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曼
金香柏饶有兴致,“你还听见了什么?”
“全听见了,对不起,”金潇感到抱歉,“我才发现书房的电脑里,我之前网课接的语音忘记关了。”
她原想用手机登陆听课,没想到还没退出上节课的房间,就剩她一人,母亲和小姨争执清晰入耳。
事情经过,大概是金香柏在社交媒体平台,发了一张超出“性感”界限的照片。
身上的纹身和脐环都清晰可见。
直接冲上前一百的热搜榜。
金香柏沉默片刻,“是我感到抱歉。”
“你妈妈说得没错,我是理想主义,只热爱音乐。企业管理一窍不通,我也不感兴趣。”
“你知道我下架了千银所有的盗版音乐吗?切断了所有能破解app store里正版音乐软件的流氓插件。”
“知道,我很佩服你,换成谁都不会做得比你更好。”
金香柏笑了笑,吹了声口哨,“很多种途径去实现这一点,但是我选择了最笨的一种,公开和你的叔叔们开撕,败坏的是我作为金家女儿的形象和名声,无法让大家信服。”
金香柏无所谓道,“我以后很难去做真正的管理者了,你要加油。”
金潇记得刚才小姨和母亲对话。
金听菡说得很痛心疾首,“我就是后悔,以前那么天真,说让金潇她爸管我就放手了。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回国你却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毁前程。”
金香柏:“姐,我不稀罕呀。以后让潇潇去扛起金家大旗吧。”
金潇摇头,“我妈还说,我只要大学打好了基础,以后是可以让我负责设计的。为什么不能让千银市场化呢,非要一家人争管理权?”
她眸子透亮而虔诚,“Gabrielle,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成为你这样的人。”
金香柏开出了小区门口,驶向城市的夜景里。
橘黄的路灯像奶油一样融化在她墨镜里,她待许多人是傲慢的冷漠的,伸手温柔地揉了揉金潇的脑袋,“可你不能呀。”
金香柏心里说,你是金家的希望。
作为女儿,她活得潇洒肆意自私,被父母宠坏了,性格早已定型。不是没想过努力,可是方向错了,只希望金潇去重现一个姓金的千银电子。
这一记摸头杀并没有治愈金潇,她依然很丧,“所以,我妈说的,都是骗我的么?”
她妈说,靠音乐怎么夺权?不务正业。
她妈说,我后悔死了支持你的狗屁梦想。
她妈说,你不用拿潇潇做挡箭牌,我肯定不会让她走你的歪路。
她视为信仰的,竟然是母亲嘴里的狗屁和歪路。
金香柏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妈妈平时很优雅一个人,她真的是气急了,想保护我。我相信她起初不是想骗你,但形势真的不一样了。”
金香柏兜了一圈,送金潇回到家门口。
她摘下墨镜,原来她方才是红了眼眶。金香柏甩了甩大波浪长发,雪白的胳膊撑着车门,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袅袅地升着烟雾,“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发那样的微博?”
金潇坚定道,“Gabrielle,这是你的自由,你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懂礼节、知进退又善解人意的人,怎么会争得过狼子野心?
金香柏内心叹气,“我一直没把你当成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撩开羽绒服外套,里面穿了件露脐装,给她指了指腰腹上的纹身,“这个纹身,是我新纹上去的,旧的洗了。”
金潇总算问了,“为什么?”
