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他道:“嗯,我来弄。”
他就是无时无刻叫人觉得安心,闻欣流连于每一处,站在和客厅相连的阳台往下看说:“五楼感觉也挺高的。”
虞万支凑过去说:“挺好的,万一停电不会累得慌。”
哪有不停电的地方,不过锦绣城据说有发电机,不管怎么样都会保障电梯的运行。
闻欣想想说:“晚上回来也不累。”
住商品房不仅要交物业费,每个月的电费也要住户们均摊,因此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六点这段时间,电梯不运行的。
当然,多数人这个点也不在外头晃悠,那是生怕不遭抢是怎么的。
不过那么多好处,也抵挡不了虞万支更向往高层,跟人人都想住商品房一样,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他道:“以后说不准二十四小时候都开。”
等大家都更有钱一点,兴许就能实现,毕竟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也没人想到社会发展会这么快。
闻欣靠着阳台的栏杆说:“能二十四小时有灯就行。”
家属院那个楼道,她是走一次怕一次。
虞万支还记得她刚搬进来的时候一惊一乍的样子,到后来是渐渐习惯。
人本来就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就像她现在已经没有初来东浦时的胆怯。
他不知怎么有些怀念起来,虚空中,这三年多的点点滴滴就在眼前,叫人声音里平添三分惆怅道:“下去的时候走楼梯吧。”
反正以后天天能坐电梯,闻欣的稀罕之情稍弱,推开楼梯间的门,亮白的灯光照亮一切。
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恐怕是这栋楼最热闹的一天。
闻欣摸着刚刷过漆的栏杆,偏过头说:“交钱去吧。”
两个人拾级而下,来到户外。
十月的东浦,太阳一出来还是跟火炉差不多,幸好高楼的阴影挡去部分炎热。
闻欣仰着头看自家阳台的位置说:“真好看啊。”
其实每户都长得差不多,只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
虞万支也不例外,说:“怎么看都是咱们的最好。”
不过这种兴奋,也不足以支撑他们交钱时的心疼。
尾款是一万六千一,虞万支在家数过十几遍,工作人员还得再数十几遍,但凡人家把哪张钞票抽出来仔细研究,他的心就提起来,即使心知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不会有问题。
闻欣也不遑多让,攥着他的手,过会说:“我还是去外面买个冰棍吧。”
人一多,空气不流通,赶上天气热,一股汗臭味熏得人头脑发昏。
虞万支不错眼地盯着人家数钱,说:“好,你慢点。”
他视线不动,闻欣只有扯扯他说:“五毛钱。”
她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很有小朋友跟家长要钱的架势,只是孩子的要求多半会被拒绝,她的无条件同意。
她捏着皱巴巴的钞票,到外面果然看到背着泡沫桶兜售的阿姨,选了两根牛奶味的,然后又挤进去。
那边厢,工人人员总算确定数目无误,在收据上盖章后递给他说:“去那边第三排签字拿证。”
锦绣城就是这实力,都不用再跑一趟房管所。
虞万支仔细拿好,下意识咬住突然出现的冰棍。
闻欣觉得他把钱给出去后看上去轻松很多,调侃道:“卸下重担了?”
带着那么多钱,本身就是件很有负担的事情。
虞万支也不避讳,说:“昨晚一夜噩梦,总觉得会有贼闯进来。”
闻欣难得从他身上看到慌张的一面,眼睛眨啊眨说:“那恭喜你,守护宝藏成功。”
宝藏啊,虞万支腾出手来摸摸她的脑袋说:“一直很成功。”
意有所指,又撩拨人。
闻欣睨他道:“你真的跟刚结婚的时候判若两人。”
虞万支现在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结婚的时候不大好,望着天说:“待会想吃什么?”
