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樱沾墨
周婉莹皱起眉,说:“你说过北杨的领地意识很强,他连我们都不允许靠近, 怎么会允许其他人?”
何医生说:“经过这几年的治疗, 他的病情其实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周婉莹嗤之以鼻, 说:“不见得吧, 回来连声妈都不肯叫我。”
何医生说:“再者, 不要忘记北杨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是男人,对女人有需求,会产生正常的生理现象。”
周婉莹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说:“不就是个女孩儿,他想要就要想玩就玩,不需要我插手吧。”
何医生对周婉莹的白痴感到不耐,但不能流露出来,温声说:“如果北杨要和她结婚呢?”
周婉莹说:“我又管不了他。”
何医生说:“凌润创投的股份呢?你也不想要了吗。”
“这和股份有什么关系?”
何医生将手按在周婉莹的手背上,叹气,说:“傻女人,他若是找个这般心机深沉的姑娘,凌润的股份你半分都落不进手里。”
周婉莹哼了一声,抽回手,拢了拢滑落到手肘的长毛披肩,说:“我是他妈妈,他不会。”
何医生耐心的说:“真的不会吗?你有把握吗?”
他用一双睿智沉静的眼睛望着周婉莹,周婉莹空有貌美和窈窕身姿,实则没几分脑子,被对方这般看着,心里渐渐有了几分不确定,垂着眉眼说:“那我要怎么办?纪杭是个滚蛋,儿子是个自闭症,我又能怎么办。”
何医生说:“去见见这个女孩吧,寻常人家的姑娘,为了钱兴许什么都愿意做。”
周婉莹听了,有几分不乐意,觉得自己的身份去见章可溪是拉低了她,但是转念一想,为了纪北杨,她作为母亲也应该履行母亲的责任,去见见这个勾搭儿子的狐狸精。
周婉莹从何医生那里拿到了章可溪的电话,看天色不早,就站起来打算走。
何医生跟着她起身,抢先一步拿起座位上的大衣给周婉莹披上,他站的离她很近,为她披衣时又那般温柔,令周婉莹不由得想起她这些年来得到的少有的温情都来自于他。
何医生低声说:“今晚留下来吧。”
周婉莹刚想答应,想起今天纪杭会回来吃饭,眉眼间闪过烦躁,说:“这次就算了,送我出去吧。”
何医生没勉强她,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
章可溪这两天工作总有些心不在焉,时常盯着纪北杨发呆。
她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许多专家学者都提到过,自闭症是可以通过长期干预和治疗而达到痊愈的。
章可溪心想,既然纪北杨有专业的医生,那么会不会他的病已经治好了呢?
所谓的情绪障碍、暴力倾向会不会也治好了呢?
她盯着纪北杨的侧脸,想起这两天在网上看到的一首关于自闭症的诗——
我格格不入,落落寡合,
我仿佛天外来客,在太空漂泊,
繁星触手可及,我却身无着落,
我说我是孤岛上的流浪者,
梦想着有一天,
岛外的世界不再苛刻。
纪北杨抓到了偷看他的章可溪,对方没有躲闪,反而冲他眨眨眼。
正带着耳机通话的纪北杨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通话的对方唤了一声纪董,纪北杨才顿时清醒,假借咳嗽掩盖了自己片刻的失神。
章可溪偷偷笑了起来,用唇语无声的说:我出去买菜,晚上吃火锅?
纪北杨点点头。
章可溪拿起外套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她在大型商超里推着购物车买东西,拿了很多蔬菜、水果,又挑了鲜虾和肉类,结账的时候看见牛奶促销,又要了一箱鲜牛奶。
最后出来超市的时候,拎了两只大袋子,还有一箱奶,沉得要命,超市门口的检票小哥哥说:“你咋买这么多,能拎回去吗,要不要帮忙?”
章可溪觉得有点沉,但是还可以,商超离公寓不远,过条马路就到了,说:“能,谢谢,离得不远。”
她大包小包拎着出超市,没走多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章可溪拎着东西没地方放,不想接,但电话一直响,她只好找了个地方,将一袋东西放到脚背上,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陌生来电,不知道是谁。
章可溪接了电话,说:“你好?”
电话那端一个冷冷的女声说:“你是章可溪吗?”
“对。”
女声说:“我们见一面吧,我在西邻公寓对面的咖啡馆等你。”
说完对方就要挂电话,章可溪连忙叫住她,说:“不好意思,请问您哪位?”
对方不悦的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章可溪说:“抱歉,不认识的人我就不约了。”
周婉莹眉头一皱,还没开始见人就已经不耐烦了,她冷冷说:“我是北杨的母亲。”
说完挂断了电话。
章可溪站在原地愣了愣,看着号码,有些不知所措。
纪北杨的妈妈……怎么会找到她,并且要见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吗?
