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见
“嗯。”
温辞下楼的时候又接到了杜康的电话,他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因为离得不远,她在保安室只待了一会就看见了他。
两人见了面,都有些难言的沉默。
最后还是温辞先问道:“卫泯怎么样了?”
“从昨天回来就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谁敲门都不应。”杜康叹了声气:“我也是真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温辞闻到冬日里大片的凛冽和寒冷,几乎要落泪了:“他爸爸怎么突然……”
“是突发性心脏病。”杜康说:“卫叔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之前知道奶奶去世之后又生了场病,加上年纪大了,生活环境也比不上外面,一发病就已经来不及了。”
“是遗传性心脏病吗?”
“不是,卫叔跟奶奶的情况不一样,是早年劳累导致的心肌炎,之后各种小病小灾的也没当回事,情况就越来越严重了。”
温辞松了口气,望着街头巷尾的白雪,没再问了。
到了安江巷,处处充斥着新年的气息,温辞走进院子,蒋小伟要过来跟她说什么,被杜康拦住了:“小伟乖,姐姐有事要做,杜康哥哥陪你玩。”
他看着温辞:“去吧。”
温辞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久病之后的后遗症,她手脚都有些发软,踩在地上都没有实感。
屋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墙角的桌子上多了一张黑白照片,是一张和卫泯很相像的面孔。
温辞没有多看,走近角落的屋子,抬手敲了敲门:“卫泯。”
屋里安安静静的,无人回应。
“对不起,我来晚了。”温辞看着紧闭的房门:“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依旧无人回应。
温辞站在门口说了很多,可卫泯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房门始终紧锁着,屋里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那两天里,他在屋里不吃不喝,温辞就陪在外面同样不吃不喝。
初五那天早上,杜康过来送水和吃的,看着温辞执拗的样子,叹了声气道:“不吃东西,好歹喝点水,不然没等他先扛不住,你就先倒了。”
温辞还是摇头。
杜康又气又着急:“卫泯,你再不出来我就找人来撬门了啊,你到时候别怪我不讲理。”
“你不管自己,好歹关心一下温辞,她还生着病呢。”
杜康一边骂,一边还真找人来撬锁了,一个人能多少天不吃不喝?他真怕卫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这还是冬天,要有个什么,十天半个月都闻不到味道。
温辞听着杜康骂骂咧咧的声音,眼前一阵阵发晕,她手撑门站起来,正要再敲门。
门忽然从里打开了。
卫泯一脸憔悴,胡子拉碴地站在门后。
他说:“我以为在做梦。”
这几天,他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总是梦到去医院见父亲的画面,对于卫建国,他是陌生的。
可对于父亲,他是期盼着,渴望着的。
卫泯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父亲出来后的场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和父亲第一次见面会是在冰冷的太平间。
他蒙着白布躺在那里,真像是梦里的画面。
温辞几乎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摸着他的脸,说:“不是梦,我就在这儿。”
卫泯眼神还恍惚,温辞拉了拉他的手,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几天没吃没喝让他的动作有些吃力,只是幸好床离得不远,两个人重重摔在床上。
温辞看着他,指尖忍不住地颤抖,“卫泯,你不要怕,我就在这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急促地呼吸着,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低头亲了下来,可很快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她脸侧,落在两人的亲吻里。
卫泯被悲伤的浪潮彻底击溃。
他没什么力气地倒了下来,脑袋埋在她颈侧,不停地流着泪,炙热的泪像烙铁一样深深地印在了温辞心尖。
她摸着他的头发,拍着他的后背,眼泪一行接着一行地顺着眼角滑落。
“宝贝。”卫泯想要控制住情绪,可是极致的难过和委屈还是让他忍不住哽咽道:“我没有爸爸了。”
温辞心里一阵发酸和心疼,她急切地想要安慰他,却一时着急说岔了:“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爸爸。”
“……”
“不是,我爸就是你爸。”
卫泯抬起头,一张脸已经完全跟英俊两字沾不上边,大约是因为她的话想笑,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他喊:“爸爸。”
“……”温辞破涕为笑,擦着他眼角的泪水,“卫泯。”
“嗯?”
她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们结婚吧,卫泯,我想嫁给你,想和你有一个家。”
卫泯也看着她。
温辞在他眼中看见一个小小的自己,就好像这么多年,他的眼中只有她,也只看得见她。
只是卫泯没有答应她的“求婚”。
他拉着她坐起来。
温辞盘腿坐在床边,看着卫泯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他握着她的手,像许下诺言那样的郑重和虔诚。
他说:“再等我两年,我一定娶你。”
温辞眼泪不止,哽咽着说好。
她是没有办法拒绝卫泯的。
他就像她的神明,她心甘情愿为他臣服。
他的等让她对未知的以后充满了期盼。
作者有话说:
求婚了!!!!
也算甜了qwq
第33章
奶奶和父亲接二连三地离世, 让卫泯在一夕之间成了孤儿,他没了可以依靠的底气。
他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温辞看在眼里,除了心疼别无他想,她尽可能地陪在他身边。
深夜, 卫泯从噩梦中惊醒, 看到睡在身旁的温辞, 不敢吵醒她,只能悄悄攥紧她的手。
温辞向来浅眠, 和他在黑夜里对视着, 十指紧扣还不够,要紧紧相拥, 体温和呼吸都紧紧纠缠。
“卫泯。”
“嗯?”
“我在的。”她一遍遍重复:“我一直都在的。”
卫泯闭着眼,眼泪还是忍不住, 他不是爱哭的人,小时候跌倒了也不会流泪, 可人在被爱着时总是脆弱的。
他用尽全力,想要留住相爱的片刻和爱的人:“我知道, 我只是很想……很想他们。”
温辞心口一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这个冬天漫长而寒冷, 岁月里静静流淌着无法忘记的难过和不得不接受的分离。
临开学前, 温辞向父母解释了卫泯那天的缺席。
死亡叫人动容和不忍, 更何况他们已经为人父为人母, 经历得更多, 也更能体会生离死别的痛。
柳蕙的态度没了之前的强硬。
她想到那个笑容和蔼的老人, 每次见了她总要笑眯眯地喊一声柳主任, 他们信她敬她。
她不是没动过恻隐之心,后来甚至松口让温辞在元宵节带着卫泯到家里来吃饭。
元宵,元宵。
是比除夕拥有更多团圆寓意的佳节。
那些年,少年孤零零一个人的模样,柳蕙在医院见过太多回,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元宵那天,卫泯早早提着大包小包到了温家,温辞接到电话下楼去接他时,他紧张到在冬天里也热出了一身汗。
温辞笑他大惊小怪,但也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我爸妈可能没那么好说话,但你放心,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始终都是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的。”
卫泯也不想她因为自己跟父母闹得太僵,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不管你爸妈说什么,都有他们的道理,我能理解。”
“那说我们不合适也有道理啊?”温辞打趣道:“就算是要我们分手你也能理解?”
卫泯点头:“能理解。”
温辞气笑了。
他很快又说:“理解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就算再难,我也不会放弃的。”
温辞到底还是心疼他,抬手抹掉他额角的汗:“好了,先上楼。”
到了楼上,她掏着钥匙说:“你别紧张到一进门就喊爸妈啊,那到时我爸妈要赶你出门,我可帮不了你。”
卫泯本来已经快做好心理建设了,被她这么一说,忽然又开始紧张,抿着唇不说话。
温辞真是又想笑又担心,磨蹭了半天才把门打开。
柳蕙和温远之一个在厨房一个客厅,听到开门声,纷纷起身迎了出来,柳蕙跟卫泯不算第一次见面,对他脸色也还好,招呼了声:“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