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好累……高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6月25日】
高考出分了!
我数学考了满分,总分比当时的估分还高了近十分。
苗苗也是超常发挥。我们原本定的目标是枝川,但现在应该能去更好的学校。
我想去南城大学,因为那位陆先生就在南城。
明天要翻一翻报考指南,看看南城大学历年的分数。
【7月23日】
我逃出来了!
今天绝对是我活到这么大最刺激的一天。
谁能想到,我清晨还在村里,晚上就已抵达南城。
我现在正躺在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里写今天的日记,据说,这房子也是那位陆先生的。他虽然没有露面,却已经替我打点好了一切,让我刚来陌生地方就有片瓦遮身。
真觉得无以为报。
……
【8月22日】
我今天见到了陆西陵陆先生。
怎么说呢,他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其实我一直以为,他应当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先生,但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
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近,而且因为我私自动了他的花园,好像惹得他不高兴了。
我应该怎么跟他道歉呢?
【8月27日】
今天是陆爷爷的生日,我受邀请去了陆家吃饭。
陆奶奶和陆先生的妹妹,都非常热情,陆爷爷则相对严肃,但对我也没有丝毫敌意。
吃完饭,陆先生送我回家,在车上我交代了自己逃出来的前因后果,似乎取得了他的谅解。
哦,以后我要叫他陆叔叔了。
……
【2月10日】
今天是除夕,我一个人在别墅里看电视。
我买了菜,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电视里在放春节联欢晚会,很热闹,但是我觉得有一点寂寞。
妈妈,今天的除夕你是怎么过的?
……
上面的内容不做数!
今天是外婆去世之后,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陆叔叔带着笙笙姐和周潜过来了。陆叔叔陪我打牌,连赢了好多把。
不过,有时候我会很害怕这样的快乐,因为担心无法复现,如果明年,或者往后的除夕,我又要一个人过,想到今晚,我一定会难过得没有办法。
但是,陆叔叔说,“不是有我吗”。
我珍惜别人承诺时的善意,即便未来爽约,我或许会觉得失落,但一定不会怪罪。
是我太贪心吗?我希望他可以对我信守承诺。
【4月16日】
今天陆笙姐姐过生日,我第一次去了酒吧,第一次自己点了酒……
不,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我好像……
他是长辈,又是我的资助人,更是我的人生导师。
我太坏了,我竟然会对他产生那样奇怪的想法。
而且,我应该喜欢苏怀渠才对……
不过还好,他说他以后会很忙,应该不会有空经常见我。
见不到也好,至少我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6月11日】
今天考完了四级,我估计成绩还不错。
想联系他……
【6月23日】
期末考试结束了,我的感冒还没好。写案例分析的大题时一直在擤鼻涕,差点没写完……
想给他发微信……
不知道会不会打扰。
【7月13日】
今天推送的公号有一个很搞笑的错别字没有检查出来,被主管骂了一顿,中饭没吃,下午又下雨,还没带伞。
……我想,我可能只是想见他了。
【8月20日】
今天偶遇了!
我全程好紧张,好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露馅。
咖啡让我现在还很精神,我今天一定会失眠。
但我好想早点睡,希望在梦里能再见他一面。
【8月25日】
心情不好。
虽然今天见了面,但我觉得他更加遥不可及了……
【10月1日】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用这个本子写日记了。
他送了我新的手账本,非常漂亮,还有舵和帆船的小挂饰,我明白他祝福的意思,“直挂云帆济沧海”。
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或许,那不只是我单方面的痴心妄想。
妈妈,我最近好像不常会想到你了,你会不会怪我……
现在的生活这样充实,让我觉得,我必须把握好当下的每一刻,才不会辜负自己。
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我们一定要促膝长谈,我想把这些,全部都讲给你听。
夏郁青半夜渴醒,撑起身体,拧亮了台灯。
端起水杯喝水时,往旁边看了一眼,却发现身旁位置是空的。
推开卧室门,黑暗里的客厅里,有一角淡白的灯光,是从半掩的书房门里投出。
夏郁青走过去敲门,里面传出陆西陵微哑的声音,“请进。”
空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陆西陵坐在书桌后面,手里夹着一支烟,桌上放着五六本日记。
“……你大半夜不睡觉,回来第一天就偷看我的日记。”
“怎么叫偷看,你已经送给我了。”陆西陵朝她招了一下手。
夏郁青走过去,“你已经看完了?”
“看完了。后续呢?”陆西陵笑问。
“……没有后续,后续不会给你了。”
陆西陵挑挑眉。
他一手拿远了烟,一手搂她的腰,让她在他膝头坐下。
夏郁青手臂搂着他的后颈,伏在他肩头,轻声说,“不用对我发表读后感。”
“好。”
他伸手碰她脸颊,她嗅到他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
凌晨两点半的夜里,有种世界沉堕的安静。
“青青。”
“嗯?”
“你恨过你妈妈?”
夏郁青点头,“有一阵是的,尤其外婆刚刚去世的时候。”
“后来怎么自我开解?”
“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觉就不恨了。她对我那么好,却要离开我,一定有她的不得已。后来我见识过了村里那些女人婚后的生活,我会觉得,她出去了也好,哪怕她是真的抛弃我,只要她过上了自由快乐的生活,那也没关系。”
陆西陵一时没说话。
他夹在指间的香烟,逐渐凝蓄一截灰白的烟灰。
许久,他伸臂在烟灰缸里掸了一下,才又平静地说:“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康乃馨。”
“……嗯。”
正如玫瑰总与爱情联结,康乃馨则成了母亲的某种象征,是否同样是消费主义的洗脑话术,已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