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已
她半天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是和他对视着,她看见他眸中映着自己,有些紧张地问道:“好看?”
傅识则:“嗯。”
最初短暂的震惊过后,云厘心里盈满雀跃,穿上婚纱是许多女生小时候有过的梦想,更何况,这件,就是傅识则为她定制的。
云厘在落地镜前看了许久,瞟了傅识则一眼。
她有点别扭,慢吞吞道:“但是这玩意,如果不结婚,好像也派不上用场。”
傅识则坐在一旁白色的实心方体上,双腿分开,整个人纤长笔挺,他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会,抬眸问她:“你想结婚吗?”
“……”
不知不觉,试纱间只剩他们两个。
云厘才发现,他换上了定制的西装和皮鞋,轻松地坐在原处,黑眸中倒映着聚光灯。云厘和他离了一米多远,她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减速。
灯光下,云厘的皮肤白皙剔透,抹胸式的婚纱露出她光洁的肩膀,点缀着水晶的裙摆两米长,拖在地上,而她是这中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有轻微的咚咚声。
傅识则手里拿着个纯白色的小盒子,在方体的平面上轻轻旋转,像是在把玩。
他身体随意地后仰,用右手撑着,云厘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抬眼望向她,云厘屏住呼吸。
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眼前的男人五官立体,下颚线清晰,略显疏冷的神态让人不敢靠近。他平静地看着她,手里的盒子还在平面上旋转。
云厘忍不住了,小声道:“你别嗑到了……”
傅识则笑了声,脸上的清冷一消而散,云厘看着他眉眼的笑,仿佛看见视频中少年温润的笑。
他单手打开盒子,瞥了一眼,看向她:“毕业就结婚吧,好不好?”
“……”云厘忍住点头的冲动,敦促道:“你这不够正式。”
毕竟西装都换上了。
云厘看见他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柔和的目光始终停在她身上,直到停在她面前,她看见他缓缓地单膝跪下,身体依旧笔挺。
自甘情愿、彻彻底底地臣服于她。
此刻,他们都在聚光灯下。
世界像浓缩成一个极小的空间,恰恰只容纳得下他们两个人。
呼吸仿佛静滞了。
他眉眼松松,眼尾带着情愫:“厘厘,和我结婚好不好?”
云厘的视线开始模糊,她边笑边用手背擦着泪水。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他执起她的手,“默认的事情,也不能反悔。”
……
回西伏后,云厘和傅识则挑了几套比较满意的房子,原先云厘想挑选择那套在公司和西科大中间的,这样傅识则也不用起太早。
最后还是傅识则选了离她公司近的,她步行只需要十分钟不到。
某个下午,傅识则提醒她该扯证了,云厘回过神,上民政局约了个号。
云野作为他们的特聘摄影师,和傅识则一起在客厅里等了三个小时。
云厘出来时,云野不耐地想要吐槽,见到她的时候却滞了下。
她一身简约的白色礼服裙,烫卷的发用白色发卡别着后方,看起来温柔恬静。
见自己弟弟沉着张脸,她瞅他:“你有意见?”
云野默了会:“没有。”
她的视线和傅识则对上,瞬间柔软。
雨打在窗上,云厘回房间拿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与她此刻的风格格格不入。
云野见着,皱眉问:“你怎么用这么粗犷的伞?”
“……”
这把伞还是在英国时无意中获得的。
临近圣诞节,那段时间她过得挺糟糕,语言原因她的几个考试都不太理想。划伤手后又立刻得了重感冒,校友聚会她不方便参加,和粉丝聊天也由于她状态不好草草结束。
整个城市洋溢着圣诞的氛围,她将脸埋到围巾,在格格不入中感到冬天彻骨的冰冷。
实验室其他人早已提前回家过圣诞。
那天她独自一人从实验室离开,回公寓的途中路经一家复古的红色书店。
云厘一般都不会在沿途的商店逗留。
那天看见门口贴着的圣诞动物合集,想起和傅识则一起去动物园的那个圣诞,她鼻子一酸,慢慢地走了进去。
如果没分手,他们就刚好一周年了。
书店的布局与常规的不同,整齐排列着几大排书架,云厘翻了翻书,她英文不好,翻得也兴致乏乏。
书店入口的铃铛响了,进来了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兜着宽大的帽子,垂着头。
男人径直走到云厘的书架对面,云厘只看见书架间隙对方苍白的腕间。
她忽地想起在南芜和傅识则初见那晚,他帽子下白到病态的皮肤。
她在里面待着的一个多小时,瞥见这黑色的衣角数次,对方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却又一直没离开。
心不在焉地一本本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到门口时,天空已下起了滂沱大雨。
她等了好一阵,雨没有停的迹象。
独自在那座城市,她也找不到人给自己送伞,书店附近又没有其他商店。
云厘愁容满面,呆呆地看着门外的雨,又恰好在布满圣诞贴纸的玻璃门上看到男人的身影。
从始至终,男人一直带着宽松的帽子,垂着头,但却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云厘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在异国他乡,一间无名书店,无论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她都觉得是异想天开。
仅仅因为是思念过久,随便见到一个人,便觉得像他。
也许是为了打消自己这种念头,云厘犹豫了半天,偏过头用英文问他:“你好,我们认识吗?”
