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oody
轻雨是个小众品牌,成立至今也没几年,说被抄袭的那一瓶香水上市于2015年春夏,名字就叫“橙花”,是轻雨目前的主打产品。
岑蔚从包里拿出平板:“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自己。”
景慎言抬手叫停:“先去心橙吧。”
岑蔚点头。
路上,景慎言开着车,告诉她们:“抄袭是网友发现和爆出来的,轻雨那边还没联系上。”
李悦恬担心地问:“那心橙会不会和我们取消合作啊?”
景慎言没回答。
“对不起啊。”岑蔚的双手绞在一起,低着头出声说。
景慎言掀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你抄了吗?”
“没有。”
景慎言说:“那就没什么好对不起。”
这次会议室里不光有周然,还有其他几个公司高层。
岑蔚一走进去,看到里头的场景,觉得自己好像是要被审问的嫌疑犯。
“坐吧。”周然对她说。
岑蔚坐到他们对面,双手放在大腿上。
坐在中间的是公关部的主管夏千北,他第一个开口:“岑设计师,我们是很愿意相信你的,现在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坦诚说就行。”
换了别的作品可能还不好解释,但岑蔚现在有底气。
她拿出自己的平板递过去:“首先我可以肯定我没有抄袭,这张图是这个设计方案的灵感来源和雏形,它是我画的。我所有的作品都有扫描进电脑保存的习惯,我找了文件的创始时间,是2013年。”
夏千北粗略地扫了一眼,把平板递给旁边的人:“所以你的意思是,反而是他们抄袭你?”
岑蔚垂眸:“这个我不知道。”
平板递到周然手里,他凝眉看了好一会儿,说:“这不够。”
岑蔚蹙眉:“这还不能证明吗?我的设计稿时间更早。”
周然问她:“如果对方拿出比这个还早的设计草图呢?”
岑蔚的声音低了下去:“应该不会。”
“那我再问你,你当时为什么画这张图?”
岑蔚的作品集里有从大学里来她画的所有图,杂七杂八,没有仔细分过类,而且她定期才扫描收录一次,真正的绘图时间她无法确定。
这会儿她又神经紧张,再加上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岑蔚大脑空白,一下子答不上来。
这张图没有完成,充其量只能算草稿。
要么是废稿,要么只是她随手画的,至少不可能是给别人用的稿子。
看她不回答,周然又问:“你有给这张图登记过版权吗?”
岑蔚自然是摇头。
“所以,你也没办法证明这个设计就是你的。”
“这在我的电脑里。”岑蔚的语气不由自主地着急起来,“我难道还需要证明这是我画的吗?”
周然双手交叠在一起,眉目深沉地看着她。
“这事关我们的品牌形象,请你谅解。”
岑蔚咬着下唇,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刺她心的不是这些话,而是很显然,合作方并不信任她。
在气氛僵硬时,张雨樱敲了敲门,进来报告说:“轻雨那边联系上了,但他们说当时是买了一个插画师的图。”
岑蔚立刻问:“哪个画师?”
“他们没说,说是要保护对方的隐私。”
岑蔚闭了闭眼,脑袋一胀一胀地疼。
保护隐私,那有没有人来保护她的隐私啊。
来的路上岑蔚瞥了眼微博评论区,虽然热度还不高,也没人知道设计师是她,但有些义愤填膺的网友已经在底下大喊“尊重原创”、“抄袭狗滚出设计圈”了。
“你先回去吧,后续可能还要再联系你,麻烦你多留意。”
到底是给合作方惹麻烦了,岑蔚轻声道了句“抱歉”。
周然没再说什么。
走出办公室前,岑蔚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堵。
这几天在公寓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自认为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再怎么样也是老同学。
不,岑蔚在心里制止自己产生这种想法。
——他公私分明是对的。
自己不应该失落。
等岑蔚离开,周然扶着额头闭上眼睛,问张雨樱:“轻雨的态度怎么样?”
“不太好,但目前还没有在网上做出回应。”
夏千北冷笑了声:“得瑟个什么劲,所以不温不火,小作坊就是小作坊。”
周然起身说:“我去和他们沟通,总得先找到那个画师。”
夏千北叫住他:“坐下,轮得到你去吗?这是我的活儿大哥,你快去吃午饭吧。”
“不饿。”
夏千北指着周然,对张雨樱说:“平时多管管他,老不吃饭。”
张雨樱眯着眼睛扯了扯嘴角,她敢吗她。
“纪清桓说了,他们家那官司就够他头疼了,让我们千万别撕破脸。”夏千北叹了声气,“有的磨嘴皮子了。”
周然说:“还好,她毕竟手里留着草稿。”
夏千北不屑地笑了下,掐着嗓子故作姿态道:“‘这图一看就是p的,大公司就是恶心,欺负小牌子没人知道’、‘抵制抄袭品牌、抵制心橙’、‘别狡辩了赶快道歉吧’、‘真丢国产品牌的脸’。”
周然打断他:“好了,别说了。”
“诶,创业道阻且长。”夏千北从椅子上起身,“走了,给人装龟儿子去了。”
-
从心橙出来,景慎言把岑蔚送回家,李悦恬提出要陪着她,被岑蔚拒绝了。
小姑娘抓着她的手,一脸的担心。
在她开口前,岑蔚先说:“不用说什么相信我的话,清者自清嘛,我没什么事,快回去吧,别耽误其他工作。”
景慎言叮嘱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的。”
岑蔚点点头。
她上楼回到公寓,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想再看看那张草图,唤醒一下回忆里的细枝末节,但她的注意力很难集中,没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想等周然回来再和他聊一聊,但一直到天黑大门都没有动静。
心橙那边也没有再联系她,反倒是晚上,岑蔚看到有同事在群里说,心橙好像又联系了麋鹿设计的人。
她捧着手机,对着这条消息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既然有争议,设计方案肯定是不能再用,但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选择弃卒保帅。
岑蔚把手机扔到一边,手掌捂着脸搓了搓。
周然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岑蔚不想看见他,更准确地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早早躲在书房里。
她听见他上楼的动静,没一会儿二楼卧室的房门关上。
一天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心里头又烦乱,岑蔚拿起手机,套了件外套出门。
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待,想来想去,岑蔚还是打车去了工作室。
幸好大门钥匙还没有还回去,她走进格子间,却发现景慎言的办公室里亮着灯。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开门出来,和岑蔚迎面遇上。
“你怎么来了?”景慎言先问。
“我......”岑蔚讪讪一笑,“心情不好,不想待家里。”
景慎言抬腕看了眼表:“饿吗?”
岑蔚说:“有点。”
“走吧。”他带上办公室的门,“请你吃夜宵。”
这个点路上空空荡荡的,夜风萧瑟,也没什么营业的店铺。
景慎言安慰岑蔚说:“轻雨那边看样子是想赖上心橙了,现在已经不是抄不抄袭的问题,他们会有专业的人去解决,你也不用太担心。”
“那个画师呢?”
景慎言摇摇头。
岑蔚看着脚下的路,低落道:“对不起啊。”
景慎言停下脚步。
岑蔚的心里还是觉得歉疚:“你说我都要走了,还给你闯了个这么大的祸。”
“错又不在你。”
“但我没办法不难受。”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