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思崴
【到时候落下几滴眼泪,她不就可劲儿地过来安慰你,抱抱你了?】
崔翕闻若有所思,指节轻轻敲击手机屏幕。
还想再说点什么,聊天框陡然弹出余君药的消息。
他稳了稳呼吸,才慢慢点开:
【如果你确定是喜欢我,那你试试吧。】
【但要保持安全距离。】
【我先睡了,灯没关。】
崔翕闻反复欣赏三遍,确定这次没会错意,终于忍不住扬起嘴角,只截图第一条消息,发给沈清泽:
【不好意思,拿到入场许可证了。】
【你根本不懂小余大夫。】
沈清泽:
【...嗯嗯恭喜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余医生直接同意跟你在一起了呢。】
崔翕闻此时心情好,并不在意,还说:
【不过卖惨那个方法,我考虑一下。】
/
的确是离除夕越来越近了,余升允堂暂停了在钱芦镇的门诊,将到年初六才重新开始。
余君药照例早起为爷爷施针时,却看到客厅茶几上摆了两束白色的菊花。
她面上不显。
后面到崔雪语丧眉耷眼地过来,余君药忍不住笑,问她怎么了。
“别提了,今早挨了你老公一顿批评。”
崔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在,余君药便小声问:“他以后不让你去酒吧了嘛?”
“那倒不是,他说有可靠的人陪着就行。他批评的是,我跟顾巧姐让你落单了。对不起,嫂嫂,虽然我讨厌你老公批评我,但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余君药说没关系:“昨天也算是个防不胜防的意外,以后你和别的小伙伴出去玩的时候记得结伴就行。”
崔雪语认真点头。
她又想起那两束菊花,问崔雪语是什么情况。
“因为明天就是伯父伯母忌日了,奶奶可能过会儿会跟你说。”
余君药一愣,她知道崔翕闻父母已经不在,但也仅仅只是知道,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仍然是要请教崔雪语。
崔雪语有些怅然:“伯父伯母人很好的,真的没想到会因为交通事故英年早逝。对面是酒驾,虽然判了刑,但也换不回他们生命。”
余君药下意识地开始想,该怎么安慰崔翕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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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如崔雪语所料,崔老太太简单跟余君药讲了崔翕闻父母的事。
崔翕闻十六岁那年的春节前夕,崔父崔母在回家路上与一辆逆向行驶的酒驾车辆相撞,对方只是轻伤,而这边包括司机在内无人生还。
老太太说起这些时神色平静,只有眼神略带哀戚。
余君药听完亦不好受,在本该团圆的这一天,两位老人陡然要承受丧子之痛,十六岁的崔翕闻失去了双亲。
小余大夫有着太强的共情能力,主动说:“奶奶,明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墓园吧。”
倒不是因为崔翕闻,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做,能让两位老人好受些。
崔老夫人眼眶隐隐发红,说好孩子,没关系,马上就要过年,去墓园并不好,你能与翕闻结婚,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大慰藉。
余君药便没有再强求。
今日她上午去中医院,出年前最后一次门诊。下午结束工作后,崔翕闻仍然像往常一样来接她下班。
坐上副驾,崔翕闻先开口:
“小余大夫,今天晚饭去外面吃?”
余君药下意识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在外面吃饭?”
崔翕闻那句“这不是要追求你么”刚到嘴边,就看到小余大夫竟突然放柔了神色。
她轻声细语道:
“那就去外面吃吧,我请你。”
崔翕闻稍稍转了转脑子,就大约猜到,余君药应该是知道了他父母忌日将至的事。
他利落地闭上嘴,脑子里再一次想起沈清泽出的那个馊主意。
——沈清泽这人,好像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崔翕闻不动声色地又瞧了瞧今日格外温和的小余大夫,缓缓踩下油门。
他清楚余君药偏爱中餐,因此带她去的是一家以做新中式餐点闻名的花园餐厅。
餐厅位置与装修比上次带余自由吃蟹的那家私厨还更回环曲折,穷奢极欲。入口处悬挂的那幅山水泼墨画,据说是张大千的真迹。
待余君药落座,瞧见菜单上并未标注菜品价格,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微笑着放下菜单,只说把选择交给崔翕闻。
崔翕闻并不推托,似是在专心挑选:“那就这道银汤泉水羊——”
余君药微微蹙眉,她吃不来羊肉,因为并不习惯那股特殊的气味。
正准备出声,却瞧见崔翕闻面色伤怀:“我母亲最爱吃羊肉,在世时常跟我说冬季应该多吃些,还亲手为我煲过好几次汤。”
余君药一怔,到嘴边的话突然改了口:
“是啊,羊肉滋补,冬季吃最好不过,那就点吧。”
崔翕闻换了坐姿,用手像是不经意地挡住下半张脸,才若无其事说:“不过听说这家的羊肉做的有些普通,还是换别的吧。”
“......”
余君药微笑,说随你。
最后崔翕闻点的几道菜都还是偏清甜口,符合余君药喜好。只有一道鸡汁东星斑,做得味道有些过咸,掩盖了几分鲜美滋味。
她吃着觉得满意,却又有一些不太专心,生怕崔翕闻又突然说起哪道菜与他父母有什么渊源。
不过他倒是没有再提起,只斯斯文文地用餐,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余君药看在眼里,只在心中想,崔翕闻胃口比平时小了一半多,果然是在为父母而伤情。
在少年时期因这样的原因失去父母,他应该也很难走出来吧。
善良的小余大夫,忍不住心软几分。
饭必,她起身准备去买单,心中祈祷价格不要太夸张。
崔翕闻却拉着她包上的金属链条,带她往外走:
“沈清泽家里的餐厅,不用付钱。”
余君药啊了一声,说会不会不太好。
崔翕闻:“不用担心。”
大不了等这次沈清泽立了功,他再犒赏一番就是。
回到叠南山庄,老夫妻见到两人一起回来很是欣慰,仍催促他们早些休息。
/
夜深。
不知是否是因为是因为今晚那道鸡汁东星斑的缘故,余君药半夜醒了一次,感觉到有些口渴。
她习惯性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起身喝了一口床头柜上的水,余君药意外发现是仍旧是温的。
此时她尚未多想,正准备重新躺下,却听到了崔翕闻轻声问她:
“怎么醒了?”
她微微一愣,重新给手机亮屏。
崔翕闻坐在他的地铺上,背不像平日挺得那样直,面色亦似乎是有些落寞。
余君药柔声问:“你睡不着吗?”
睡得挺好的,就是有点饿。
恰好也只是被渴醒,刚去倒完水、顺手还给余君药换了一杯热水的崔翕闻:
“...嗯,有些失眠。”
余君药微微叹息,主动起身下了床,亮了一盏小台灯:
“我可以坐过来吗?”
崔翕闻瞧见小余大夫的长发柔顺地洒在肩上,被沈清泽称为“喜马拉雅山上的一捧雪”的那双眼睛,此时大有几分冰雪消融的意味。
因为从睡眠中醒来,她的领口微微松散,只露出很小一片锁骨。
锁骨主人浑然未觉。
他哑声:“可以。”
余君药侧身坐下。
没想到铺了地毯和一层被子之后,地面仍如此坚硬。
想到崔翕闻已经这么默不作声地睡了十余天,余君药恻隐之心更添几分。
崔翕闻悄无声息地上前坐了点,好离余君药再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