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月亮圆
果不其然,戴亚男道:“还跟个孩子似的,做什么都不成熟,昨天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闻欣善解人意道:“没事。姐妹之间吵架很正常,我妹在家也是天天跟我顶嘴。”
谁说不是啊,戴亚男抱怨道:“我还不是为她好,天天的就那么多小心思,也不知道是像谁。”
闻欣心想话也不是这么说,她昨晚听着像是戴胜男的工资都归姐姐管。
这么大的人了,总是有点自己的花销,明明是自己的钱还得伸手要,估计在心里憋很久,昨天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她道:“小孩子嘛,慢慢教。”
其实她就比戴胜男大一岁,但结婚跟没结婚的是两代人,说句小孩子也没错。
戴亚男就觉得这话中听,说:“我还要怎么教,带着她出来手把手的。”
这年头跑到东浦打工不是件容易事,她好不容易安顿点就想着妹妹,是屡屡被气得不轻。
闻欣不掺和别人的家务事,毕竟她说的话会被记在心里,但人家和好后还是一家人。
因此她只说些没用的话,惦记着还要听几句才能去上班。
人情往来,显得太生分也不行,她把握好分寸才道:“亚男,我下午还有活,先走了。”
戴亚男满腹委屈只倾诉一半,但还是不耽误人家的工作,说:“行,晚点聊。”
居然还有晚点,闻欣心中一惊,吃晚饭的时候避着人买两个馒头,回车间的路上赶紧吃掉,一口气踩缝纫机到十一点。
说来也怪,前阵子大家闲得面面相觑,最近活倒多得做不完。
闻欣就想着多挣点钱,眼皮慢慢要耷拉才往宿舍走。
大家上下班的时间有差别,进出都是静悄悄。
她睡得早起得早,心想没几天人家就该和好,但细细观察又觉得连点倾向都没有,嘀咕着亲姐妹不至于吧。
像她出嫁前跟姐姐闻静是大吵一架,都放狠话老死不相往来。
但到她结婚那天还是又说上话,毕竟是打小一块长大,血脉相连,谁能轻易断得开。
但戴亚男这回是要给妹妹一个教训,压根没打算主动跟她说话。
而戴胜男是已经有朋友,天天跟小青一块早出晚归的,更不会跟姐姐低头。
两个人冷战着,宿舍的气氛就不太好。
好在闻欣本来就跟舍友没什么交集,只忙着做自己的工作。
但戴亚男却是盯上她,毕竟其她舍友都是姐妹俩结对。
闻欣偶尔会有点孤单,可这种时候的朋友她不想交,只觉得头疼,又没办法严词拒绝。
这种日子持续一礼拜,才算有转机。
可说是转机,其实也不是,因为戴胜男辞职了。
万花服装厂是别人想方设法要进来,她是闷不吭声就跟着小青走,把姐姐戴亚男气得直摔桌子,最后口不择言道:“闻欣,你怎么介绍了这么个人给我!”
闻欣只觉得莫名其妙,连日来的憋闷也找到发泄的理由。
她道:“是你收人家介绍费,我又没拿好处。”
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倒要推到她身上。
其实戴亚男也知道不关她的事,只是气上心头一时失言,又不想道歉,只得气冲冲往外走。
闻欣也不高兴,举目四望连这间宿舍都变得讨人厌起来。
她自认已经很和善,寻思人善被人欺,心想早晚有一天我要搬出去,只能靠这个念头度过集体生活,盼着这一天快点来。
不过她的愿望暂时还没办法实现,眨眼已经是中秋。
中秋这天,她本来是不想提糟心事,却没能忍住跟虞万支抱怨,最后说:“真讨厌,等年后我们就不住宿舍。”
虞万支在心里算还有几个月,看着她的脸说:“要不我们搬吧?”
闻欣下意识说:“哪来的钱。”
怎么着还得多攒小半年吧。
虞万支的思路却已经顺起来,说:“我跟厂长预支几个月工资应该没问题,咬咬牙买吧,就是肯定会很小,委屈你了。”
闻欣才不觉得委屈,只是担心道:“你们厂长能同意吗?”
各厂都是压一个月工资,生怕员工跑不见,预支听上去就很有难度。
但在虞万支这儿不是事,只是他们这代人把预支和借钱划等号,觉得无论如何是下下策。
不过现在哪怕是再馊的主意,他也要试试。
他道:“可以的。”
又说:“就是接下来花销可能辛苦点,也买不了什么像样的家具。”
闻欣才不在乎这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以后我们会有的。”
又道:“为难的话千万别勉强,知道吗?”
