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傅延年
康从新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大家都都没想到他的职位竟然这样高。按常理想,一个大集团高层领导,第一是年龄起码得四十五岁以上,第二是常年坐办公室,出门有小汽车,常年在酒桌浸淫,很难保有好身手,第三都那么大领导了也不能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之中啊。
这是根植于大家思维中的定式。
所以当听说机械集团只有一名叫康从新的,且是从赵处长口集团副总时,黄斌汉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找错人了,记错了单位还是记错了了名字?直到儿子跟他确定就是眼前这人时,黄斌汉才有了些真实感。
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鲁莽了,应该提前打听好救命恩人身份的,适用于一般职工干部的荣誉,并不一定适用于高层的领导。
他很歉意地对康从新说:“惭愧惭愧,希望我今天鲁莽的举动没给您带来麻烦。”
康从新笑着招呼大家在办公室里的皮沙发上落座,“哪里。”
两人寒暄着客气介绍,又介绍了跟他同来的人。他的儿子,协合医院内科副主任医生小黄、所属辖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法制日报记者小胡,还有学校保卫科科长以及华阳大学的一名校领导。
这样的阵容着实强大,也看得出黄斌汉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康从新,找了这么多人帮着抬轿子。
秘书齐叔元沏了茶水进来,给每个人奉上了一杯。见法治日报那名年轻漂亮的女记者小胡正拿起相机,准备对着康从新拍照,连忙客气地制止她,“抱歉,我们领导不方便拍照。”
她是在座几位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且本就是过来采访的,跟其他人的目的不同,自觉地坐到最边沿的位置。虽然已经得到了康从新不接受采访的通知,但她觉得,这么好的社会事件不采访太浪费了,于是就跟着黄斌汉一行一块过来了,准备找机会劝说下。
她本来就是黄斌汉托关系请来了,当事人却拒绝采访,黄斌汉就觉得挺对不起小胡的,自然也不会驱赶小胡。而赵处长觉得,人家小姑娘这么年轻漂亮,没准她劝一劝,撒个娇,康副总就答应了,谁能忍心拒绝她呢?
所以,虽然康从新说不接受采访,身为记者的小胡还是来到了这里。
她坐在最边上,身体被前面的身材魁梧的华阳大学保卫科科长给挡住,她正好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康从新。
这名过于年轻的集团副总长着一张阳刚、英俊的面庞,目光坚毅,说话掷地有声,坐在几名都拥有一定社会地方的人士面前,仍旧像个领导者。他身姿笔挺,肩宽腰细,两双修长的大腿充满了力量感。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优秀的男人,她看得有些着迷,不自觉的就忘了人家不让拍照的提醒,拿起了胸前挂着的相机。
直到被小齐秘书提醒了,她才如梦如醒,讪讪地放下了相机。低声和齐叔元说:“我等下能不能单独和康副总谈谈?”
齐叔元也不知道康从新为什么拒绝接受采访,不过想想,集团内刊上也很少刊登他的照片,大概他就是天生不爱照相吧,要是小胡记者能说动康副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眼见着黄斌汉等人和康从新已经亲切友好地交流完了,准备要离开了,他便迅速和小胡说:“那你等下先别走,我去送黄老他们时,你找机会赶紧说,不过你时间不多,康副总还开着会呢。”
小胡立刻高兴起来,露出两颗俏丽的虎牙。
果然,康从新让齐叔元帮他送送众人,小胡假装最后走,等一行人都出去后,她却没有走。康从新发现了她,目光锐利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问:“你还有事?”
仰头直视她,小胡心脏跳得特别快,脸也有些发烧,突然产生了一种隐秘又紧张的快乐情绪。可是康从新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却立时觉得身体一寒,汗毛不自觉的离了起来,那是被凶猛野兽盯上时,身体下意识的预警。
但是,身体上那种寒意过去之后,小胡心里头便泛起了更深重的欢喜,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他神秘、强悍、充满魅力,是个故事的人!
