,冷热交替下祛除了上面的杂质,更别说细菌了,然后詹箬再把刀背放火上过了几秒,最后一手死死捂住段青嘴巴,一手把滚烫的刀背往枪伤伤口轻轻一压...人工结痂,消毒杀菌,暂时止血。
这种处理方法不算高明,相当粗糙,颇有古人的手段,但已是眼下环境里的唯一处理方法了,山林潮湿,细菌也多,她不能保证段青在短时间内无医疗救治的情况下伤口不会腐烂发炎进而死去。
这跟烙刑没啥区别了,段青猛然睁开眼,身体颤抖中反射性抓住詹箬手臂,盯着压着自己且捂住她嘴巴的詹箬。
詹箬面无表情,“不许用力抓我,会疼。”
段青:“...”
这个小妹妹是个魔鬼。
这般刺激下,段青是真的被吊住了一口气,而詹箬已经把刀拿开了,不然要把伤口烫熟了刀背也会黏在皮肉上。
但她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滋滋滋的烤肉声。
处理完毕后詹箬欲再次包扎,但刚刚詹箬是脱了段青的衣服,三叔公是回避了的,现在却在外面说了一句,“用这个,有点用。”
他在外面抛进来,詹箬侧身捏住,一看,是一块土药膏,上面有浓烈的草药气味。
詹箬对中草药不熟悉,此前因为刘轩的缘故倒是有心了解,但太忙了,拖延了,眼下她正判断它的药效。
“用。”段青已经闻到了气味,她应该是懂行的,也信这个老者既帮了她们就不会再下黑手,何况一个懂得回避女性隐私的老人也不会多坏。
她都这么说了,詹箬立即给她用在了伤口上,再包扎好。
对于中药,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自家用中药救人的时候,西方文明那边还不知在哪挖土呢,在个别方面,很多土药比西药牛逼不知道多少,只是因为文明入侵跟中药的繁琐跟不成体系以及传承断绝,中药才劣势。
查刘轩秘药之事的时候,詹箬也得知曾有个德高望重老中医能用剧毒的wu头救人,以毒攻毒在他们看来是司空见惯的临危救命之术,可惜也因为太危险,没人掌握,也不敢去掌握,毕竟差之毫厘就会救人不成反杀人,难以传承,也就断了。
不过这三叔公不是什么中医,而是因为常年在山中生活,跟山下村子关系寡淡,平日里靠打猎为生,偶尔受个伤什么的,缺少现代医药,只能用这种土办法,这日积月累的,草药的使用就是无数次自身实践过的,留下来的也就是最有效的。
至于为何确定对方会打猎,是因为詹箬刚刚还看到内屋墙壁上挂着弓箭,不止一把,看来这人会做棺材,其实也会其他木匠手艺,连弓箭都是他自己做的。
的确厉害。
段青重新陷入昏迷,但状态肯定比此前在山中奔走好很多,她可以恢复一些体力了。
至于詹箬,在忙完段青的事后,跑到后院拿了石头往里面扔,听了回声后问三叔公,“后面的那个山洞是不是水洞,里面是地下水源头,往下山背是地下河流,最后可以通达如山口外面的那条河?”
她记得坐车到这座山时听到了一些水声,但河段并不在进山的那条路,所以她猜测是在村子所在山阴背面。
厨房对着后院,后院不远处就算是那洞口。
冷风是从洞口里面吹出来的,这么阴凉,估计是水洞,而且贯通山外,所以出入的风比较大,刚刚她拿石头测回音,大概也确认了,只是需要这个三叔公给一个确切答案。
三叔公目光一顿,眼神有些奇怪,但木然道:“你想把你朋友放棺材里送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