她还未将头彻底转过去,见到玻璃门里男人向前,猛地靠近她,云厘吓得浑身一阵绷紧,刚要惊呼,男人却只是手臂撞到她一下,将那把黑色长柄伞塞到她的怀里。
门口的风铃轻轻回响,她愣住,男人的步子极快,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帘中。
她看着手里那把长柄伞发呆许久,又笑了一下,权当这是陌生人的善意。
在那个布满雨的阴湿天气,她鼻子已经不通气。因为潮气浑身发冷,却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云厘回过神,随口答道:“在我觉得生活很困难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给我的。”
“在我的好日子里带上这把伞,希望那个人他也能和我一样幸福吧……”云厘想起男人离去时寂寥的背影,恰好对上傅识则的视线,她弯弯眉眼:“希望他也和我一样,能被另一个人钟爱一生。”
察觉到傅识则愣了一下,云厘想起刚才云野的吐槽,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黑色的伞不太好,要不我换一把?”
傅识则回过神,轻声道:“就带这把吧。”他接过伞,似有若无地说道:“万一实现了呢。”
刚出门,云厘躲在伞下,和他靠得很近,记忆飘到很远之前,在休息室内,蜷在沙发上的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她。
云厘捏了捏他的内肘:“我现在有长柄伞了。”
傅识则:“?”
他反应过来,将她一扯,又拉近了点。
雨帘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即便如此,云厘还是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有亲密行为。她双手试图轻推开他,却给他箍得纹丝不动。
傅识则低笑两声,沙哑道:“力气还是不够大。”
云野带齐了东西,脖子上挂着相机挤到车后座,小心翼翼擦掉相机沾上的水。
从门口到车里的这么一会儿,傅识则的西装淋湿了一半,云野无语道:“姐你就不能定个好一点的日子,至少别下雨吧。”
云厘看向傅识则,笑了笑:“下雨也可以是好日子。”
雨刮器将眼前的水拨开,他看见从混沌到清晰的世界。玻璃上倒映着云厘的笑,他慢慢地启动了车子,勾了勾唇。
从今以后,他的雨天,因为有她,也可以是晴天了。
……
云厘和傅识则最终挑了现成的新房,搬进新房时,已经是九月份的事情。
在新家拆行李的时候,傅识则留意到云厘把无人机单独用一个箱子装着,拿起来看了眼。
傅识则用指腹擦了擦她脸颊边上的灰,问她:“不是给弟弟了么?”
云厘也伸手摸了下他碰过的地方,自然地说道:“哦……那不是江渊哥的吗?我给你拿回来了。”
“还修了一下?”
“……”
云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按理来说她只是把坏掉的一个小角落补了下,她迟疑道:“云野说磕到了一块,我怕你生气,所以……”
傅识则笑:“那是我们试飞的时候撞到的。”
“……”
云厘面露尴尬,亏她当时还紧张了那么久,用了很多工具才把无人机的外形捯饬得看不出缺陷。但几秒后,她又理所当然地自语:“那现在我们都扯证了,给你补东西天经地义。”
傅识则将无人机放回桌上,见云厘正弯腰将他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腰身纤细,他贴上去,从后搂住她。
“厘厘。”他轻呢道:“所有坏掉的角落,都被你补好了。”
云厘理会了他的意思,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那以后,你的世界都是完整的了。”
往书架上摆放电子产品的时候,云厘翻出傅识则的VR眼镜,他应该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了。
和傅正初一起参加的那个VR游戏比赛,云厘开发了个极简单的游戏。
游戏里允许玩家自行搭建场景和角色,并通过导入的音频设置角色的音色。
有大赛的背景在,云厘获得了不少资源,也使得这个游戏成功上线。徐青宋作为唯一一个给他们提名的评审,为他们争取到了优胜奖。
她给这个游戏命名为《IT’S BEEN LONG TIME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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