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九
可他是纪封啊!
他是高贵冷傲洁癖自律的纪封啊!
回了回神,许蜜语赶紧从纪封身上支起自己,蹲在他旁边。
她晃晃他。他没动。她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伸手去他鼻前探了探。有轻缓鼻息微微流动。那鼻息温热地撞在她手指上,马上就把手指绵绵密密包裹起来。
许蜜语觉得手指一酥,赶紧收回。
她抬头想叫人帮忙把纪封扶起来。
这时她被房间里的场景再次震住。哪里还有能帮忙的人,强哥也还在一旁的地上躺着没起来呢,甚至还举起手对天棚上的灯做出了敬酒的动作,敬完居然还能喝下空气酒杯里的空气酒,然后豪放地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醉得开始胡乱叫人,一会喊老同学,一会喊爸爸儿子的。
角落里刚刚在热吻的那对姐姐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黏在一起上楼去了。
许蜜语摇摇头。自己也晕得要命,可没想到现在她居然成了这个房间里最清醒的人。
她趁着自己还有一点神智,出门叫来几个服务生,让他们辛苦一下,帮忙把喝醉的人都往楼上的酒店房间送一送。
服务生知道这一屋子的人都是老板的朋友,就算喝得再没人形再像个傻子,也不能怠慢他们。于是听许蜜语的话,开始往楼上酒店搀扶着送人。
许蜜语在一个男服务生的帮忙下,把纪封从地上扶了起来。刚扶起来她就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先拿手机把他的样子拍下来,说不定等他清醒以后,可以凭着小视频勒索他个百八十万的。
纪封刚站直身体,就睁开了眼睛。也许刚刚躺在那里的短暂昏睡,给他积攒了一点点小能量,让他都有力气和精神开始发挥自己的任性。
他不再像清醒时那样忍耐别人的触碰,一下就扫开了服务生,不许他碰自己,不许他帮忙扶自己上楼回房间。哪怕他是个男的。
然后他的全身重量就倾斜向了许蜜语。
许蜜语咬住牙根,把他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用力撑住他,也恳求他:“你不让别人碰你,那你自己好歹也使点力气出来好不好?全靠我也撑不住你啊!”
纪封低头看她一眼,努力地自立了一些。许蜜语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他不让除她以外的人碰,就只好由她把他送去楼上房间。
她问清纪封的房间号,从他口袋里摸出房卡。
好在许蜜语虽然喝多了,但酒量还相对不错,尤其比纪封要好。最后她又搀又扶地,总算把他成功运送到他的房间里。
薛睿没敢委屈纪封,给他开的是这家酒店最豪华的套房。但豪华套房对喝多的人实在不够友好,从门口走到卧房的床上,好像有一个足球场的距离。
许蜜语在搬运纪封从门口到大床的过程中,艰辛得差点都要对男足升起一丝同情。足球场真是不好穿越。
好不容易总算移动到大床前,许蜜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松开纪封把他往床上一推,纪封向大床上砰然倒去。
他平躺在大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在闭目眼神,又好像睡着了。
许蜜语累得不想动,干脆坐在床边地毯上休息一下。一转头间,纪封的脸闯进她眼睛里。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鼻梁高挺得像是被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薄唇紧抿,也禁欲也诱惑。
许蜜语看着看着,觉得房间里好像被谁按了静音,周遭一切都变得真空般寂静无声。然后好像又有谁按了播放键,播放出咚咚、咚咚的急促声音。
要回回神许蜜语才发现,那咚咚、咚咚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心头一凛,一下就发出一身汗。
刚刚搬运纪封时出的汗还没有干,这就又追了一层新汗。
简直黏腻得要命。
她从地毯上站起来,轻晃着走进卫生间去,拿起一条毛巾打湿,开始擦脸上身上的汗。
汗湿的黏腻感终于被擦干净了。心跳也被擦拭得回到了正常状态。
许蜜语把毛巾洗干净、拧干,转头四处看。洗手台旁对着卫生间门口的上方有个晾衣架子,可以晾毛巾。
她走过去,背对着门口,向上比划着搭毛巾。
没想到架子居然有点高,她搭了一下居然没有搭上去。
于是踮起脚,两手和身体都努力地向上去伸。
上身无袖衫和下身裙子之间,露出一截腰。
平时如果感到上衣卷起,她会立刻收起动作,飞快让衣衫归位遮挡起自己。可现在她想,反正这里只有自己,另一人正醉倒在房间里,没关系的。
于是她直到努力把毛巾晾到架子上之后,才收起动作。
无袖衫箍身,被抻上去后就定位在腰线以上,在被动手抻回之前,它一直箍在那里,让刚刚那一小截白细的腰继续被掐在衣摆之外。
许蜜语没急着去拽衣摆,她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转身向门口走。
可走了几步,一抬头间,她一下愣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封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现在他正靠在洗手间的门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一截腰。
