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塞尼
“怎么?还当我是一杯倒啊?”
贺骁歪着头盯着她,说是啊:“喝醉了可没人背你回去。”
金橘知道他开玩笑,笑着不理他,往舞池看,问他:“你不去玩玩吗?”
贺骁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说:“你去吧,我累了,看着你玩就好了。”
音乐太吵,他的声音太轻,金橘只听清了他的前面几个字,后面都没听见,没再问,起身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梁世京。
她定神,以为是自己今天心太乱的原因,不愿再想,往舞池走过去。
在国外为了打开自己的性格,她跟着贺骁去过很多社交场合,酒吧就是其中一种,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会再像当年那样生疏。
舞池群魔乱舞,金橘只在外围,她只想把脑子里的梁世京赶紧清除干净,并不是要放肆自己,毕竟今天贺骁的心情不好,万一喝醉,她还要带人回去。
音乐切换,本就昏暗的光线更加迷人眼,贺骁看了金橘一会儿,再转眼,舞池没了她的影子。
洞窟里,金橘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梁世京怎么会真的出现在这里,挣了挣自己被攥紧的手腕,斥他:
“放手!”
梁世京盯着她眸光意味不明,像没听见,置若罔闻,不松手,手下的力气反而越来越重。
金橘吃痛,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皱眉推他:“你弄疼我了!”
却不知这句话哪里戳到了面前的男人,梁世京顺势换了姿势,擒着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金橘感觉薄荷混着酒精的味道,搅进自己整个口腔,舌尖也被他纠缠,她的双手动弹不得,下半身也被梁世京的腿卡得死死的。
梁世京的这个吻凶残暴力,像要把她整个人吞掉,金橘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只能间隙中发出几句嘤咛,直到她狠狠咬上他,血腥味弥漫开来,梁世京终于微微退开。
两人身贴身,金橘看清他的眼睛里都是欲/望,喘着气说:
“梁世京,我有男朋友了。”
她觉得这句话肯定能让他清醒些,没想到梁世京却额头贴过来,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醉言醉语:
“我知道。”
“宝宝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在偷情。”
金橘被他的话吓到,他太醉了,已经胡言乱语。
“不像,”她冷漠反驳。
“偷情是两情相悦。”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放开我!”
梁世京虽然醉,可听明白了,金橘这是在说自己是一厢情愿,他笑,一脸的痞气,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好,不像。”
“那宝宝就当是我在做男小三,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金橘想, 梁世京真的是疯了!
他那样天之骄子的人,讲这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话,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他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吗?她须臾间源源不断得想, 然后就见梁世京被人从后面掀身挥翻在地。
贺骁的眼神森冷怒意, 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金橘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就被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洞窟,隐秘,视野不好, 没什么人注意, 却偏偏让贺骁找到。
金橘被他揽在身前,闻到以前总带着清冽泉水味道的身体, 今日也酒气重重。
她从贺骁的怀里挣脱出, 刚想说话,余光扫见梁世京从地上爬起伸手过来,电光火石,甚至大脑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 身体已经下意识挡在了贺骁面前。
那一刻,时间好像定格了。
没有人知道金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想可能是因为梁世京在自己的潜意识里, 已经被规划到了危险的那部分, 他往前走一步,自己就会忍不住往后躲十步。
刚刚她以为梁世京是要向贺骁动手的, 但梁世京伸向自己的动作, 还僵在半空中, 这瞬间她才忽然明白, 原来他不是要挥拳头,他只是想要来牵自己的手而已。
歌手在撕心裂肺地唱李宗盛的歌。
——
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
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是不能原谅
却无法阻挡
恨意在夜里翻墙
是空空荡荡
却嗡嗡作响
谁在你心里放冷枪
金橘心里不合时宜地走神,这明明是首慢歌,为什么要把它唱得如此肝肠寸断。
