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也也也
只是算第二阶梯。
华大才是北城高校的TOP1,学校里的优等生都意气风发,一提起目标都奔着第一去的,带着少年人的锐气。
而盛慕提起高考也平平淡淡的,毫不紧张。
高考怎么样对他的人生没有影响。
周围同学一脸见怪不怪。
她们眼里,盛慕太过顺风顺水了,想做的都能做好,就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
学校里,丝毫不在乎高考的人分为两类。一种是顶级学霸,胸有成竹,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片大海,三年里的写下的每一张试卷给了他们底气。
另一种是富二代。能走的路太多。
她们都以为盛慕是第二种。
可其实他是第一种人。
市一中带高三的数学物理老师都很有能力,因此,盛慕出现在教室里的时间变多。
是高中三年来,出勤率最高的一段时间。以往他都是靠补课跟进度。
课间,高三教室很安静,一片翻书声和低低交流声。总是有人从盛慕附近经过,心神不宁的,余光飘过少年的身影,然后像得到了一颗糖似的,按耐住欢喜,刻意装出在干其他事的模样。
一切昭然若揭。
后排女生望过去,盛慕坐姿笔挺,清瘦得像棵树,骨架已经有往成年人发展的趋势,翻阅试卷书本时,抬手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
桌面传来手机震动声,盛慕垂下脑袋,看了看,径直走出教室。
手机震个不停,盛慕心里对这个来自林家的电话是抗拒的。
走到没人的楼梯口,他才接通。
盛慕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对面却急躁燥的开口,“盛慕,你外公要不行了,你快来看他一面吧!”
“他一直病着吗?”盛慕愣了一下。
他没关注这回事。
“你是在市一中对吧?我派人来学校门口接你。”
“等……”
那一句等一下还是没说出口,对面把电话挂断了。
盛慕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他和林家关系本来就疏远,和最亲的外公外婆都很疏远,一年只见一两面。
他先是感到好笑,随后又头痛的按了按额角,
上次,盛与澜帮他处理完网上的舆论后,曾叮嘱过他,小心点林家,尤其是林渝。
可盛慕没想到的是,上次他那小舅舅林渝在背后搞小动作后,居然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过来找他。
“盛慕,你去哪?不上课了吗?”
“嗯,忽然有工作,我等会和老师请假。”
盛慕冷倦的拎起书包,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旁边的女生惊疑不定,还有人目光透着心疼。
他去见了林家老爷子最后一面。没和家里人说。
林家老爷子身上插满管子和仪器,躺在ICU里。隔着一层玻璃,林家人的哭声响彻了走廊,声音嘹亮,又捂着脸哭的,又背过身子埋在别人怀里哭的,群魔乱舞。
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盛慕安静的站在那,嘈杂的环境似乎对他不能造成任何影响。
上次生日宴被气倒后,林老爷子就一直没下过病床。
倒不是因为那一顿气。
老爷子早就检查出了脑部神经肿瘤,那个位置无法手术。医生预估活不了一年。他死死的瞒住了,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
大家都知道林家老爷子有些慢性病,但谁都不知道,他行将就木。
到了这个地位,企业掌权人的身体状况直接和股票价格挂钩,下一代继承人没建立起威信。林老爷子一倒,林家在市场积累的一些根基也随之消失了。
就和现在一样,股价一路滑坡。
但后面还有更糟心的事在等着他们呢。
林家人分割财产、子公司股票和继承权,又是一番勾心斗角。这是一个大家族。
盛慕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林渝,惊讶得抬了下眉。
这位林家继承人看起来很憔悴,也不知道是被繁重的工作压垮了,还是失去了头顶一直庇护他的那颗大树。
一见到林渝,盛慕那平静的神情中流露出淡淡的厌恶。
“盛慕啊,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又长高了。”林渝抬手想拍拍盛慕的肩,被他侧身躲过。
林渝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眯了起来,面色很沉。
盛慕径直从林渝身边穿过,脚步平缓,冷淡的就仿佛林渝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空气。
“快六点,我要回家吃饭了。”
这句话是对林老太太说的。
林老太太是哭得最真的一个人,“小慕,外婆真的很想你,今年过年来外婆这里好不好。”
盛慕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尾,飞速移开视线,侧过脸没有再看她。
“下次再说吧,我晚上回家晚了,我妈要等我了。”
自己母亲被忽视,林渝被气得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他脸颊抽动一下,隐约从盛慕身上看到了当年盛与澜的拽样。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一周后,盛慕收到了林老爷子葬礼的邀请函。
林家没有邀请盛慕盛与澜,但北城大部分豪门都寄了一份。
一时间,豪门圈子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盛哲交友广泛,很快就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他心里一跳,去盛慕那严刑拷打问出了全部经过。林家私下找盛慕,他竟然还去了?