虞万支点头应,忽然伸手在她脸上碰一下说:“那笑一笑,好吗?”
一晚上都不高兴,眉头都是皱巴巴的。
闻欣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拽着他往前走,拐进巷子里。
路灯照不进来,只有朦胧的月光,她踮起脚尖说:“你闭上眼。”
虞万支下意识照做,一手撑着墙,只觉得她的呼吸离自己很近,他喃喃道:“闻欣。”
下一秒他就失去说话的空隙,只剩下唇齿相依的亲密,星星之火燎原,他们的世界好像只剩下彼此。
外面人来人往,却惊扰不到他们夫妻的旖旎。
作者有话说:
郑重声明,大家都问更新时间,那我以后就固定晚上八点双更,重复一遍,明天晚上八点双更。
明天晚上见~
第26章 房子
二合一
买房这两个字是说出来容易, 真要办起来麻烦还不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钱。
两口子手里那点钱做什么都够呛,因此虞万支打的是跟厂长廖兴预支工资的主意。
但这类似于借钱, 他跟人张嘴着实是第一次,人坐在厂长办公室里,那叫一个难为情。
倒是廖兴看出点端倪,说:“你有事就直说, 咱俩还扭扭捏捏的。”
自古要人帮忙就低一等, 虞万支叹口气说:“我们想买房。”
房子的区别可很多,现在新盖的小区是房, 巷道里的私院是房, 中间的价格可是天差地别。
廖兴倒没有先答应,只说:“还差多少?”
虞万支不好意思道:“我是想预支三千工资。”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是一年多的工资,但对廖兴倒不是大钱。
廖兴略一沉吟, 说:“万支啊,亲兄弟明算账,你得打欠条。”
又说:“这接下去每个月就给你发点伙食费了?”
虞万支早知道不会太难,一是交情摆在这, 二是厂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
可这年头别说三千, 有的人想在外头借三块都很难,他道:“我按银行利息算,工资就不用发了。”
早点还清早好,家里毕竟还有闻欣的收入,他想到这个就觉得不安, 心想有手有脚的大男人靠女人养活。
哪怕是情非得已, 面子上也是过不去。
廖兴了然道:“也是, 你们夫妻俩都挣着钱。”
他有做生意的计算, 当然知道这钱无论如何都得借,外头多少厂现在都在花钱挖老师傅,虞万支换个地方随随便便都能挣更多钱。
人家不走是讲情义,他也得有所回报,摆摆手说:“要是说什么利息的,这钱可给不出。”
又道:“不够随时来找我。”
虞万支哪里好意思再来,况且这个数字也是他估计出的最大数额,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是能准确衡量的,他们之间已经不宜再多。
他道:“够的,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拿着这句准话是财务室写欠条,张美慧是连着这个月的工资一起给他的,说:“我从下个月扣。”
她是管钱的人,表情有几分心疼,但也没有说什么。
虞万支这么多钱揣口袋里也是小心翼翼,琢磨着事情还是早点定下来,连午饭也不吃,就跑去找闻欣。
闻欣下午还忙得很,听见大喇叭就知道是谁,也不见外端着饭盒边走边出来的,看到他说:“吃饭没有啊你?”
现在这个不重要,虞万支道:“我们有钱了。”
他说这话是压着声音的,闻欣一口菜塞他嘴里说:“可是我们都没有空去找。”
看房子也要功夫,哪有这么容易。
这个虞万支倒不是很愁,说:“我让朋友帮忙打听一下,回头给他送个红包。”
现在卖房的人本来就不多,要是想选厂附近的更没有什么余地,要真是自己跑得要不少时间。
闻欣在这上头帮不上忙,毕竟她谁也不认识,把饭盒给他说:“先垫两口。”
他做事情急,十有八九待会就跑去说,一直饿肚子可不行。
虞万支要拒绝,被她瞪一眼没敢说出话来,只能边吃嘴里还含糊不清说着话。
闻欣听完道:“是不该领伙食费,早还完早好,我的工资还能攒出一点。”
借钱对他们来说太有负担,光惦记着这件事就要食不下咽。
虞万支到底觉得委屈她,想着还是得多弄点钱,他道:“你不要太辛苦。”
踩缝纫机一整天,人的腰和背都不是自己的,年轻人都能撑得住,但这种苦力再做上个一二十年,不到老就有大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