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是只喵
他眼底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涩起皮,更是着急上火,嘴角冒出破皮的血泡。
纪渺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冷淡地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陈正愣了一秒后便追了上去。
就在陈正伸手拽纪渺手臂时,纪渺回头冷冷地警告了他一句:“别碰我,也别跟我说话。”
*
第二天一早,纪渺洗漱完下楼。
宋修拿出一叠栗子酥,“快来尝尝。”
纪渺尝了一块,“詹记的?”
宋修笑着点了下头。
“他们家不是不做栗子酥了吗?”
“不是不做,是做的少,店门一开就疯抢完,”宋修问,“好吃吗?”
“好吃。”纪渺又拿了一块。
纪渺从小爱吃甜食,而苏市詹记的栗子酥,可以排进她的小零食排行榜top3。
保姆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眼纪渺手里的栗子酥说:“小陈一大早天没亮就出门了,栗子酥买回来时还热着呢。”
纪渺:“……”
纪渺看向宋修,后者撇清道:“我没教,惭愧得很,他比我这个外婆更了解你。”
詹记六点开门营业,关键店铺和这儿隔了半个苏市的距离。
保姆说的天没亮,一点也没夸大。
纪渺把手里那块栗子酥塞进嘴里,突然觉得没刚才第一块吃着甜了。
今天陈正很安静,没有再来烦纪渺。
纪渺玩了半天游戏,进去退出的看了好几眼列表,某个头像始终是灰色的。
直到中午吃饭,陈正也没下楼,才觉察出了奇怪。
叫陈正下来吃饭的保姆从楼上下来,慌慌张张地说:“小陈好像病了,脸色看着不大对劲。”
“我去看看。”闻言,宋修放下筷子上楼。
保姆和宋修上楼去了半天也不见下来。
纪渺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戳了戳面前盘子里的菜。
视线往楼梯那儿瞟了一眼,又一眼。
宋修戴上老花镜,看了眼温度计上的数字,“三十九度。”
“这么高啊!”保姆说,“一定是早上出门买栗子酥受凉了。”
陈正来得急,没带什么行李。
今天凌晨苏市下了点小雨,湿度高寒气重,他连件外套都没穿就出门了。
“家里的药呢?”
“三十九度,吃了药一时半会儿也降不下来。我给小陈手指上放点血吧,这个有效果。”
“你这些土方法没用,”宋修说,“还是要打120。”
陈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早上买完栗子酥回来,觉得身上发冷。躺上床睡了会儿,没想到越睡越沉。
身体冷一阵热一阵,现在更是虚汗连连,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高烧来得凶猛,就算他年轻底子好也顶不住。躺在床上,头晕昏沉,宋修他们的谈话声像隔了很远的距离才传过来。
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里面的人同时看向门外。
纪渺晃了下手里的手机,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网约车马上就到了。”
最近的医院开车过去十分钟,本区中心医院,内科永远人满为患。
验血配药扎针,将近一个小时候陈正才输上液。
换季感冒咳嗽的人多起来,输液室里人很多,他们只在窗口找到了位置。
窗台不密封,一缕缕风从缝隙里吹进来。
正常人感觉不到,但生了病,特别是发着高烧的人,吹到一点点风就难受。
陈正坐下后,纪渺就出去了。
陈正只是看着纪渺离开的背影,没留她。
没多久,护士进来把不输液只是睡觉的几个病人家属劝了出去。
原来纪渺刚才出去找护士了。
纪渺替陈正拿着输液袋,换了个地方坐。
陈正刚坐下,纪渺又要离开,这回他拽住她手腕。在纪渺低头看过来前又马上松开。
他声音虚弱,“陪我一会儿。”
纪渺别开视线,冷冷地说:“我去倒水,刚才医生说退烧药也得吃。”
吃药挂水没那么快有作用,体温超过三十九度五后,陈正的意识有点不大清楚。
但他一直记着纪渺昨晚上说的“别碰我”,坐在输液室冷硬的椅子上,就算全身骨头肌肉酸痛不已,也没朝纪渺身上靠。
委曲地歪拧着上半身,肩膀抵在墙上。半梦半醒间,脑袋时不时地撞在墙上。
挂到第三瓶水时,体温才逐渐下去。耳边隐约传来护士换药时询问病人名字的声音。
护士问完,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起熟悉的声音。
纪渺报了陈正的名字后,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陈正靠躺在纪渺肩头,没醒,只是听到动静眼尾轻轻颤动了一下。
纪渺能感觉到他体温降下去了,吹拂在她脖颈间的呼吸没有刚才那么滚烫。
他们挂完水回到家,保姆和宋修都不在。
明天是宋修学生的婚礼,作为证婚人,前一天晚上她就得过去婚礼彩排,保姆陪着她一会块儿去了。
来到二楼,陈正打算回书房,纪渺二话不说把书房门关上,冲着对门说了句:“睡这间,我给你开空调。”
陈正躺上床,纪渺关好门窗,把空调打开。
“你现在想吃点东西吗?”纪渺问。
陈正摇了下头。
纪渺在手机上戳着,“我外卖叫了点粥,一会儿你想吃了和我说,加热一下就行。”
“好。”
连着两晚几乎没睡,今天一天又被高烧熬光了体力,躺上床没多久陈正又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经晚上九点。
陈正伸手摸了下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
撑着手臂坐起来,看见躺在床尾的纪渺。
侧头枕在手臂上,手机滑落在被子上,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陈正把她耳机和手机放好,尽可能轻地挪了下她身体,让她躺得舒服点,再把自己的枕头塞到她脑袋下。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掉了个头,也在床尾躺下。
房间里开着空调,纪渺窝在被子里睡了没一会儿就热醒了。
她刚动了下,环在腰上的手臂就下意识收紧。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陈正稍稍松开一点,低头看去。
陈正摸了下纪渺脸,“醒了?”
纪渺不说话,听见他开口时嗓音的沙哑,挡在他胸前的手劲一点点撤去。
“饿不饿?”陈正说,“粥在冰箱吗,我去给你热?还是你想吃点别的?”
“你下次要是再那样……”纪渺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陈正,也不知道是不是热出来的,眼眶里一片雾气,“就算你用苦肉计,发烧发到五十度,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连日来的惶恐不安,后悔和无措,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也烟消云散。
陈正用指腹抹了抹纪渺眼尾,声音颤抖着说:“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纪渺伸手贴了下陈正额头,松了口气,“总算退烧了。”
说完又埋怨道:“你生病怎么这么恐怖,外婆差点就要叫救护车了。”
陈正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稀罕地蹭着,“我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好像就没怎么生过病。或许是生过的,只是没人在乎。
他又太小不懂,所以就以为自己是不生病的吧。
“生病很难受,”纪渺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道,“以后别拿身体开玩笑。”
“好。”他轻声回应。
生病确实很难受,但比起一早打开她的房间,却发现她不在时的心胆俱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纪渺背对着侧身躺在陈正怀里。
陈正从后面拥着她,“可以不理我,对我冷暴力。但是……以后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好吗?”
“我那天是真的很生气,算了,不说了,”纪渺翻了个身,和陈正面对面,很认真地问他,“你不信任我,是因为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吗?”
纪渺确实生气,但她也会反省。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是彼此有限的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
每一次的靠近和改变,都在摸索着前行,没有人给他们标准答案。
他们不应该对彼此太过苛责。
“漂亮不是我的错,他们喜欢我更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勾引过谁。”