她呼吸沉重,面泛春光,那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一见钟情了。
她不自觉地往前走,却也不敢太过靠近,她说:“我还是想采访您。”
康从新忽地就笑了,脸上的冰冷疏离瞬间消散,脸上现出温柔的表情来,就在小胡欣喜着想要迈步往前,更靠近康从新时,却见康从新恢复了刚刚的表情,说:“我不接受采访。”
小胡还要再争辩,康从新便又轻飘飘的说:“出去吧。”
这是再不容争辩的命令,小胡一下子就泄了气,垂头往门口走,走到门口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很是舍不得,她抓住门框,只露出个小脑袋朝里头喊:“我的名字叫胡璇!”喊完之后,她就赶紧跑出去。
康从新仿佛没听见,没抬头,更没有回应,他只觉得这女人莫名其妙,她叫胡璇还是胡旋舞跟他有何相干。
不过,这个女的倒是唤起了他的记忆,他想起初见颜如许时的情景。一个那样美丽的姑娘作为战地记者,来到西南边境,出现在他身边,缠着他,像他表露爱意,俘虏了他钢铁般的心。
离开她的那几年,康从新把和颜如许相处的每个点滴都回味了再回味。他想,即便是颜如许不先表白,他也会忍不住去追求颜如许的,她早已经住在了他的心上。
颜如许只有一个,刚刚那个记者,就如同路边的一颗树,墙上的一块砖,没在康从新心中留下一丝涟漪。
作者有话说:
等会6点还有一更
第70章 二更
晚上, 送了颜如许去单位加班后,康从新带着康康去了附近的小广场上轮滑课。
晚上的加班是杂志社的集体行为,不为别的, 就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全市范围内的爱国卫生运动大评比。
今年,杂志社是头一年作为独立单位参加评选,从高书记非常重视, 要求大家不管是楼面卫生到各个犄角旮旯, 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力图在第一次的评比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高书记跟大家说, 咱们就不争那个“优”了,但起码得是个“良”,要是得个“中”, 大家下个季度的奖金就通通都不发了, 要是得了“差”,那大家全年的奖金都别想要了!
大家为了集体荣誉,为了保住奖金, 打扫卫生的热情很高涨,本来已经是窗明几静,焕然一新, 可架不住白天刮了一场沙尘暴, 让大家伙几天来的努力付诸东流。眼看着明天就开始评比了, 高书记紧急召开动员会:“……我们遭遇了沙尘暴, 其他单位也一样,但我们的优势在于,单位小, 需要搞卫生的范围也小, 所以我们加班加点, 没准还能因祸得福!”
高书记的一席话让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杂志社的各位职工吃完饭后便又义务来单位加班搞卫生。
妈妈戴着帽子、口罩在小白楼辛苦打扫卫生时,康康正戴着头盔、护具,穿着轮滑鞋在小广场的水泥地上像只小鸟一样愉快地滑来滑去。教练在一旁指导他怎么用力,怎么呼吸,康康学得特别认真。
轮滑是新在国内兴起的一种运动,普及率并不高。康康是晚上跟爸爸妈妈散步时发现这项运动的,当时这名年轻教练穿着轮滑鞋,灵活地在一排间距狭窄的蜡烛间穿梭往来,没有碰倒蜡烛,烛火都没有熄灭。康康大感兴趣,立马就表示想学。
这位教练在广场炫技就是为了吸引学生,于是就招了康康这名学生,也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学生。陆续也有家长被吸引,不过咨询后背高昂的轮滑设备费用给劝退了。
所以,康康仍是教练唯一的学生,接受着一对一的指导。教练教得极为用心,力图把康康打造成他的招牌。而康康大概是遗传了康从新的运动细胞,胆子大,小脑发达,身体协调性极好,小腿结实有劲儿,又能理解教练传授的技巧,很快就把轮滑踩得跟个风火轮似的。
康从新眼睛随着儿子移动,里面全是身为老父亲的骄傲。
