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有点。”
顾笙把谢思雨跟她分析的那些话说给周黎安听,周黎安安静地听着。他根本不关心什么可能失业的顾虑,就只一个想法——想做,那就去做。
“你一个从来不缺钱的人,才不会懂我们普通人的焦虑呢!”顾笙跟他叽里呱啦说一大堆,这人就一句话,给她搞的都没话说。
“我确实不懂。”周黎安特别坦率地承认。
顾笙差点没被他给噎死。
“不过你如果想做,那就做到自己最大努力。”
周黎安缓缓眨动了眼睛,可能是灯光的原因也可能是狭小但温馨的环境给了他滤镜,他此时整个人温柔得不像周黎安,“犹豫不决和后悔懊恼是人生最不值钱的两个东西。”
他话轻飘飘的吐出来,顾笙心里忽然一顿。
“我有没有给你讲过故事?”周黎安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一汪泉水,闪着细细碎碎的光。
“没有。”
顾笙想说你只会阴阳怪气地损人,你才不会讲故事。就听到周黎安开口:“那我现在给你讲一个。”
“从前有一个女孩儿,她来自于大山。”
周黎安的嗓音低沉下来,能叫人一下子安静了,“女孩儿家里很穷,经常吃不饱饭,所有人都告诉她,女孩子十六岁就应该要嫁人,她应该辍学帮家里干活。但女孩很想读书,所以她没有听,她专心地读书。最终以最优异的成绩被好心人看见,离开了大山,顺利地考入了国内最高学府。”
“……啊。”顾笙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太新闻了,感觉不太像童话。
“她读书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科研很苦,学术非常穷。而她家境贫寒,身家低微,没有资本没有人脉的人搞不了学术也烧不起钱,趁早放弃。但她想搞科研搞学术,所以她专心搞科研搞学术了。然后她获得了三十六项专利,两项著作权,以及一大堆专业领域奖项。”
顾笙好像有点懂,但又有点不确定:“……这是现实中存在的人吗?”
“对。”
“可以问一下是谁吗?”
“我妈。”
顾笙又眨了眨眼睛,看着对面的周黎安。没想到周黎安会把钟女士的事情当故事说给她听,她心里有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好像能体会他的用意,又不知道为什么?
“阿姨好厉害啊……”
“我妈不厉害,”周黎安摸了摸狗脑袋,看她的目光特别温和,“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黎安不是很喜欢教别人,也讨厌做一切类似于心灵辅导的工作。但是对引到顾笙慢慢变得更好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讨厌:“你也可以这样。”
“那我要是做的不好呢?”顾笙眼睛微微发热,“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聪明的人……”
“不需要很聪明,只要全力以赴,将来不后悔就好了。”
顾笙的心里咚地一声跳动,顿了顿,然后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周黎安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真的……
不过她的感动还没感动完,那边敲了敲屏幕:“是不是很感动?”
“嗯。”顾笙含着鼻音点头。感动得都不好意思了。
周黎安低低沉沉的嗓音透过屏幕穿过来,有一种电流过耳的酥麻感:“那明天十点出来。市中心希尔顿顶楼套房。‘你准备糯米和馅料,我准备艾草’,不见不散?”
感动就像西伯利亚零下三十度的出水水龙头,不过三秒钟,突然就全冻堵塞了。
“图穷匕见了你!”顾笙啪地一下挂了视频,“臭男人!”
作者有话说:
感动不过三秒的周黎安
第六十四章
◎顾笙演戏是老天爷赏饭吃◎
春节的假期非常短, 七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顾笙上飞机这天,举家来送。
一家人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顾笙成了明星这个事实。一家人才到机场,顾笙就被好几拨年轻人认出来。候机的一个小时里, 陈明静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跟人合影。顾成涛坐在一边看行李, 后知后觉地问:“咱们是不是该给阿笙找助理和经纪人了?”