金香柏拢紧了外套,“你叔叔他们,在酒店安了针眼摄像头,拍了个视频,想彻底踢我出去。这些话,我没跟你妈说,我怕她急疯了。她跟你爸一样,都是技术宅,搞不来勾心斗角,就嘴上凶我。”
金潇吃惊地久久说不出话。
道德感使然,哽咽地先替叔叔们向金香柏道歉,“对不起。”
“傻姑娘。”
“所以,我自己解决。重新纹了纹身,就发了微博照片。如果他们想发视频,发去吧,我不会认视频里的人是我的。”
金香柏眨眼,咯咯地笑,“这个纹身,我还能找到很久之前的旧照片当证据呢。”
“那时候我爱一个人,就纹了他名字。后来不爱了,我就用图案覆盖上去。现在又纹回来了,还能怀念青春,他妈的,挺好的,我又和十九岁一样了。”
金香柏总能给人这种力量,天塌下来都不怕,极致浪漫,至死方休。
金潇难得开她玩笑,“你还是比我老一岁。”
“啧啧,”金香柏说,“十八岁万岁啊。”
她侧身掸掸烟灰,帅气又美艳,“记住,这世界上有很多十八岁的女孩子,但你的十八岁,只有一次。”
“算了算了,回家了,免得我姐又骂我教坏你。”
第17章 Chapter 17
天刚蒙蒙亮。
程一鑫已经整装待发了, 一件厚外套,扣上外套兜帽,刚好遮盖住一头扎眼的奶奶灰,怕吵醒了奶奶和程佳倩, 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元宵节过了, 严寒的气候隐隐有逐渐转暖的架势。
喀嚓一声, 河沟里居然开了冻。
滨大后岸这条水沟算是一景了,因为建校早,滨大建在C市中心区域,原本离这水沟老远呢,随着教学片区逐步扩大, 便横亘在学校与科学园区之间。
载着片片浮冰, 像白云块块, 一路悠悠东去。
滨大学子要去实验室, 通常要跨过这条水沟上的桥。
所以时常自我调侃,读的是臭水沟职业技术学院。
这座桥, 是程一鑫前往滨大操场的必经之路。
风刮透了河沟两岸, 呜呜呜呜地夹杂着早市的喧闹声音。
相比路人的人均羽绒服,程一鑫穿得还是单薄了。
他又高又瘦,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人在衣中荡, 越荡越时尚”。
不时尚也没办法。
程一鑫吸了吸鼻子, 穿多了不方便。
想当年高中时候, 为了迷惑体校老师, 出去学修手机,经常穿着夹脚拖鞋溜到澡堂附近的墙边溜达, 伺机翻墙, 那可比现在冷多了。
滨大操场上, 中间足球场都是一冬天积的雪,有开化的迹象,直往赤红的跑道上淌水。
到了大学,即便是滨大这种省内最高学府,芸芸学子人均躺平。
把清晨的操场让给晨练的老大爷和狗子去挥汗如雨,又把晚间操场让给跳广场舞的大妈在暗夜里芬芳美丽。
在论坛上火了一个又一个引体向上一百个的老大爷。
所谓弱鸡学子到了大四,简直手无缚鸡之力,吊在单杠上都喘不过气。
学校意识到问题,要求滨大全体学生每个学期要跑够四十二公里。
刚好是马拉松的距离,严格规定跑步地点必须在操场,时间必须在早上六点至七点半。入场打一次卡,开始计算公里,离场再次打卡。
程一鑫刚才一路小跑就是热身运动了,靠着自己体温驱走寒冷,四处寻找目标。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男生。
男生从口袋里掏出来四部手机,打了个哈欠,挨个点了点屏幕,认命地开始跑圈。
还没跑一圈,男生就已经步履踉跄,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眼神朦胧,戴着一副痛苦面具,用耳机压着起飞的发型。
一看就是一整个寝室派出来跑完四个人的大冤种。
程一鑫很果断地凑上去,塞了一张小卡片,黑底白字,简单粗暴。
“鑫哥专业替跑,5块一公里,一学期200。”
男生很困,“这是什么?”
程一鑫比了个手势,“嘘。”
这么近看,男生的眼睛上还糊着一层眼屎,一看就没洗脸没刷牙。
程一鑫勾唇,感觉这单子稳稳地。
男生搓了半天眼屎,看清楚卡片上的字,眼前一亮。
又犹豫起来,“但是,我要把手机都给你?我们校园APP一个手机只能登一个。”
为此,他们寝室上周还爆发了一场斗争。
舍长第一个替大家跑圈,但舍长忒不地道,解锁手机以后把他们的相册都翻了一遍,拿丑照开启嘴贱嘲讽模式,被大家按着扫了一个星期厕所才老实了。
程一鑫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避过值日老师的目光,拉开红黑格纹的外套拉链,露出他腰上用泡沫袋子缠起来的一排手机,少说也有二十来部手机。
令人——
头晕目眩,目不暇接。
男生呆若木鸡。
程一鑫压低声音,比了个手势:“放心,专业的。”
男生很迅速报出了一串校园账号密码,又拉住程一鑫,“你还接单吗?我隔壁宿舍还有……”
程一鑫给了他一个爱的肯定,眼神带电,“快去,名额有限。”
男生比了个ok,“兄弟,懂得都懂。”
四十二公里,他两周就可以跑完一波。
为了不引起学校体育部怀疑,他还错开每个同学打卡的起点和终点,参差着分配今天四公里、明天两公里和后天一公里。
小本经营,薄利多销。
程一鑫巴不得这春寒料峭再远一些再过去,好让他多接几单。
接了单自然心情好,回力运动鞋都能足下生风。
除了跑起来,腰部总有些沉重,很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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