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鹊啊
到了巷子口,微弱的光线透过大梧桐树打下来时,他没忍住骂了人生中少有的脏话。
拇指压着拉链,往下没拽开,他干脆抓着领口往上一掀,卷起短袖露出半截修劲的腰,几秒后衣角垂落遮住少年起伏的腰,他脱下了外套丢给程尔。
“你自己套上。”他稍微挪了一步,给程尔充当人体屏风。
路边车来车往,程尔藏在他撑起的一小块安全领域,套上他的外套,衣服上淡淡的海盐的味道,无孔不入的钻进鼻息。
勾着她心思乱飘,耳根作烫。
“好了?”贺让骁等得无聊,剥了颗牛奶糖吃。
“好了。”
程尔虽然个头不矮,但跟贺让骁还是有差距,他穿着合适的外套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下摆长,袖子也长,像一条小裙子。
贺让骁眼皮颤颤,转开脸不看她,喉结莫名往下滚。
程尔跟着贺让骁到了宜春街一个不起眼的美容院。
她没来过,局促地观察四周,空气飘着浓浓的香味。
可能是因为提前打了电话,贺让骁轻车熟路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找了条新毛巾抛给她,让她去里屋收拾一下。
程尔接过衣服没动,贺让骁微微弯腰,看了她的脸,“还想穿着我衣服啊?”
她锁上门,心跳得快要窒息,揪着衣摆埋头深深闻了一口。
淡淡的香味是贺让骁的味道,跟他抱她那次一样好闻,她穿了他的衣服。
逼仄的小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美容床,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泄气似的换上干净衣服。
就算贺让骁不喜欢她,她还是想要留点脸面。
程尔推开门,贺让骁陷在沙发里,随意敞着双腿,捧着建造游戏在玩,他视线上下扫了一眼,示意她过来。
程尔走到她身边,盯了几秒,皱了皱眉,喊了一声,“菁姐,你这儿有擦口红的么?”
“口红?哪来的口红?“隔壁小房间的门拉开,里菁走出来,看见程尔眼睛亮了亮。
同时,程尔僵在原地,浑身发刺,她认出菁姐就是靠着贺让骁抽烟的女孩。
也是贺让骁的女朋友。
“还挺合身。”里菁笑着说,“我有卸妆的,等着,我去拿。”
程尔这才意识到她穿的衣服是里菁的。
贺让骁带她来里菁这儿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抗拒,绞住呼吸,让她想要逃跑。
“我还是换掉吧。”程尔低声说。
贺让骁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两秒,里菁回来把卸妆水塞给程尔,“会用吗?要不要我帮你。”
程尔有些抗拒后退,脸色也不大好,“不,不用了,谢谢。”
里菁用眼神问贺让骁怎么了,贺让骁接过卸妆水,“她吓坏了。我来吧。”
“啧!”里菁笑着,“弟弟懂事了啊,知道心疼姑娘了。”
程尔捕捉到重要讯息,抬起潋滟水眸震惊看向贺让骁,“弟弟?”
她不知道此时的表情是否出卖什么,她太好奇了。
“是啊。他没跟你提过我吗?”里菁大大方方的,“我是贺让骁的姐姐,虽然不是亲的,胜似亲的,你也可以叫我姐姐或者菁姐。”
她又眨眨眼说:“你是小让带来见我的第一个朋友。”
“菁姐。”贺让骁无语。
程尔有点没反应过来,对上贺让骁意味深长地打量,她窘迫地红了脸。
里菁被人叫走,窄小的屋子里就剩下她和贺让骁。
视线高低错落地缠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又有什么东西骤然收紧,程尔感到了一丝慌乱。
“我自己来吧。”她伸手去拿卸妆水。
贺让骁没松手,她掌心贴上了他的手指,骨节有点热。
他视线垂下,像是故意漫不经心压着她:
“知道是我姐的衣服,肯穿了吗小花猫?”
作者有话说:
贺让骁:抄老婆作业自豪。
尔尔:喵喵喵!
鹊鹊:明天见!