忽地,孩子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康从新使劲抑制住冲出去救下儿子的念头,眼睁睁看着儿子跌下去,心疼却又万分欣慰。康康记住了教练教授的跌倒技巧,没有摔疼,很快爬起来,笑呵呵地继续滑行。
这一晚上,康从新心情跌宕起伏的,不亚于指挥一场战役。
等晚间康从新带着康康去接颜如许时,一家三口都很是疲惫。
第二天上午,高书记热情地迎来了爱国卫生运动检查组,一路陪小心、说好话,终于在找机会瞄到人家打分表后松了口气。杂志社职工们看到高书记把检查组送走后,喜气洋洋哼起小曲,也都松口气。昨天晚上加班加点,一通忙乎总算没白费,季度奖金看来是保住了。
黄丽梅看见江韵在捏肩膀,也不自觉地晃了晃自己酸疼的肩膀,看着陈阳啥事没有,不由得羡慕,说:“女人一过三十体力就一天不如一天,我这今天早上起来就腰酸背疼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昨天顶数陈阳干的活儿多,可人啥事都没有,还是年轻人好啊!颜主编,你怎么样?”
颜如许转转胳膊,说:“我还好,昨天重活累活都被你们干了,我就扫扫地擦擦桌子的,能累到哪儿去?”
黄丽梅:“那也不是,别小看扫地,老是弯着腰,腰就受不了,我自从生完孩子之后腰就不好了,你没事吧?”
颜如许:“我还好,帮我坐月子的阿姨很有经验,我们家康康也乖,吃饱就睡不爱哭,不用老抱着,就没受什么罪。”
黄丽梅在这个办公室待久了,跟同事们都混熟了,说话就开始逐渐的放肆起来,起初颜如许也好,江韵也好,都不太适应,听多了就习惯了。一开始黄丽梅还注意避着陈阳,后来也就不避了,美其名曰:他以后也用得着。陈阳也经历了从尴尬到习惯的过程,现在也能淡定自若地听他们讨论什么生孩子啊、坐月子啊之类的。
颜如许到底不是黄丽梅,尺度太大的话题黄丽梅跟她也聊不起来,两人谈论的多是孩子的事儿,陈阳觉得,再在这个办公室待一段时间,他也能成半个育儿专家了。
江韵最近在准备结婚的事儿,搞得心力交瘁,整天无精打采。现在社会上的结婚风气就是大操大办,办得越隆重越热闹就越好。江韵的父母听了这么多年的闲言闲语,闺女终于要嫁出去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把单位同事、街坊邻里,同学亲友,能想到的人全都给通知到了,又逼着江韵,让她把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一块插队的战友、大众日报社的同事全都列个遍,挨个派发请帖。
江韵哪儿能同意啊,要真是这么干了,以后她在单位还混不混了?
母女两个正因为这事儿闹矛盾呢,听到两个过来人谈起坐月子之类的话题更是烦躁。她趴倒桌子上,难得地诉苦:“结个婚真是太麻烦了,想想结婚后还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儿,婆媳关系、生孩子养孩子,想一想我就觉得未来一片黯淡无光。这世上的人要是别对女性这么苛刻就好了。”
颜如许:“可别这么说,有婆媳矛盾的只是一部分,不能以偏概全。有了孩子之后,虽然事情多了,但也多了很多乐趣,你没当妈妈是体会不到的。”
黄丽梅附和,说:“是啊,我跟我婆婆相处得就很好,比跟我娘家妈还好。我亲妈说话特别难听,我跟她在一块待不了半天就得大吵一架,不是她摔门就是我摔门离开。我婆婆就不一样,她就是觉得你哪儿做得不对,也会顾及到你的面子,特别婉转地提醒你。还有孩子,你看我们家欢欢还有颜主编家的康康多可爱,有那么个小精豆子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有什么痛苦、烦恼都能忘喽。”
江韵叹口气,脑袋在胳膊上蹭了蹭,说:“就是因为有你们两个给我做榜样,我才下定决心结婚的。好了,既然已经决定结婚,婚期也都定了,我就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了,顾好眼前婚礼的事儿是正经的。”
颜如许:“你这样想就对了,婚姻也是需要好好经营,夫妻双方共同努力肯定能过好。”
黄丽梅:“我同意!”