顾笙决定跟《成魔》剧组签约的事情,陈明静夫妻当然清楚。如果接下来女儿继续演戏, 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以后可能就要在娱乐圈发展。没有专业人士帮助, 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这个得签约经纪公司, 经纪公司给安排吧?”陈明静经常跟谢思雨聊天,时兴的东西知道一点, 但又不多, “要不然我辞职跟过去也行。”
两人嘀嘀咕咕的, 就看到顾笙接了一个电话,表情忽然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陈明静正在剥橘子,这些橘子是南城的特产, 又大又甜特别好吃。陈明静想让顾笙带,顾笙嫌弃带不动不要。她只能踹几个剥给她吃。
顾笙忽然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走过来,眼神躲闪地说:“妈, 我去一趟厕所。”
“你去就去呗。”
顾笙转身就走了。
陈明静与顾成涛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个底儿。之前陈明静从谢思雨那儿弄来了视频, 回来就放给顾成涛看了。顾成涛虽然嫌周黎安长得太招人惦记, 但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毕竟人家硬件条件摆在那, 自家女儿要是跟人成了都算高攀。
“我过去瞧瞧,你在这看着。”陈明静是个操心的性格, 憋不住好奇心。
“别, ”顾成涛一把将人给按住, “别的事你掺和一下没事, 这事儿你叫她自己拿主意吧。人小伙子第一回 见咱得正正式式的,你可别弄巧成拙闹了女儿没脸。”
“我就在边上瞅一眼……”
“那也不行。”顾成涛给按得结结实实的,“别瞎掺和。”
周黎安是今天跟顾笙一起走。不过因为顾笙的父母要送她,他只能一个人过来。一个还没有正式见过家长的男朋友,暂时不被允许露面。如果是按照以往,有人敢这样对周黎安。以周黎安的脾气绝对会发火。但顾笙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其中血泪,不足为外人道也。
顾笙刚才接的电话确实是周黎安的,不过他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顾笙匆匆赶过去,隔了两个候机厅才看到坐在VIP休息室的周黎安。
他穿着深灰色的低领毛衣坐在椅子上,大衣脱下来搭在旁边的行李箱上。正在接电话,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冷冽。顾笙过来的时候他还在说:“……不管用什么理由,想办法把人全部送警局里去。故意伤人的罪名先拘个几天,留下案底再说。我马上会回来,妇产科该怎么救怎么救。”
“怎么了?”顾笙以为是医院又有紧急病患,“又有紧急手术了?”
“不是。”周黎安挂了电话,忽然弯腰啄了一下顾笙的嘴唇,揽她入怀,“是笑笑的事儿。”
“笑笑怎么了?她不是在国外吗?”
“她被人送楼梯上推下来。”周黎安摇了摇头,提起这件事口吻冷淡中又藏着一丝戾气,“顶着五个月的大肚子,磕了一脑门的血。”
顾笙一瞬间蹦起来:“什么?!!!!!”
“怎么会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谁活得不耐烦了吗推一个孕妇?”顾笙震惊了,这种狗血的事情除非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会干,成年人谁会真干得出这么没人性的事?
事情有点复杂,就是那个师妹发觉工作调动以后,接触到严嘉明的机会越来越少。看似获得了学习机会,实则被贬得离了严家律所的主要负责人。她心里不舒服,估计在家里人跟前说了什么。她的妹妹就把这件事怪到笑笑的头上。认为肯定是笑笑从中作梗,坏了她姐姐的前程和嫁入豪门的机会。
不知道师妹的妹妹是怎么把笑笑约出来,或者干脆就是师妹自己约的。两人私下见面的过程中发生了口角冲突。师妹的妹妹一气之下,把笑笑推下了楼梯。
这么长的故事,周黎安还是一句话就解释清楚:“只能说这件事追根溯源,还是严嘉明的问题。”
果然一提到严嘉明,顾笙立即就懂了:“是那个律师师妹?”
“不是师妹本人,是师妹家里人。”
“家里人也不能这么干啊!他们是疯了吗?去推一个孕妇!”顾笙真的要气死,感同身受地原地直打转,“笑笑现在怎么样了?情况很严重吗?那个女人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衅一个家大业大的名媛,她就不怕真出了事害了人,人家家里会让她牢底坐穿吗!”
情况到底怎么样,周黎安也不清楚。他刚才才接到家里的电话,笑笑已经被送去十院抢救了。
“那严嘉明呢?”旁观者清,别人的事顾笙总算是能看清楚了,“这件事严嘉明要负主要责任!要不是他给那个师妹错觉和优待,给她机会,那个师妹的家里人哪里来的机会接触到笑笑!”