章可溪把手机放回口袋,掂起袋子继续走,直到走到公寓门口,她回头看了眼街对面的咖啡馆,无意识的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赴约。
公寓的物业前台见她拿了太多的东西,走过来帮忙,章可溪想了几秒,说:“可以先把东西寄存一下吗,我有个东西忘记买了需要再出去一下。”
物业服务很好,立刻就答应了。
章可溪放了东西,走到公寓外面,望着斜对面的咖啡馆,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咖啡馆里没几个人,章可溪进去以后店员来招待她,她说她找人,店员问了她的名字,将她引到一个隐蔽性不错的位置。
章可溪看到一个打扮优雅大方的女人,店员走了以后,她温声说:“您好,我是章可溪。”
周婉莹面无表情的说:“坐吧。”
章可溪在她对面坐下。
周婉莹挑剔的打量了一下她,果然是年轻美貌的小姑娘,的确有勾引人的资本。
章可溪说:“阿姨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周婉莹被她一声‘阿姨’叫的火气当场直冲脑门,她明明美艳依旧,却被这么大的女孩叫成阿姨,脸色当场就冷了三分,说:“章可溪是吧,我找你是要你离开我的儿子。”
章可溪心里缩了一下,维持着冷静,说:“阿姨,我不懂您的意思。”
周婉莹说:“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允许你打我儿子的主意,你这样的女孩我见的多了,想要钱是吗,这里是二十万,拿钱走人,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北杨的面前。”
章可溪垂眼望着桌上的卡,心里有几分苦涩。果不其然,纪家一知道她的存在就要找来斩草除根了。
她的确在打纪北杨的主意,可是她打的是这个人,绝不是他的钱,为什么他的妈妈要说这么难听的话,难听的仿佛章可溪就是这般下贱和贪财。
章可溪忍着心里的委屈,说:“阿姨,我是纪北杨的秘书,如果让我走,需要人力部发正式的辞退涵,还有这个钱您收回去吧。”
“嫌少?”周婉莹冷眼看她,说:“你要多少?”
章可溪忍耐着,说:“不是钱的问题。”
周婉莹说:“不要得寸进尺。”
章可溪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纪北杨的,她挂断电话了。
在挂断话的短短的几秒钟,章可溪忽然做了一个决定,她原本打算解释自己只是纪北杨的秘书,但是现在她决定要说清楚了。
章可溪说:“阿姨,这个钱我不会拿的,我作为纪董的秘书,公司给我发的有薪水,我的年薪就是这个数。其次,我喜欢他,纪董……北杨也喜欢我的,我们会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他。”
周婉莹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她幼稚可笑,冷冷说:“北杨自幼被确诊为自闭症,有情绪障碍,他根本不理解人的感情,你告诉我他喜欢你,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还有你喜欢他?更是可笑,你喜欢他什么,不就是钱吗。”
章可溪皱起眉,难以相信这是纪北杨的母亲能说出来的话,章可溪的心里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的她喉咙干涩。
她怎么能这么说纪北杨,怎么能,纪北杨明明这么好,却被她说的仿佛一无是处不值得被爱。
周婉莹见她无言以对,以为说到了她的痛处,继续说:“你有个残疾弟弟是吧,我给你再加十万,拿着这三十万给我滚蛋,以后都不要再说什么喜欢北杨的话了,小姑娘,北杨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用这些话骗别人可以,就不要自作聪明用到他身上了,我听了恶心。”
章可溪的胸口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说:“阿姨——”
“不要叫我阿姨!”周婉莹终于忍不了这个称呼了,她站起来,说:“明天你会收到打款,拿到以后立刻搬出西邻公寓。”
她说完就要走,章可溪也跟着站起来,叫住她,说:“阿姨,我——”
“我说了不要叫我阿姨!”
章可溪也恼了,说:“那我叫你什么?大婶行吗?大婶!纪北杨是生病了没错,但他一定不想别人将‘自闭症患者’这几个字挂在他的名字后面,尤其是他的妈妈!”
周婉莹被‘大婶’两个字给气的浑身颤抖。
章可溪说:“我说了,不要用这个钱侮辱我,我看不上,我工作一年就挣回来了!还有他是生病了,但病总有好的一天,不是吗?您关心过他吗?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为什么我住在他的对面,从来没见你去看望过他?你一口一个他是自闭症,他不会有感情,可是他会的,他会开心难过,也会喜欢我!”
章可溪指着自己,眼睛发红,说:“你凭什么说我恶心,你了解我吗?你为什么要跑过来指责我?我是有个残疾弟弟,但是我弟需要的钱我会替他挣,不用你关心!你如果真的那么闲,我拜托你多关心一下北杨!行吗,大婶!!!”
周婉莹殷红的嘴唇微颤,往常都是她对别人横眉冷眼的嘲讽,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指着鼻子的骂。
章可溪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跑出了咖啡厅。
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章可溪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打雷般的震着她的耳膜。
她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被冷风吹了一会儿才逐渐清醒,缓慢的走到公寓的大堂里,颓然的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
物业前台看见她,愣了一下,走过去给她递了纸巾,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章可溪接过纸巾,说了谢谢,说:“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物业前台点点头,说有需要的话可以告诉他们,然后走开了。
章可溪擦干了眼泪,眼神木木的,过了一会儿,纪北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章可溪垂眼看着电话上的名字,挂断了电话,给他回了短信,说自己马上上去。
发完短信,章可溪给韩晋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她对韩晋说:“我喜欢纪北杨,我要追他,让他当我的男朋友。”
韩晋被她劈头盖脸的话给惊住了,说:“你在胡说什么?”
章可溪说:“我没有胡说,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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