本章掉落100份红包。
——
[我在这里爱你/在黑暗的松林里/风解缚了自己——聂鲁达]引用聂鲁达《晚安诗集》
文中①段落引用钱钟书《围城》片段(太长了就用①代替)
坚决地址金娜行为。
*
第16章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海子]
程尔拽着陌生的衣摆, 香水味道熏得她有点晕。
那一瞬,她以为贺让骁看穿了什么,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少年坦坦荡荡, 一切照顾都变得理所当然, 似山涧似清泉,拨云见雾,所有灰霾顷刻间消散。
程尔觉着不坦荡的是自己。
“嗯,穿。”
她回手, 轻轻蜷着指尖,皮肤上留着他手指的温度,有点点痒。
贺让骁把卸妆水塞她手里, “往左走是洗手间。”
卫生间很简陋, 墙上挂着一面镜子,白炽灯管横在镜子上方,刺眼的灯光将她照得一清二楚。
程尔领口往旁边拉,少女锁骨纤细, 皮肤细腻白皙,而揉在颈窝的口红红得瑰丽妖冶。
她按了两泵卸妆水,按在颈窝, 几秒后艳红被逐一抹去, 她皮肤本就敏感,用力擦拭后,那片娇嫩肌肤周边泛起了绯色。
她仰直了脖子,绷出一条优雅线条, 肌肤上的红色一点点被擦拭干净, 露出原本干净的皮肤。
瞥着镜子里的自己, 程尔冷下脸, 化妆棉狠狠地按在嘴角,脑子里回放金娜所作所为。
金娜信奉得不到就毁掉,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嚣张跋扈不择手段。
戳在锁骨上的口红就如当初往她的参赛画上泼墨一样手段低劣。
“叩叩叩——”
“程尔,需要帮忙吗?”
里菁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拽出来,唇间因为揉得太过用力泛红,她丢掉化妆棉,捧了一捧凉水冲脸。
挂着满脸水珠,她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点,“谢谢,我擦好了。”
里菁比她高,身上与衣服上相同的香水味道,她指了指程尔耳下,“这里还有点,我帮你。”
里菁倒了点卸妆水,轻轻拨开她短发,动作轻柔地擦拭,“头发挡着你肯定看不见。”
里菁重新挤了点卸妆水,话锋一转 ,“你跟小让是同学啊?”
“同班同学。”
“小让平时在班上也这么冷吗?”里菁嫌弃地说:“他是越长大越不跟我们亲。”
里菁口中的我们大概是和贺让骁一起的几个女孩。
“你们是亲戚吗?”程尔问。
“不是啊。我们跟他妈关系好,算是看着他长大。”里菁笑着眨眼,“那你跟小让什么关系啊?”
微凉的卸妆水按在耳下,程尔忽然僵住,秉着呼吸不敢吭声,耳朵那片肌肤悄悄发烫。
“我们就是同学。”
里菁有些失望,“哦,那你知道他在学校恋爱了吗?”
程尔在里菁看不见的地方,捏紧衣角,张了张嘴就被门外的懒散的嗓音打断。
“菁姐,你好奇心能不能别那么重——”
里菁嗤笑:“知道了,就知道你会偷听。”
贺让骁:“是你太大声。”
里菁扔掉卸妆棉,拍拍程尔肩膀示意先出去,程尔从洗手间出来时,贺让骁倚在沙发里玩游戏,里菁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看他。
少年清隽雕琢的五官,隐匿在光线暗处,眼皮懒懒的垂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冷淡。
里菁非要指导他建造小房子,他没什么情绪地抬眼,跟她争执两句,无奈按着里菁的要求搭建。
“欸——你好了啊。”里菁站起身,“正好,我请你们吃宵夜。”
程尔想说不用了,贺让骁收起手机,起身,懒散一笑:“菁姐破费了。”
菁姐瞪了他一眼,走过来亲昵地挽着程尔胳膊往外走,程尔提出她请客感谢她们。
贺让骁半开玩笑,“这个美容院是菁姐开的,她有钱。”
“就是,不要跟我客气。”里菁笑着附和。
虽说这顿宵夜是里菁请客,但她刚坐下没几分钟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结了账离开。
贺让骁从冰箱里拎回两瓶北冰洋跨过矮凳坐下,没找到开瓶器,抓着瓶子抵在木桌子一角,往下用力一磕,瓶盖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