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第82章

作者:程与京 标签: 现代言情

  濒死之前向人发出的呼救请求;深度醉酒后头重脚轻随时要坠入悬崖;扎了一针肾上腺素,心跳加快、精神极度亢奋。

  听说很多人崩溃后想的都是放纵,卸下灵魂,投身欲望深渊。

  丛京察觉到身体不舒服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知聿。

  本来是想求救,她很信赖他,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会帮她。所以她才去了他房里,可他不在。

  男人屋子整洁干净,什么都是摆放得极致标准。

  房里有他身上的气息味,那种像雪松一般,又有些性冷感的淡香。

  丛京没什么力气,过去就有点头晕目眩,她压着呼吸试着平稳,扶着他床沿慢慢撑起身子,人却一个没防备就栽倒了进去。

  沈知聿的床很软,床单冰凉,她人一陷进去头脑就不自觉跟着沉陷,手指摩挲,脚后跟也不自觉地轻磨着,像坠进什么浮梦,只想睡一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她隐约听见衣服被搁到桌上的声音,睁眼,已经有些难以抑制的眼有些无措地望着走进来的男人。

  “哥。”她压抑凌乱呼吸地喊,像犯错的人羞耻地祈求原谅。

  后面的,不言而喻。

  她都忘了,这算沈知聿勾引她,还是她勾引沈知聿。

  她承认她有错,她不该,不该随便碰别人的东西,不该主动冒犯他,不该,出了事以后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可是,她也认为自己没错。是沈知聿,一开始是他先主动的,他明明也说过会找医生,会有别的处理方法,可是他还是蛊惑她,引导她做了错的事。

  她和沈知聿接吻了,他们互诉爱语,她听到他说喜欢她,他的表现,和平时完全不同。

  丛京醒来后枕着清醒的脑袋不停想的是。

  沈知聿怎么会对她有感觉。他那么冷,又是天之骄子,他在这之前有没有和别人做过这样的事,应该是做过的吧,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她想到了沈爷爷和阿姨,沈家的人对她那么好,结果她和沈知聿做了这样的事。

  她枕着沈知聿的枕头,感受着他的床单,鼻息,遗留在身上仿若静电一样的触感。

  房里还是那股很清冷的松香味。

  夹杂了那么一丝,隐约的烟味,全都是他的。

  原先只是和他短暂接触,都不知道他私下是什么样子。

  现在知道了。

  原来他私下也没有那么冷漠淡欲,原来他摘下眼镜后是那样的,原来他接吻那么野,很娴熟,会咬她的唇,手指还会不停摩挲她耳后敏感的位置,亲密的时候还会在耳边喊她宝贝,压根不是平时的印象。

  如果可以,丛京希望那天早上她没醒来过。

  可是她迟早还是要面对。

  她不确定昨天他是什么时候睡的,她睡着后又做了什么,反正试着起身的一瞬间她有闻出空气里那么一点烟味,可能他抽烟了,至于当时想的什么也没人知道。

  或许,是和她一样后悔。

  丛京试着撑起身子起来,刚动了两下,就感觉旁边人也跟着醒了。

  她转头看,侧枕着的沈知聿也睁了眼,黑发有些凌乱,但掩不住他眉眼的冷意。可能是刚睡醒有点没太清醒,瞧见她,眼眸才隐隐有了些变化。

  “你……”丛京试着开口。

  她一瞬间有些局促和不安,手指慢慢攥了攥。

  他有些醒神了,像是怕她害怕自己,跟着起身,偏移视线,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柔和:“醒了。”

  “嗯。”

  “昨天……没事吧。”

  丛京脑袋一片空白,说:“没有。”

  “嗯。”他弯了弯唇,说:“我去给你找衣服,然后就是,你饿不饿,我去做早餐。”

  他的反应很平和,像事情没发生。

  或者说,很正常。

  丛京都懵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就看着他帮她收拾那些,又拿了衣服给她,一切动作自然又亲昵。过程里她还难得看到了他衣柜的模样,也是和他平时习惯一样整洁清爽。

  丛京是不能习惯和他之间这么亲昵的。

  即使,昨天比较特别。

  她想了很久这件事。

  她迟早要走的,她还有自己的生活,自己喜欢的人,而且她,她不能耽误沈知聿,更不能耽误自己。

  她也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可是也没关系,她早就过十八了,加上现在这个年代其实第一次什么的也不重要。如果以后真的碰到别人,对方不会在乎,她也不会在乎这种事。

  所以,她很快决定了找他说清楚。

  沈知聿一大早就去厨房忙了,她从不知道他还会做饭,原先没有过的,也没吃过他做的饭。要按沈知聿原来的态度,或许更多的是给她点个外卖解决,哪里这么贴心呢。

  男人宽肩窄腰,在厨房忙碌的画面很特别。

  丛京在外踌躇许久,做了许多心理准备才过去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当,没发生过?”