两人都是看出了江韵这阵子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好似是有些恐婚,所以一找到机会就开解她,二人见缝插针、现身说法还是有效果的,起码江韵在恐慌之中也对未来生活产生了一丝向往。
虽说没有举行赠旗仪式,但康从新见义勇为的事迹还是传遍了整个集团。
这会儿,原第一机械厂家属院其中一栋居民楼的两居室中,有人正在饭桌上谈论他。
“……谁知道见义勇为的事儿是真是假,没准就是他自导自演的呢!”马巾帼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使劲儿地嚼着。自从手里头没了权利之后,她老了许多,精气神也没以前那么高涨了,人却胖了许多,下巴都耷拉下来。
“这话你也就关上门来在自己家里说说过过嘴瘾,可别说出乱传什么闲话,被救的那个是华阳大学的教授,听说还是个著名的画家,这么有名气的人犯不着跟他一块搭台子唱戏,再说还有公安和记者跟着呢,我看这事儿造不了假,恐怕是真的。”马巾帼的丈夫,原第一机械厂副厂长隋明理说。
马巾帼想反驳丈夫,琢磨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瘪瘪嘴不说话。眼睛瞥见斜对面低头扒饭的儿媳妇杨春草,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看到她就心烦,全身上下哪哪都没有让人看顺眼的地方,她恨恨地用筷子敲着盘子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这一天天的除了吃你还能干点啥!连男人都拴不住,要你有什么用,你自己说说,你男人都几天没着家了?”
杨春草低着头没言语,不受影响地继续扒饭。
隋明理说:“正吃饭呢,怎么忽然就骂起人来了,败胃口,要教育人也得先吃完饭再说。”
马巾帼火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个窝囊废,让你去找那个康从新你都不敢,倒是有本事说我!”
隋明理也火了,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一个大厂的副厂长,职位虽然没了,脾气还是在的,他也将筷子一摔,吼道:“我是没去找吗,人家根本就不见我!你说我没本事,有本事你倒是去啊,你那么能耐,怎么见了人家就怂呢!”
这么一说两人竟然同时泄气,刚刚的剑拔弩张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不忿。
过了一会儿,隋明理才说:“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哪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身的煞气,吓死个人,那天我盯着他的车,准备拦下,跟他好好谈谈,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浑身生寒,脚步不听使唤就挪开了。以后我可是再也不敢单独见他了。”
马巾帼对丈夫说都话感同身受,面对这个人时,自己惯用的那一套通通都不管用了。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马巾帼觉得自己就是个横的,也能耍得起楞,康从新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自己的招数在康从新面前就都成了纸老虎。
杨春草趁着两人说得热闹,没有顾上她,赶紧扒拉着吃饭,还趁机夹了好几片肉藏在碗底。在这个家生活了几个月,她已经掌握了过得好的法则。
她是个农村姑娘,没有学历,没文化,之前在棉纺厂领导家当保姆,伺候瘫痪的好母亲好多年,一直到老太太去世。厂领导很感谢她这些年的用心,让老太太最后几年虽然瘫痪了也没受什么罪,想着老太太去世后,她可能就得回农村了,心里头不落忍,就花了些力气把杨春燕安排去了棉纺厂,当了个一线女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结束~
第71章 巧合
杨春草也清楚, 像她这样除了个工人身份,在这个城市一无所有的人,要想真正扎下根, 就得找个好主,嫁个好男人。可她就连长相都是普普通通,似乎除了找同样条件的工人之外, 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后来, 她遇见了隋远志, 一名文质彬彬的工业局干部, 拥有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好条件:双干部家庭、高学历、高收入,社会地位高,家里住房宽裕。虽然他离过婚, 还有一个孩子, 但相对于他的其他条件来说,这完全是可以忽略的。要是没有这点缺点,人家要找什么条件的找不到, 还轮得到自己吗?
