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则征
她小声辩解,“你看他,最近刚和他爸爸闹翻,就感觉他孤家寡人的,身边连个亲近点的人都没有。”
俞芷旋嗤笑一声,“可得了吧,他可不是会因为跟他爸闹翻就伤心的人,他对他爸他妈就没什么感情,除了他爷爷,那些亲戚他一个都不在乎。他那是装可怜给你看呢。”
林昭穆不吭声了。
停顿片刻后,俞芷旋说:“他要是真能为了你后半辈子不再找个女人,我就承认他是有点儿可怜。”
林昭穆喝了口啤酒,没搭腔。
“还是那句话,”俞芷旋说,“你要是动心了,就别缩头乌龟一样缩着,哪怕只是一点点动心,跟对方嘉远的没法比,也试试吧,生活就是不能委屈了自己。但如果可怜他,真没必要。”
林昭穆和俞芷旋吃着烧烤聊天,聊了许多。
今晚林斐然在陆承则那儿睡,林昭穆也不用担心他,算是彻底成了自己的时间,同俞芷旋一起好好地在外边玩了玩。
吃完烧烤之后,俞芷旋正好收到了贺卿尔的酒吧邀请,就拉着林昭穆一起去了酒吧。
林昭穆也好些日子没见贺卿尔那几个了,好像自从有了林斐然之后,跟他们见得越来越少。
他们几个变化倒不大,是玩伽的依然是玩伽,女伴来来去去,林昭穆就没见过同样的人两次。
周和泰这个玩伽见到林昭穆后,还向她倒着苦水,“昭穆啊,自从你有了一个孩子,我就见不到我则哥了啊,以前我找他,十次里面八次会说要工作,两次能被我叫出来,现在我找他,十次里面五次会说要工作,三次会说要带然然去干嘛干嘛,还有两次会说要去你那儿,这要说他还是个单身,没人会信!”
林昭穆没搭腔。
俞芷旋已经反唇相讥,“等再过十年,你找谁都一个样,谁能陪你做一辈子玩伽啊?”
周和泰开了瓶酒,“所以啊,趁着还没成家,要尽情地浪!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包间里嘈杂又热闹,林昭穆没喝太多酒,不过倒是跟着他们打了两局麻将,中途接到陆承则电话,她招了一人过来替了自己,拿起手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陆承则打来电话就是跟她讲林斐然已经睡下,让她不用担心。
“挺乖的,也不认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他说。
林昭穆:“那就好,麻烦你了。”
陆承则听到她背景音挺吵,不像在家里,问:“还跟俞芷旋在外边玩?”
“对,贺卿尔他们叫了我们到酒吧。”她找的安静的地方也只是相对的安静,在酒吧里接电话能听清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挺不错了,陆承则自然能听出她还在外面。
“居然去酒吧了啊,”陆承则有些惊讶,“难得。”
“周和泰还跟我抱怨说已经没法再把你叫出来了。”林昭穆笑说。
陆承则道:“他这回也没叫我啊。”顿了顿,似乎在电话那头想了下,说,“好像好长一段日子没叫我了。”
“回回叫不出来你,当然也就不叫了。”
陆承则轻轻笑着,“大概吧。”
林昭穆娴静地同陆承则讲着电话,在这酒吧里仿佛成了最别致的存在。另一侧是群魔乱舞的狂欢,只有她这里,连着陆承则那头,兀自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
“要不,我也过去?”陆承则在电话那头说,征求着林昭穆的同意,“家里阿姨一直在,然然这儿没问题的。”
陆承则家里的曲阿姨林昭穆知道,在陆承则小时候就开始在陆家老宅工作,二三十年了,也没挪地方。
林昭穆还同陆承则在一起的时候,颇受曲阿姨照顾,知道曲阿姨是个周全的人,相处得也好,有曲阿姨在,林昭穆并不担心睡在那儿的林斐然。
她便道:“你想来就来,还问我做什么?这儿不都是你的朋友?”
陆承则轻轻笑着,“那我去了。”
半小时后,陆承则到了包间。
周和泰见到他一阵起哄,“则哥啊我多久日子没见你了?把你叫出来可太难了,这不昭穆一来,你后脚就到,你呀就是被女人给吃死了。”
林昭穆回到了麻将桌上,兀自打着她的牌,装作没听到他说的。
陆承则道:“把你玩心收一收,你的酒店生意也不会那么惨淡。”
周和泰夸张地捂着心口,“我就说了句你被女人吃死,你就要扎我心,至于吗?则哥,你是我亲哥,帮我忙呗?这生意要再做不成我爹就要不给我玩了!”
贺卿尔凉凉接话,“快四十的人了,你说这话好意思?”
周和泰再一次被扎了心,“我还没到三十五!四舍五入就是没到三十!”