  面对他凝滞的眼神和语气,她心中的忐忑达到顶点。

  “只是上床而已,就、哥哥肯定也和其他的女生做过这样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用你对我负什么责任。更何况现在这个社会其实第一次什么的也不重要……”

  她磕磕绊绊地说了这些话。

  而沈知聿,看她的眼神愈加冷漠。

  他把火关了,低下眸缄默良久,之后,语气沉静且理智地说了那些:“不行。”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而且哥哥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什么经历过很多次,我也是第一次。”

  “你要对我负责任。”

  这些话直接叫丛京整个人如至冰窖。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发生这种事,还要给人负责任。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沈知聿,捋条理捋不过他,气势上也压不过他,但她还是试着开始推昨天的事:“可是昨天,本来就是错的。你,你也那么不喜欢我,那我们为什么要互相耽误,我不想再提起昨天的事。但我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其实这种事不是非要为对方负责一生的。更何况要是沈爷爷他们知道,那又要怎么交代……”

  她又开始动之以情:“我马上要去大学了,大学以后,还要过自己的生活……我没有学历没有钱什么也没有,反正,我们不合适。”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昨天。”他垂着眼睫,像是缓慢思索着语言:“昨天,确实一开始很错误,是不该。可是现在已经发生了,难道不是该想办法怎么解决么,如果你是担心别人知道,那我们也可以以后再告诉他们。”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频道跟沈知聿的都对不上了一样。

  她有点急了:“不是,这不是以不以后的问题,是……”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要组织的语言,想说的话,全部被他带偏。

  她看着他隽秀的脸,想到他过往在自己面前的形象。

  “哥。”她声音开始有点无助:“我、我一直都是喊你哥的,在我心里你也是……我们,你觉得我们这样合适吗?”

  他眼神淡漠,没有一点动摇。

  “怎么不合适呢。”

  他说:“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是我沈家的什么人,更跟我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上的联系。确切来说,我不是你哥。所以,你也不用把那些什么枷锁扔在我身上。”

  她哑口无言,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

  丛京没有表情了,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她吸了吸鼻子,索性只是站在那,有点倔强地不肯动。

  她想和他磕。

  沈知聿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再和她谈论这个话题。

  过了会,他端着早餐出来,才缓和着声音叫她:“阿京。过来吃饭。”

  阿京,这是什么称呼。

  丛京知道昨天晚上他这样喊过她,可能是有了开始才有了习惯,但她压根不能适应。

  她不肯吭声,像那种跟大人倔着生闷气的小孩一样,用罚站来抗议自己的想法。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动,又去摆碗筷,说:“那么久没吃东西,不饿吗。”

  丛京盯着自己脚尖,鼓起勇气,像最后下通牒一样地补充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你是知道的。”

  沈知聿动作微滞,只是一秒,他继续做自己的事,置若罔闻,不置可否。

  丛京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也不行。

  她忽然有些心如死灰,听着男人径自拉开椅子坐下去自己吃饭。她独自站在那儿,像被炙在火上,下不来台,现在走,事情以后就说不清,不走,她谈不过他,可她必须坚持。

  他们就这样一直僵持。

  老爷子是早上回来的,也是他们之间僵滞后没一会儿。

  昨天晚上送完客老爷子就直接回了乡下老屋,原先靠近沈家祖庙那边。在老屋歇了一晚,陪了陪原先的一些老朋友,今天才叫人送回来。

  老爷子拎着一包麻酥糖进来,一进屋,发现他们俩人有些奇怪的氛围。

  沈知聿跟平常一样坐在桌边安静吃饭,丛京捏着衣服局促站在一旁,看见自己进来还有些欲言又止。

  按理说知聿平时自己很少下厨,再者,这俩人怎么跟闹了不愉快似的?

  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吵架了,自己不在的时候丛京又有哪里惹到了沈知聿落了他一些冷脸。

  他把手里的麻酥糖放下,说:“怎么啦,今天家里吃饭这么安静。”

  丛京只能压下心思,轻轻喊了声:“沈爷爷。”

  “嗯。”老爷子应,又看沈知聿:“知聿,你吃饭怎么不喊丛京一起呢,又哪里跟她不高兴吗?叫人家在这罚站呢。”

  沈知聿说:“我没有让她罚站。不然,您可以问问她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