许蜜语再也顾不上揉手臂,她赶紧把衣摆向下拉,把自己外露的腰封藏起来。
纪封的眼神从她的腰上移到她的脸上。他看着她,她于是也看着他。
她看到他眼神变得和从前完全地不一样。里面像有团无名的火烧了起来,而他放纵那团火愈烧愈烈。
许蜜语忽然觉得心慌,喉咙口也发干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她无措得很慌。
纪封从门边直起身体,一步步走进来,一步步向她逼近。
他每走来一步,她心跳就加重加快一些,她两脚碎步地慌张后退。
直到腰部抵住洗手台,她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他逼近到自己面前,眼睁睁听着自己心跳爆炸。
她慌张地转头,掩耳盗铃似的闪躲。以为自己不看他,他就算逼得再近也可以被当做是不在眼前。
纪封却没那么好心地放过她。他抬手捉住她的下巴,把她扳向自己,让她除了看他,逃不到任何地方去。
许蜜语觉得心跳快把自己摧哭了。开口时她的声音又颤又慌:“你、你……”
你后面却什么也说不出。
纪封微微弯腰,向她探头过来,盯住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我什么?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他声音里带着沙哑,那是被情谷欠催动的沙哑,“说说你为什么总是在我面前勾引我,嗯?”
许蜜语慌得声音都碎掉了:“我没有勾引你,没有!”
纪封猛地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不,你有!”
话音甫落,他用手托住她后脑,俯身向前狠狠吻住她。
许蜜语彻底愣住。
唇齿间是他的鲁莽突进。没有技巧,缺乏经验,却带着最原始的冲动和魔力。
她开始挣扎躲闪,推他,打他,努力躲开他的嘴唇。
他被推歪了脸,转正后看着她。眼神炽烈而灼热。
下一瞬,他又狠狠吻住她。比刚才更汹涌更狂掠。
她再次奋力挣扎,推他。
他再次吻上去。
最后她用尽力气,垂下手臂,不再挣扎,瘫软在他的噬吻里。
脑子里空茫茫一片,胸腔里震荡的都是心跳声,好像是自己的,也好像有他的。
整个世界仿佛在带着她转圈,转得她整个人陷入目眩神迷。
再回神时,已经是在房间里。
他看着她,眼神像网,圈住她不能退也不能进,只能待在他的桎梏中。
他这时像个虔诚的求知者,处处充满好奇,什么都想试试。
刚刚在楼下又晕又摔又站不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戏,那些疲态现在通通瞧不见了。
他现在竟像个驰骋沙场的威武将军。
后来形势悄悄翻转,她趁着某个时机夺了权掌控了局面。她成为他好奇心的教导者。
他觉得自己化作一叶舟,浮浮沉沉中向着某个地方靠着岸。心里本来有什么地方是空虚着的,现在却充实盈满起来。
他沉陷在她给他营造的美幻意境里。他变得不像是他自己。这一晚他的意志力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想这都是她的错。
他愤愤不已,愤愤地叫她的名字,愤愤地问她为什么总是诱惑他。
她急着摇头说没有没有。他又觉得自己刚刚是欺负了她,心生愧疚和怜惜。
窗外是城市静谧清凉的夜,窗内却是一场温暖幻美的梦。
第二天醒来时,许蜜语睁眼看着雪白墙顶,一时恍惚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都变得不清晰起来,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和现在就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拨开那层纱,记忆开始回笼。许蜜语腾地从床上坐起,心跳得什么似的,跳得她整个人又懊恼又慌张。
头还是有些晕。她扶着太阳穴静了一瞬,等待晕眩感褪去。
向床上旁边看了看,只有曾经被人躺过的痕迹,却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静静听,从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
原来他在那里,在洗澡。
许蜜语一时间怔忪在床上,思绪却在她怔忪的外皮下,翻滚沸腾。
他一早睁开眼,醒了酒,发现自己酒后和那个离过婚的女人居然又乱了章法。
看着旁边睡着的女人,他心里该是在想些什么呢?
记得上次他们意外地在一起,第二天一早尽管他情绪克制,她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狂怒,和对她至极的厌恶。她能感觉到他在嫌自己,他嫌她把他弄脏了。
这次也差不多,仍然是酒精作祟,他们才……
所以当他醒来,看着旁边的她时,意识到昨晚他们做了什么之后,他心里一定觉得很懊恼很后悔吧?他一定还是觉得,这酒后乱掉的一夜,仍是脏的吧?所以他才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去洗澡。
许蜜语按住胸口。这样的推断让她觉得又屈辱又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