于是,她听从了隋远志的计策,假装怀孕嫁了进来。
她在嫁人之前就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面临的是什么, 所以公婆的苛待、白眼, 明里暗里的讽刺、瞧不起、看不上她通通都不在乎。她内心强大, 对于那些难听话,她习惯了当成耳旁风。
而丈夫隋远志,结婚之前她就没感觉出来他对自己有什么感情, 也并不认为隋远志跟她结婚是因为喜欢她。不过, 她不在乎, 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还不是一起搭帮过日子,自己得到想要的就行了。
所以,隋远志结婚之后,三天两头以各种理由不回家她也不在乎。对她来说,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怀上孕,然后生个孩子,就算彻底在这个家、在这个城市扎下根了。
马巾帼和隋明理同仇敌忾了一阵儿之后,注意力又回到杨春草身上,恨恨地说:“那个颜如许,怎么命就那么好!”不管再如何不甘心不服气,马巾帼也不得不承认,康从新那条件是自家儿子拍马也追不上的,看着杨春草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更生气了。
“你瞅瞅你,相貌、学历、工作、身高比不上之前那个就算了,连怀孩子都比不上。前头那个可是结婚第一个月就怀上了,你进我们家门都半年多了吧,整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倒是下个蛋来给我看看啊!”
说到怀孕,马巾帼又想起了之前杨春草假装怀孕骗婚的事情,心里的火就又拱了起来,恨不能上去扇杨春草两巴掌,可是之前她吃过亏,不敢。
杨春草这人,你骂她可以,讽刺、瞧不上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打她,动手她就翻脸,威胁着要去找工会,找妇联。
马巾帼自己就是工会干部,真要是让杨春草找去妇联了,她的脸还要不要?她使劲儿掐自己的手,只能过过嘴瘾:“前头那个颜如许,一转身人家就找了个集团副总,远志呢,却找了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们老隋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杨春草听她叨叨叨,吃得饱饱的,饭菜肉都吃了不少,吃完一抹嘴才说:“妈,人家再好隋远志也跟人家离婚了,现在是别人家的媳妇,我就是再不好,也是跟隋远志领了结婚证的。在外人眼里我是老隋家的人,就代表着老隋家的门面,你这么埋汰我,就是埋汰你自己。”
马巾帼一愣,指着杨春草,对隋明理说:“你,你看她,嘴皮子这么利索了,一点亏都不吃,我就说她几句,她一堆大道理等着我呢!”
隋明理:“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先前那个小颜,你也是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会儿倒成香饽饽了。人家小颜是副总夫人了,以后你就少提他。我早就想说你了,以后你还是对春草好点,她再有不足,也是自己家人,没事也带她去买买衣服,你看这穿的,村里村气的,还不是丢咱们家的人。”
马巾帼火气更大,朝着隋明理翻白眼:“家里头的伙食费她一分不出,擎吃擎喝,让她顺路买个菜还得跟我要钱,不给钱就不买!她的工资都被镶腰上了,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全攒着,还让我给她买衣服,美得她!”
这样的儿媳妇,马巾帼除了骂她过过嘴瘾,还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怎么明示暗示让她出生活费都没用。做了饭她就吃,故意不做她的饭,她就晚上爬起来自己做饭吃;把米面粮油都锁在柜子里,人家还会撬锁。打又不能打,骂她她又不在乎,马巾帼真是拿她没办法了,平生头一回对一个人有了束手无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