就盛慕这身份,顶级豪门的独苗苗,出行配十个保镖不过分吧?
盛哲心底很不安,林家人都是老油条,拿捏盛慕一个脸皮薄的小孩,那还不是乱拿捏?
盛与澜出差不在家,盛哲像少了主心骨似的。
盛与澜每回出差都走得静悄悄的,等第二天早上发现他人不在,再去问,准是出差去了。
这是他的一种习惯。
夜里,坐满四人的餐桌上,盛与澜不急不慢的用餐,等晚餐结束也没开口。
和平时唯一的区别,只是回家时间要稍早一些。
云以桑工作完准备去泡澡,一转身,看到卧室进门的中间摆着一个行李箱,盛与澜在收拾行李,不声不响的。
他半跪在地毯上,把衬衫和西装叠成方块。盛与澜做家务,任谁第一次看都是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做的不错。
可这些事,平时不都是苏特助做的吗?
以前苏特助来家里收拾行李时,被云以桑撞见很多次。
她的目光并不强烈,可盛与澜还是很快察觉到,起身转过头来。
床头灯昏黄,他身上是料子柔软的浴袍,黑发蓬松,点漆般的黑眸涌动着光亮,显得年轻许多。
关系变得亲密后,在云以桑面前,他离那个“霸总”形象越来越远了。
今晚的盛与澜又有点不一样。
一般他不会这样好不遮掩的盯着她,也不会这样反复露出思虑的神情,隐约带着期许。
云以桑脸上浮现笑意,“苏特助今天请假了吗?”
盛与澜:“……”
“我是个有自理能力的正常人。”
他很认真,“我高中一个人在英国上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这些事的。”
“你那时候就一个人住吗?”云以桑问。
“嗯,盛哲盛慕他们也都是这样。”他神色如常,目光没离开过云以桑。
云以桑笑了笑,走近了一些,昏黄的光亮从她身上轻柔掠过,夜里的窗户上倒映着两人身影。盛与澜深深的望着她,配合着微微垂下脑袋,似乎在等待什么。
“老公,你是想和我一起泡澡吗?”
不是这个。
盛与澜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又飞快垂眸,遮掩眼底的情绪。
“泡澡?”他往前一步,近得几乎要贴着她耳朵,气流拂过耳廓酥酥麻麻的。
云以桑原本还大胆,迎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很强烈,冲击感让她想往后缩。
她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下一秒,又被攥住手腕。“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你出差注意安全哦。”她不闹了。
盛与澜那只手下意识握紧。
云以桑轻轻的啊了一声,似乎是被弄痛了。
他立即松手,整个人也松弛了下了,抓起她的手,讨好的亲了亲手背。
“你一晚上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多次哦,宝贝。”云以桑歪着头,一脸“你不会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吧?”
盛与澜怔了片刻,有那么明显吗?
他想到什么,低低的笑了一声,胸腔震动,再抬起头时,一只手已经拦住了云以桑的腰。手背上有着微微凸起的青筋。
盛与澜喉结滚动了下,盯住她,像是在看一块诱人的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