在他们相互攻击时,林昭穆胡了牌。
输了嘴仗又输了牌的周和泰不打了,起身把位子让给了陆承则,说:“我找我女伴喝酒去。”
换成陆承则坐下后,林昭穆就输得有些惨了,大概位置一换风水已变,手气已经不在。
不过他们这麻将钱算得小,就是小赌怡情罢了,输也就输了。
就是兴致会减下很多。
随后不久,林昭穆就发现,陆承则似乎有意在给她送牌。
起初她没觉得,但到后来她越打越顺,连下家俞芷旋都发了话:“陆承则,你是不是喂牌喂得太明显了一点?”
陆承则勾了勾唇角,没承认,“是她运气好,她想要什么牌我哪知道?”
俞芷旋翻了个白眼,“可得了吧你。”
林昭穆没玩到太晚,十点多的时候,便起身要走。
林斐然的作息好,每天都起得早,她不可能让林斐然起来自个儿却睡懒觉的,自然也就不能睡太晚。
周和泰还是想再留一留人的,但陆承则也起了身,说了句“家里还有个孩子在”,周和泰就没话讲了。
不过俞芷旋没跟着一起,只说:“接下来是我们单身无孩人士的狂欢。”
林昭穆离开前,俞芷旋还在她耳边说了句,“你俩都这么暧昧了,你就别犟了,干脆点,在一起得了,这么拧巴干嘛?”
林昭穆假装没听见。
林昭穆出来时开了车,但和俞芷旋在烧烤摊的时候,两人都喝了点酒,所以车都丢在了那儿,直接打的来的酒吧。
但陆承则开了车过来,也没喝酒,所以回去时,林昭穆倒不必再打的,陆承则送她到了小区。
车上,林昭穆问起今天林斐然在幼儿园亲子活动里的情况,陆承则大致讲了些,无非就是林斐然玩得很开心。
林昭穆又问:“你应该第一次跟小朋友们的家长碰面吧?你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对你会有影响吗?”
以前陆承则偶尔会去幼儿园接林斐然,所以幼儿园的老师是知道陆承则的,但那些孩子家长,即便打过照面也是匆匆一瞥,要一起参加活动确实是第一次。
“能有什么影响。”陆承则不以为意道,“我只说是你朋友,这事儿都上过热搜,他们知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常碰到人来攀谈,应付两句也就过去了。”
既然无事,林昭穆也就放下心来。
将林昭穆送到后,陆承则说:“明天我会把然然送回来的。”
“嗯,麻烦你了。”
陆承则睨了她一眼,“总这么客气做什么?”
林昭穆下车后,朝他挥挥手,正要转身离开,陆承则拉下车窗叫住她,“昭昭。”
她回过头,“怎么?”
陆承则道:“今天然然跟我说到了寒假你们要去瑞士滑雪,是已经定下了吗?今天过年还是要去意大利?”
“嗯?”林昭穆愣了下,随即道,“那倒没有,就是跟他说好了去瑞士滑雪,过年的事儿还早,倒也没这么早就考虑过。”
陆承则望着她,狭长又深邃的眼眸里好似塞满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要不今年就在这儿过年吧,总归还是这儿更有年味的。”
他的目光太深,林昭穆看了一眼,别不自觉别开,默了默,说:“再看吧,还早。”
第56章
跟陆承则道别后, 林昭穆上楼,沉默地按了密码,“嘀嘀”的响声在廊道里似乎起了回音。
她走进家门, 开了灯。
阿姨早已经下班, 家里面很安静, 暖黄的灯光下,只有她一个人和她那长长的影子。
林昭穆换了鞋子,径直走进房间里, 把包往柜子上一丢, 仰着躺倒在床上。
好像有点儿醉,但其实她酒喝得不多,在烧烤摊里喝了一瓶啤酒,在酒吧也只喝了一点儿,光顾着打麻将了。
但是头还是有些晕沉沉的,大概今儿在外面玩了一整天, 有些疲倦。
也有可能是因为俞芷旋说的话吧。
林昭穆脑子里回荡着她说的。
——你要是有心动呢,就不防试一试,别想太多, 就是试一试, 找找恋爱的感觉。
——要是没有,还不如断得彻底一点,就这么暧昧不清的处着不是个事儿, 然然又越来越把他当爸爸,最后只会弄得一地鸡毛。
——但如果可怜他, 真没必要。
还有那个问题。
“你喜欢他吗?”
喜不喜欢是一个非常主观的问题,明明就着自己最真实的心意便能回答,林昭穆却偏偏答不上来。
她没法讲不喜欢, 但她觉得,那感情也不是喜欢。
那不是属于爱情的小鹿乱撞的心跳,更像是用时间堆积起来的、已然习惯的陪伴。
是的,已然习惯的。
当成了习惯,要想割舍没那么容易,仿佛会伤筋动骨似的。可若要再进一步,更没那么容易。
林昭穆侧头看去。
那张与方嘉远的合照,依然放在床头。
阿姨隔三差五会打扫,相框上不染一点儿灰尘。
俞芷旋说得没错,她是一个拧巴的人。
好像已经拿不出当年挥剑斩情丝的决然,也没法像遇到方嘉远时那样,一头跳进婚姻里面。
倒成了安于现状的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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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这个冬天就好似在下雪、放晴、下雪中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