在场的人不知谁能明白,贺骁站在金橘身后更是看不见脸,除了梁世京。
他的眼睛被醉意熏得变红,浅浅的,就嵌在眼底,垂下薄薄的眼皮,你都不会太看得清。
梁世京自己都无法彻底辨别,他想,自己心里可能是痛的吧,但更多的是像这首歌,痛啊,可是也麻木了,接受了。
她那么瘦,以前被自己抱在怀里,连腰背上的骨头都能清晰摸到,第一次以为自己受伤的时候,吓到手脚都冰冷,还一遍遍执着于让自己不要受伤,可是现在呢。
他抬起眼睛细细瞧着面前的女生,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
但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她现在不仅连自己摇尾乞怜的求爱都看不上,还试图站在别人面前撑起保护的双手,眼神里对自己全是警惕。
梁世京在这个动作里,终于深知,金橘竟然在害怕自己。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现在是个让人恐惧的坏人,让她提防,让她戒备。
五年前的那个亲手被自己布置下的陷阱,到头来,圈住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被困在原地打转黔驴技穷,对方早已拥有了新的天地。
梁世京慢慢收回自己被误解的手,丝毫也不在乎嘴角还在渗出的丝丝血迹,就那么随手用指腹抹了一下,又卷进手心里。
像只被抛弃的丧家之犬。
是没人在意的。
金橘瞧着他低头,咬咬唇,别过视线,仰脸看了看贺骁隐忍的表情,说:
“我们走吧。”
“他喝醉了。”
他喝醉了,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喝醉了,等酒醒后,一切都是不作数的。
这是给那个问题的回答。
也是给你的回答。
就当你没说过。
就当我没听过。
……
酒吧外面的天气晴朗,空气清新,贺骁大步流星走在前头,金橘知道他在生气,跟在他后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走了好久,好远,都不清楚走到哪里了,贺骁才蓦地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金橘,却不说话。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金橘率先打破安静,她承认自己有些莫名心虚,但这份心虚来源于什么,她又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能先解释,似乎如此才显得顺理成章。
贺骁沉默着,他高兴不高兴,情绪都是内敛含蓄地收起来。
金橘看他走过来,低着眼,在明晃晃的路灯下,照下一片混乱的阴影。
“你刚才心疼他了吧?”
他忽然这样问,猝不及防的,打得金橘被定在原地,进退无措,她难得的在这个问题里茫然,刚要反驳,就听贺骁又道:
“也是,那样眼睛长在头顶的男人,却在你面前尽是狼狈,任是谁,怕是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我呢?”
“一点点也算,你有过吗?”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声喧嚣,金橘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干燥了,张张嘴,声音就跟着一起挥发掉在空气里。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这样冷血狠心的,让一个人饥肠辘辘的人,等在放着美食佳肴的桌旁,还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永远都不可能吃到,这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金橘说不出话,路上的车鸣人沸,便衬托得这份沉默更加突兀寂静。
贺骁凝视着她嫣红的唇,撇开脸,懂得了。
他转身走进风里,语气平静。
“算了。”
“回去吧。”
那话太轻,在金橘耳边转了一圈,就泯灭得无迹无踪,听得金橘胸口宛如被勒住,于是回到江市以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和贺骁拉开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当年在面对白堂英能明白的道理,怎么到了贺骁这里,就全然忘记了。
而继续每天雷打不动送到「黑雀」的各类下午茶点心,也被金橘全部拒收,她觉得自己早就该这样做,不给任何人一点希望。
万青山把这件事告诉梁世京时,想了好一会儿的措辞。
自家老板为了一场展,硬是推掉了五六个工作,在香港多逗留了几天,起初他想不通,而后等在看到出现在画展的女生,倏然就明白了。
但是这一次却和以前每次所谓的偶遇都不同,梁世京是全程颓然的,他看着女生和别人逛街吃饭,全程笑乐,跟着他们进入展厅,又提前出来,一个人去酒吧买醉。
月朗星稀的夜晚,男人一袭黑衣,脸上带伤,从酒吧走出来,坐在车后座,仿佛兵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万青山不清楚在酒吧发生了什么,坐在主驾驶上,瞥向后视镜,昏暗不明的后车座,疲惫仰靠的男人缄默了很久,才轻声道:“走吧。”
嗓音又低又哑,掺着稍纵即逝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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