现在怪罪谁都没用,重要的是笑笑人没事。
顾笙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怜的笑笑这次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打击:“从多高的楼摔下来啊?摔下来孩子还能保住吗?笑笑还挺期待这个孩子的……”
这个周黎安没看到病历不清楚,他回答的很冷静:“我是个脑外科医生,而且没看到病历。”
顾笙:“……”就不能指望这人能跟她一起骂。果然超冷血的。
周黎安被她盯得无奈,拽着人到一边坐下来。
笑笑出事他也很生气,但他毕竟是个男性,真没办法坐到像顾笙这样共情。顿了顿,他忽然问顾笙:“顾笙,你没招惹过什么疯狂不理智的人吧?”
顾笙:“?”
“我记得你那个前男友,是不是有个精神不稳定的前女友?”清清冷冷的嗓音翻起了几百年前的旧账。
顾笙:“……”
“还有联络吗?”周黎安还记得那女人一言不合扇人巴掌,掀桌子。郭金城曾经给他发过一张照片。好像就是在一个火锅店里,顾笙父母都在,那个女人对着顾笙掀桌子。
“我跟她一直没联络,不过她本来就是帝都人。”本来顾笙还没想到这个,被他提了一嘴忽然有点怕,“你提林青青干嘛?我早就不跟陆雁舟联络了。”
“哦?”周黎安斜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你以后离这些疯子远点。”
顾笙:“……”总觉得他目光里有点东西。
跟他说了会儿话,顾笙看时间差不多,赶紧回自己的候机室。
回来也来不及跟陈明静多说几句话,很快就到了登记时间。陈明静将剥好的橘子塞给她,顾成涛已经帮顾笙把行李托运了。夫妻俩送她上了飞机,念念不舍地回。
顾笙跟周黎安到帝都的时候是下午,来不及回家,两人直接去了十院。
笑笑已经抢救出来了,人送进vip病房等着苏醒。
孩子没了,笑笑人没大事,但遭了大罪。目前病房里都是齐家人和严家人在,严嘉明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一边的脸颊上一个红肿巴掌印。他盯着笑笑的肚子,眼圈儿都是红的。周老师的神情挺镇定的,就是顾笙跟着周黎安一起进去的时候,稍稍地愣了一下。
周老师的目光在周黎安和顾笙的脸上转了一圈,落到了周黎安的身上:“黎安来了。”
“嗯。”
周黎安看了病例,看完就拉着顾笙出来了。
笑笑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交谈,事到如今,之后再说也是一样。顾笙倒是想问,但也看得懂脸色。她刚才特意多看了严嘉明几眼,出来就问周黎安:“他们会解除婚约吗?”
“不太清楚。”理智来说,这事并不完全是严嘉明的错,但起因又是他,“看笑笑的态度。”
这件事后来是个什么情况,顾笙不清楚。因为她这边才决定答应签约,剧组那边就又联系了她,约定了试镜时间。剧组虽然提前给了酬劳许诺,但这个酬劳是在确定顾笙能演得了的情况下。而一个演员能不能演活一个角色,这需要现场试镜的。
试镜最多需要几天时间,顾笙抽了空就去了。
或许真如谢思雨所说,顾笙在演戏上的天赋,算是老天爷赏饭吃。
她仔细揣度了剧本,又特意去翻了原著看。看了好多遍后,自然而然就对人物对顾笙有了个大致的理解。照着人物的人设和书中细节来抠,很容易演出基本人设。上一次的拍戏经验给了顾笙很大的启发,她现在在揣度和分析人物上也算开了窍,自有一套方法。
去试镜的角色竞争还挺大的,几百个人试镜一个角色,最终顾笙一举拿下。
去谈合约那一天,周黎安特意安排了一个法务跟着顾笙。
虽然是剧组主动联系的顾笙,但合同签之前还是得需要一个懂行的人看条款。尤其是大额的合约,往往陷阱藏在细枝末节处。尤其顾笙这种不懂看合同的人,一骗一个准。法务专门帮顾笙审了一遍,挑出了其中几条模糊不清,后期可能会钻空子的条款,最终签下了这个角色。
签下角色,怎么跟团里请假变成了一个大问题。除此之外,她发现自己真的需要一个经理人。很多事情需要专业的人来处理,光靠她一个人确实有点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