闻欣也不戳穿他,骄傲地哼一声走在前头,心想没关系,反正现在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大度,不计较。
作者有话说:
从下午点进来就一直是乱码,明天见。
第80章 告别
明天见
房子到手, 装修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这几年的装潢风格是全木头包,价格也比较高昂,但虞万支握着四千块钱的预算, 自然很难大刀阔斧,这天下班后照例对着户型图研究。
说真的,地方太小,要真吊顶的话闻欣还觉得拥挤, 她思来想去, 一锤定音道:“刷个白墙就行。”
就像大家攒点钱就要在故乡盖楼一样,豪华的家居也是这时代的共通, 人人都想撑面子。
虞万支道:“会不会太简单?”
他自己怎么凑合都行, 但不想让她太将就。
闻欣觉得白色也挺敞亮的,说:“我挑砖色就行。”
有钱的话大家都铺木地板,虞万支道:“总觉得太委屈你。”
都住上商品房了, 闻欣理所当然道:“咱们将来不是还要换吗,花那么多钱做什么,都是便宜别人。”
这倒也是,虞万支想想说:“行, 那多花点钱在家电上。”
提起这个, 闻欣道:“你记得多放点插板,别像家属院似的。”
一间屋子就一个,还在挨着厨房的地方,家家的线都牵得乱七八糟的,去年隔壁栋还因为这个着火过。
虞万支点点头, 把最新一版的设计给她看。
他已经在上面画出各样家具的摆放, 连尺寸都估计好。
闻欣不管这个, 手一挥说:“都听你的。”
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虞万支恭敬得很, 说:“怎么也得您拍板。”
闻欣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道:“行,那就准奏吧。”
她说完自己觉得太可乐,扑哧笑出声,挽着他的手说:“等你忙完我们去挑瓷砖好吗?”
忙完啊,虞万支莫名叹口气说:“一晃十来年了。”
说的是他在轴承厂的工龄,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手里这个大订单交完货,他也到真真正正自立门户的时候。
人这一生或许有很多个十年,但对二十几岁的人来说几乎就是全部。
闻欣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好像在路边看到流浪小狗。
虞万支配合地垂下头说:“没事,就是有点感慨。”
他并非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只是人的情绪总是避免不了,恍惚之间想起自己刚来东浦的时候。
一双眼睛里,虽然盛着闻欣的倒影,看上去却没有目的地,灵魂好像飞到九霄云外。
她道:“在想什么?”
过往如流水般划过,虞万支一时思绪纷纷,竟不知道从何说起,把她揽入怀中说:“很错杂。”
喜悦、不舍兼有之,想用来表达的词语太多,却没有可以准确形容的。
闻欣仰着头看他说:“那睡觉吗?”
她希望他高兴,主动得叫人如何把持得住。
虞万支在她跟前本来就是没什么定力的人,手顺着纤细的腰肢往上。
门窗紧闭的空间里,也不知道从哪里钻来一阵风,闻欣的胳膊上涌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预感今夜是大荤,咽口水说:“你悠着点。”
这几个字,对虞万支有点困难。
不过哪怕他想放轻些,闻欣也是死命拽着,就是这样子经受不住又爱缠人的脾气。
虞万支再无奈,说出什么话来都像是得便宜还卖乖,只得哄着说:“睡吧。”
闻欣更觉得是自己在哄他,也是困得不行,没多会真的睡过去。
那些暧昧的声息好像还在回荡,空气里却只余安静。
虞万支望着天花板,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就是忍不住打哈欠,心想好在今天是监工,不然哪个机器要是给自己霍霍两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想着,他喊道:“都打起精神来,手上小心点。”
生产安全,再怎么耳提面命都不为过。
廖兴站在车间门口瞅着,突然觉得轴承厂连续三年“安全标兵”保不住。
他是忍不住叹气,却也知道虞万支已经是仁至义尽。
对两个人来说,都已经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是一同奋斗过的亲密战友。
思及此,廖兴道:“万支,你来一下。”
机器的轰鸣声把他的话音盖过去,不过车间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人,很快有人提醒。
虞万支先是侧过身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又嘱咐工人们几句这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